“孃親,孃親。”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女童,一邊喚她一邊向程素衣那邊跑了過去。
“蕭落落,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別跑這麼快。”聽著聲音,程素衣扶著門框從屋內走了出來。
“我這不是著急嘛!孃親快看,我發現了什麼。”蕭落落跑到程素衣身前,攤開手掌給她看。
她手心裡有一片橢圓形的葉子,程素衣有些無奈道:“蕭落落,不是說了不要去摘路邊的葉子嗎?”
蕭落落又不聽她的話,這孩子是管不了了,程素衣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想著這二胎也要生了,大女兒還是這般調皮,以後可怎麼管。
“孃親,你再仔細看看!”蕭落落看程素衣敷衍的態度,不滿的扁扁嘴。
聽了這話程素衣才仔細看了看這片葉子。
“可以啊!蕭落落,這車前草哪裡摘的?”她這次看清了,蕭落落摘的是車前草,這東西和野草混在一起很難分辨,沒想到蕭落落居然認得。
“在偏院還有好多。”蕭落落見程素衣還不誇她,小臉立馬就垮了下去。
“我家落落真棒!”程素衣連忙摸了摸蕭落落的頭,還不忘讓蕭墨城過來看。
“相公,你看落落,還這麼小就能分辨草藥了,看來繼承衣鉢指日可待。”程素衣激動得手舞足蹈,這下可算是後繼有人了。
這些年扁承德偶爾也會指點一番,她之前在現代學的只是,加上扁承德教的,她也算是個有名的郎中了。
現在蕭落落這麼聰明,她都能想到幾年後的日子,蕭墨城管家帶娃,蕭落落給人看病,至於她嘛!遊手好閒即可。
“小心腳下。”蕭墨城從廚房出來,就發現程素衣興沖沖的跟他說這件事,他連忙上前扶住她,提醒她要小心。
“這才幾個月,能有什麼事。”程素衣笑他小題大做,然後開始說培養蕭落落的計劃,她可得抓緊時間,鹹魚生活指日可待了。
蕭墨城示意程素衣先坐下,然後自己慢慢聽她說。
蕭落落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爹爹孃親又當她不存在,她也不想聽這些計劃,因爲她的孃親已經給她的課業排得滿滿當當。
“爲什麼我們不能在府裡面跟洛叔叔見面?”蕭落落連忙岔開話題,再讓她聽下去,還沒請教書先生呢,她就得跑路了。
“落落乖,洛叔叔是個厲害的人,可不能被人發現了。”程素衣又開始哄著蕭落落,這讓她怎麼說?難道要說洛輕銘是皇帝嗎?
“比俠客還厲害嗎?”蕭落落繼續追問。
“當然了,所以我們可不能說認識洛叔叔,知道嗎?”雖然騙孩子有些不道德,但是家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蕭落落連忙點了點頭,她可在話本上看了好多壞人都是欺負俠客的。她可不能讓人欺負洛叔叔。
雖然她只見過洛叔叔一次,但是這麼好看的人,可以說是見之不忘了。
此時蕭落落甚至有些期待可以快點見到這位俠客叔叔。
見蕭落落這麼好糊弄,程素衣就放心了,不然蕭落落追究起來,她還真不好回答。
等了許久,蕭落落有些坐不住,便出去玩了一會兒。
倒也是巧,剛出門沒多久,洛輕銘就到了。
“洛叔叔!”蕭落落立馬討好的撲過去。
洛輕銘見狀抱起蕭落落,還不忘眨了眨那雙桃花眼,笑道:“幾年未見,落落成大姑娘了,上次見你時,你還不會跑呢!”
