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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驗

謝翎的預感應驗了,被工作人員請走了。

一曲結束,掌聲如潮。

姜思白雙手終於得以放鬆下來,脫了骨頭似的往旁邊靠,卻靠了個寂寞,身體自我保護的應激反應刺得她一哆嗦。

人呢?

擡頭四處張望,劇場裡哪裡有謝翎的影子?

剛想要打開手機聯繫謝翎,對方就一條消息撞進來:

“突然有點事,你在原地等我,很快就好。”

“不是大事吧?”

“不是,就十幾分鐘的事,別擔心。”

姜思白關閉消息界面,打開相冊,開始挑選清晰的照片,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

她還是有點擔心謝翎。

謝翎是在節(jié)目中途被工作人員請到後臺的休息室的,誰請的她,她不知道。

但除了賀行應該沒有別人了。

她本以爲賀行會坐在休息室等她來的,卻沒想到自己早在休息室坐了許久,還沒人進來。

也是,他這種人,怎麼會等別人,從來只有別人等他的份。

也不知道這傢伙又找自己是想做什麼?

直到外面演出最終結束,音樂聲漸漸消失,外面走道內才陸陸續(xù)續(xù)響起腳步聲。

聽著姍姍來遲的腳步聲和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謝翎無語擡頭。

看清來人,這才徹底失語。

來人不是賀行,是許應舟。

他握著門把手,站在半開的門旁邊,反手帶上門,驀地撞上謝翎冷漠的目光。

謝翎覺得自己認得他,又好像認不得他。

進入娛樂圈以後,許應舟通身的氣質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或許人最能看到的變化都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又或許這樣巨大的變化讓人有種照鏡子的感覺,現在謝翎心中物是人非的滄桑感非常強烈。

然而對於許應舟這個人,謝翎實在是無話可說,就連許應舟是怎麼看到自己的,她也完全不想問。她就又低下頭去,等許應舟開口。

“前些天聽說你在奉城我才飛來這邊的。”

此前,許應舟在心裡給自己預設了無數種見到謝翎的情況,那些優(yōu)越感十足的腹稿早打了不下千百遍,卻沒想到話出口竟然還是這樣。

“所以呢?你到底在糾纏什麼?”謝翎反問。

許應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謝翎變了好多,又一點沒變。

明明他站著,她坐著;他是大明星了,她名聲早臭了,爲什麼感覺自己還是低她一頭?

“想讓你親眼看看人脈的重要性罷了,大記者。”仿照他無數次預設般地,許應舟惡劣地笑著迴應謝翎的反問。

謝翎怔愣了一下,氣笑了:

“您要是沒事做可以去多拍幾個廣告,賺得不少,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大明星。”

語畢,謝翎起身,徑直走向門口,想繞過許應舟出去,卻被他的胳膊攔住。

耐心逐漸消失,謝翎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你到底想幹什麼?許應舟?”

“幹什麼?你不會真以爲我是來糾纏你的吧?”嗤笑出聲,許應舟舉起手機在謝翎面前晃了晃,“17年你哥的事,我手上有一些消息,想不想要…你自己考慮。”

雖然外界公衆(zhòng)對著八年前的安城食品作坊過失殺人案沒任何的疑問,但謝翎是不信的。她太瞭解她哥了,他的要是把腦子用在歪門邪道上是會讓專家都摸不著頭腦的水平,更別談面對普通人。更何況最終落網的犯罪嫌疑人的對如何發(fā)現謝栩是臥底的證詞是那樣的含糊。

故,關於謝栩的死,她一直有懷疑,卻無從查起。

謝翎頓在原地,沉默著思量許久,最終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許應舟有著很強的趨利性,故而謝翎的第一反應是問他有什麼條件。

“唔……我告訴你我有消息也僅僅只是因爲咱們以前的關係而已,至於告訴你之後的具體條件麼…我還沒想好,那你想好了嗎?”許應舟抽回攔著謝翎的胳膊,轉身靠在門板上,慢悠悠地回答。

許應舟這個人雖然很混蛋,但他一般不會說謊,如果這些年他這方面沒有變的話。

“你最好別用這種事情騙我。”謝翎眼神警告他,從手機上拉出聯繫方式的二維碼界面,“不要因爲這些事去打擾我爸媽,他們年紀大了。”

剛等許應舟掃碼成功的提示音響起,謝翎就轉身擰開門把手出去了。

遠離牛馬的心切,謝翎根本沒來得及看路,一打開門就一頭扎進個花臂肌肉男懷裡。

她屬實沒想到,會有人守在門口。

只怕剛剛自己和許應舟的談話別人都聽得差不多了,但謝翎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麼多。

