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釘板上鏽跡斑斑的釘子，程素衣頻頻後退，還推了這公公一下。
也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倒是躲開了，程素衣就沒這麼好運了，一個沒剎住腳，摔倒在地，之後便被人抓起來按住。
“看素衣小姐這麼有力氣，還是先打兩板子定定神吧！”這公公說著，抓住她的兩位獄卒得了命令，直接將她按在木凳上。
緊接著程素衣便感覺劇痛，一尺寬的木板，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直到她再無力氣叫喊才收手。
“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嗎？咱家也不是不會憐香惜玉的人。”這公公心滿意足的叫獄卒退到一旁，甚至開始安撫程素衣。
程素衣在木凳上喘著氣，連話都不想說，她認命了。
在一旁的公公倒是瞧著高興，看了看手中的釘板，拿著釘板走近程素衣準備給她的後背留些東西。
程素衣感覺到釘子迫不及待的刺入，可她那裡也逃不了，就在此時，皇后娘娘的侍女突然趕來，見狀大聲喊道：“皇后娘娘有請。”語畢，還將程素衣扶起。
程素衣如得到特赦般，也不顧身上的疼痛，小跑出了牢房，貪婪的享受陽光和空氣。
這公公嘖了一聲，直呼惋惜，差一點就成了，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又不能不聽，只得放人離去。
程素衣跟在侍女的身後，走的又是密道，倒是平安的很，轉眼便到了皇后在的翎羽宮。
程素衣深吸口氣，大步邁進殿內。她現在是真的相信蕭妃那句死反倒是種解脫，可她也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姝兒，快到姐姐這兒來。”皇后在殿門口看見滿身傷痕的程素衣，連忙迎了上去，還握上了她的手，這是她和老十的免死金牌，她可得握住了。
“靜姐姐？是靜姐姐嗎？”程素衣聽到這句姝兒，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隨即自己覺得很荒謬，事實不是早就已經清楚了嗎？是她自己不信，已經沒有原主在影響她了，這是她第一次稱呼皇后爲靜姐姐，也是最後一次，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稱呼有什麼意義。
程素衣連忙抽出手，行個大禮道：“請皇后娘娘饒恕，方纔素衣失禮，請皇后娘娘恕罪。”
“是我，我是上官靜，你的靜姐姐。”皇后握著程素衣的手，臉上也多了些許笑容，程素衣只覺得這笑令她害怕。
可上官靜卻像是沒看到程素衣的反應般，自顧自的說起了故事：“早在許多年前，自己和皇帝情投意合，當時皇帝還是個無權無勢的小世子，我家又是小門小戶上不了檯面的，門不當戶不對，只會拖累他，自然只能分道揚鑣。”
“後來先帝打了江山，他也變成了皇子，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可還是處處被鉗制，先帝和皇太后都反對，讓他娶了尚書的女兒，算是斷了我們的念想。”上官靜說著，還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再後來他總算當了皇帝，可先皇還是要拆散我們，將我許給靖王，我不明白，我就好像是一個附屬品，從來都由不得自己，我不願嫁，也只能嫁，新婚之夜，我的夫君被派去打仗，可我依然與人圓了房，是我的阿影，但我依然很難過。”程素衣發現，這會上官靜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他說，靜兒別怕，是我，他說對不起，他說了很多話，可是沒有一句說進我心裡，我是個人，我有自尊心和羞恥心，可是我愛他，我將這一切都拋之腦後，作爲妻子我不貞不忠，可我的身心，本就只給了阿影一個人，也只想給他，我曾愛過他，我也願意爲了愛情拼一次。”
“後來我與皇上出遊，不幸遇到山賊，被你爹救下，就讓你爹做了官，本意是爲了報恩，卻發現你爹在政治上頗有建樹，是個人才，後來更是扶搖直上，做了二品文官。位高惹人恨，後來被人陷害，皇上也不忍如此，爲救你爹，讓他去邊關打仗，沒想到大獲全勝，返回朝堂更是尊貴非常。”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程府，程素衣聽的仔細。
“也不知怎的，你一見到洛北辰就像是丟了魂一般，非他不嫁，皇上爲了拉攏程家，自然是允了的，那時候我們倆性子都有些孤傲，我心疼你是個孩子，便經常看望你。你這丫頭倒也奇怪，平時軟軟弱弱的，但提到了洛北辰又好像不是這樣，那個性子像極了當年的我。”