“洛輕銘,落落才六歲。”程素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男人真是越老越有魅力,現在還在放電。
“六歲怎麼了?落落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到時候......”洛輕銘還沒說完就被程素衣打斷了。
“可別,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家落落可不能這樣。”程素衣連忙打斷,她可不能讓自己女兒進宮。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來到這裡和程素衣還有蕭墨城把酒言歡,洛輕銘整個人暢快了許多,只有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他不用僞裝。
“這幾年怎麼樣?阿默人進貢的美人,是不是很好看?”程素衣見洛輕銘依然是那襲紫衣,只是臉上難掩疲憊與滄桑。
相識這幾年,雖然最後沒在一起,但是洛輕銘在她落魄的時候屢屢幫她,她記著這個情,三年之約其實只是個藉口,讓他放下煩憂的藉口。
這帝王之位豈是這麼好坐的?想必是腹背受敵,無時無刻都要謀劃,人又怎麼會輕鬆。
“自然是比不上你。”開懷之餘,還不忘調戲一下程素衣,這幾年沒見,洛輕銘可要興風作浪了。
聞聲,蕭墨城臉色一黑,筷子也折了一對。
“幾年過去了,還是這般開不得玩笑。”洛輕銘笑夠了,開始回答程素衣的問題。
“阿默人最近有異動,可能會混入這裡,你們小心點。”洛輕銘邊說邊吃,筷子停在那盤雪綿豆沙上,最後還是夾了旁邊的四喜丸子。
“那若凰......公主?”程素衣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嗯,被送了回來,瘋了,她的陪嫁丫鬟在途中激烈反抗,被殺了。”洛輕銘雲淡風輕的說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程素衣心裡一驚,也能想到大概,洛輕銘要若凰和親,就是想爲自己報仇,更何況還故意讓萍兒陪嫁,目的不言而喻。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不能說是釋懷,至少她是不想計較,也不願再提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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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也吃過了,洛輕銘想單獨和程素衣說說話,程素衣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將蕭墨城支走。
蕭墨城也識趣的帶著蕭落落去房裡玩。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確認他們走遠,洛輕銘纔開始說正事。
“我最近遇到一個讓我在意的女子。”似乎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洛輕銘說這話時,總覺得彆彆扭扭的。
“所以你是一見鍾情了?”聽著就像有故事的樣子,程素衣也來了精神。
“不是。”洛輕銘連忙否認。
“那是日久生情?”程素衣繼續追問。
“也不是。”洛輕銘再次否認。
“她很像你,我會選她也是因爲她很像你,可漸漸的,又有點不像。”其實洛輕銘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你喜歡她嗎?”旁敲側擊是問不出什麼了,程素衣索性直白點。
“我不知道。”這次洛輕銘的回答有些猶豫。
程素衣一聽,這不就是喜歡而不自知嗎?她也喜歡過洛輕銘,他們曾經是雙向奔赴,現在她還要爲他解決感情問題,緣分還真是奇妙啊!
雖然這麼說,程素衣還是得老老實實得爲他答疑解惑。
“洛輕銘,我們沒有在一起過,我們也不可能了。”程素衣說這些是希望他能珍惜眼前人。
“我知道。”洛輕銘似乎不想聽這個,又開始簡短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如果遇到真心待你的人,而你也喜歡她,不妨試試,你應該是喜歡她的。”程素衣接著勸解。
“有的時候我覺得她喜歡我,而又的時候沒有,我不清楚她喜不喜歡我,也不清楚我對她是存了什麼心思。”洛輕銘像是放棄抵抗般得全盤托出。
“你不僅僅是帝王,你還是你自己,洛輕銘,不要欺騙你自己,不然你會後悔的,你已經錯過一次了。”程素衣耐心的開解他。
她不怪洛輕銘,但並不代表洛輕銘這樣做是對的,爲了爭位,他放棄了太多,哪怕坐上帝位,也一刻都不得消停,他太累了。
作爲洛輕銘的朋友,她希望他幸福,也想盡最大的努力去幫他,她真的很心疼他。
“多謝。”洛輕銘跟程素衣聊天的時候,會刻意去模仿她的說話習慣,尤其是近幾年,他覺得這樣自己就不是帝王,而是市井小民了。
“前事不可追,離人不可留,別讓自己後悔。”見自己的話有效果,程素衣連忙乘勝追擊。
“好。”洛輕銘答了這麼一句,將一個哨子交給程素衣,用作聯絡,三年之約,下一個三年他還會不會來,他也不確定。
他很想來,作爲洛輕銘,和友人攀談是很快樂的事情,可作爲帝王,他還要再三思量。
“我希望你活的自在些。”程素衣收下哨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洛輕銘沒有看程素衣,起身準備出門,時辰到了,他也要回去了。
程素衣將他送至門口,臨走時,洛輕銘說:“下一個三年之約,換個地方吧!”
她說好,然後目送洛輕銘離開,她真的很擔心洛輕銘,他怕是這輩子都無法自在了。
最後那句話,不是作爲洛輕銘,而是作爲皇帝說的。程素衣想著,見蕭落落房裡的燈滅了,想著許是睡著了,便直接回了臥房。
蕭墨城坐在椅子上等她,見她會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沉默。
他的眼眶有些紅潤,他發現了,洛輕銘的筷子停在那盤雪綿豆沙上,他知道洛輕銘放不下她,而她也放不下他。
程素衣察覺到蕭墨城有些不對,猜到他可能是吃醋,她坐在他的對面牽起他的手,柔聲解釋。
“他是我年少的歡喜,我不瞞你,可是你是我最終的歸宿,我程素衣是個一心一意的人,我不願意的事情,沒人可以強迫我,我若是不喜歡你,爲什麼要和你生下落落?”程素衣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因爲喜歡因爲在乎,纔會患得患失,是她沒注意到蕭墨城的感受,她連忙認錯。
“真的?”聽了這話蕭墨城才緩過神,他真的很怕失去程素衣。
“真的,我的傻相公。”程素衣笑著安慰他,如果不是蕭墨城,她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來了,他救了她又尊重她,她爲什麼不愛他呢?
“洛輕銘說他喜歡上他一個妃子了,讓我幫忙分析一下而已,這醋你也吃。”程素衣倒是開心,他吃醋也是說明他在乎她。
“我纔沒有。”蕭墨城明顯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好,相公說沒有就沒有。”程素衣依然柔聲哄著。
還好,我們選擇了彼此,餘生很長,有你相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