“誰不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愛人呢？我和阿影也是如此，於是我便和他計劃，找機會除掉皇后，由我李代桃僵，皇上也很自然地將計劃告訴你爹，可是你爹不同意，幾次勸阻，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我本意是讓你遠走高飛，可你卻非要什麼真相。”上官靜說這話時，似乎是有些懷念，語氣十分柔和，但也多了些埋怨的意思。
“我愛過阿影，可我不能死在這，我要養大我們的孩子，是姐姐錯了，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原諒姐姐。”上官靜心想，程素衣這個小姑娘，聽她說了這麼感人的故事，還不好任她拿捏？
“你不是靜姐姐，靜姐姐不是這樣的，靜姐姐不會害死那麼多人，她絕不是你這種陰險又毒辣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愛皇帝，你愛的只有你自己。”程素衣頻頻後退，她想要一個真相，可當所有人都告訴她，她怎麼也不相信，如今她信了，可這真相，毫無意義。
“如果不懂變通，我早就在這宮裡死過幾百次了，你給姐姐一次機會，一切都會和原先一樣的。”可能是程素衣這個模樣，勾起了上官靜某些美好的回憶，她現在不僅僅滿足於拿程素衣當擋箭牌，她更想要回到之前，自己做上官靜的時候。
“你永遠不會是她，上官靜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你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你這輩子都沒辦法乾淨的活著。”程素衣看見她的模樣，心裡倒是明白了幾分，她不過是皇權之下供人享樂的玩具，他們喜歡拿她消遣，所以放下所謂的架子，她就要感恩戴德的陪他們玩什麼天真爛漫的遊戲，不可能了，她也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害人？他們難道不該死嗎？是蕭嫺不該？還是那幾個老東西不該？你倒是賊喊抓賊，你又比我少害了多少人？要不是你，扁纖塵也不會嫁給老太監對食，洛言可以不用死，祿兒兩姐妹也不會死，我翎羽宮的人更不會死，若我是毒婦，你是什麼？救世主嗎？你手裡的人命，可不比我們少。”上官靜戲謔的看著程素衣，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調查我？這些事情你都知道？”程素衣背後一涼，原來她這些事根本瞞不住人，可翎羽宮的人爲何與她有關，這上官靜分明就是狡辯，想要誣陷於她。
此時上官靜又繼續說道：“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眼線，你這些事還用查嗎？若不是你非要得到什麼真相，他們又怎麼會死，要不是因爲救你，有些人怎麼會落得下場悽慘？若不是你正義凜然機關算盡的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又怎會死這麼多人，今日戰況也有很多人戰死，你猜猜看，這裡有沒有你要救的人？更何況你真以爲救你的人是九王爺？”
“......”程素衣此刻心亂如麻，一時之間思緒過多，根本不知道上官靜哪句真哪句假，甚至忘了自己身處翎羽宮，面前的人是上官靜。
“我們可真是......”沒等上官靜說完，那個奉命去找十皇子的侍女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看到這些屍體，也嚇了一跳，緊接著便對著上官靜說：“殿下被弩箭射中，一擊斃命，現在已經，沒了氣息......”在一旁的程素衣還在神遊，根本沒注意到這回事。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報應啊！”上官靜擦去臉上的眼淚，看這程素衣明顯還沒回神，她有了更好的計劃，反正自己的孩子都死了，自己也不可能母憑子歸，乾脆要所有人都爲她陪葬，程素衣也好，洛輕銘也罷，害得她如此淒涼，都別想如願。
“怎麼？怕了？人活著，就是會一直失望的，哪有什麼一步登天，小心摔的粉身碎骨。”上官靜雲淡風輕的說著，這種摧毀人心的話，她之前可沒少聽，現在要她說，自然是得心應手。
“什麼......意思？”程素衣說這話時，連自己都沒有底氣。什麼叫救她的人不是九王爺？如果不是洛輕銘，還能是誰？
“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洛輕銘會爲了你放棄他籌謀多年的王位？別傻了，此時此刻他正忙著爭奪皇位，又怎麼會顧及你，救你的人是蕭墨城，他爲了救你，殺了我這宮裡所有的人，你卻以爲救你的人是洛輕銘，多可笑啊！你連他的目的都不知道就喜歡上他，還談什麼報仇，更別提什麼真相，你只是顆好用的棋子罷了，以前是，現在還是。”上官靜說完，沒再理會程素衣，而是在一旁輕聲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