對方跟堵牆似的動都沒動,一雙花臂懸在半空中,看著一臉懵圈的謝翎,也不知道該扶不該扶。

謝翎把自己撞得往後踉蹌幾步才站穩(wěn),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印在花臂大哥黑色馬甲上的顏色雖然淺淡但存在感卻無比強烈的粉底印,再往上,是大哥那張嚴肅冷然面無表情的臉。

她的一整張臉,全丟在別人衣服上了。

“大哥……我……對不起!”謝翎急忙鞠躬道歉,花臂大哥衣服上的粉底印就是自己社死的見證,她現在只想變成一隻螞蟻隨便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事,您是謝翎,謝小姐吧?”

“我……我是啊,您認得我?”這位大哥好像認得自己,謝翎現在是真的想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也不是。是這樣的,謝先生這邊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您,是關於沈絮的東西。”花臂大哥做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

謝翎跟在大哥的後面走,表情呆滯得像一具行屍走肉,但她的心臟又在胸腔內劇烈地跳動著。

她好久沒聽人提起過沈絮的名字了,好像過了幾十年,又彷彿是在昨天,在這樣一場夢之前。

謝翎倒是想到過花臂大哥口中的謝先生是謝許,但當真的見到這個人站在自己面前並確定就是這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挺驚訝的,因爲自己跟他除了那次採訪的一面之緣之外實在沒什麼交集。

謝許踩著和謝翎同樣的步子來到見面地點:僻靜無人的走廊。

花臂大哥悄無聲息地止住了腳步,只留謝翎一個人往前走——

謝許站在前面,現在的他已經卸下了先前表演時的妝發(fā)。

隨意地套著一件黑色連帽衛(wèi)衣和灰色闊腿褲,劉海也塌下來,一張臉在口罩的遮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是除了賀行,謝翎記得的第二雙眼睛,也是她印象最深的一雙眼睛。

慵懶卻不隨意,謝許就站在那裡,瘦瘦高高,像棵青竹。

走廊裡沒有旁人,也沒有凳子。

謝翎很聰明,知道謝許並不像想把時間拖得過長,走到他面前便直接開口道:

“關於她的東西,您可以給我了。”

謝翎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儘管她已經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了,

但依舊徒勞無功。

謝許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直盯著謝翎,好像要把她的靈魂都望穿。

片刻,他又挪開視線,開口道:“她離開之前,要我?guī)г捊o你……”

有些煩躁地頓了頓,又慢慢挪回視線,正視謝翎繼續(xù)道:“她說……她不怪你,她知道那些東西不是你發(fā)的,你什麼也沒有做錯,希望你不要自責,能夠好好地生活,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要像她一樣不勇敢。”

謝許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明明沒有幾句話,卻彷彿每字每句都有千金重。

一個一個字,砸入謝翎的肺腑之中,讓她喘不過氣來。

“五年,不是每個字都記得請,但大概就是這樣的。”謝許平靜地補充。

然而此時的謝翎腦子一片空白,她什麼都聽不到,也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只能愣愣地呆滯在原地。

甚至謝許塞給她一個U盤,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謝翎魂不附體的樣子,謝許數次嘴脣的翕動都化作喉結的滑動,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他沒必要開導她。

謝許從走廊拐出來,季雲亭忙搓手跟上,問道:“結束了?”旋即從馬甲內袋裡掏出個一折四的黑色漁夫帽遞過去。

“嗯。”謝許偏頭接過帽子,“你這衣服怎麼回事?”

他看到了謝翎丟的那張臉。

季雲亭低頭:“哎喲,壞了,這是人漂亮姑娘開門撞我身上留下的。”

謝許:“……”

“唉喲,你化妝你也一樣。”季雲亭絮叨著按下電梯關門鍵,“人多好看吶,化了妝跟一些女明星沒差,就是氣質不行,太收了。”

謝許沒搭話,腦子裡冒出個模糊而耀眼的人影。

記不清了,和現在差太多。

電梯門打開,到達地下車庫,季雲亭從馬甲口袋掏出車鑰匙走在前面,嘴也沒停過,“還有就是這姑娘我看著老覺得眼熟,又不知道哪裡眼熟。”

謝許上車時,季雲亭突然湊過來,卡在他和車門中間:“哥,你跟我說說,她是不是你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妹妹?我實在是想不到爲什麼看她這麼眼熟了……”

“季雲亭……我獨生。”謝許推開季雲亭,上車。

上車後面對要把車開到哪裡的問題,季雲亭終於想起正事兒“那哥,杭城那邊的主辦方那邊還聯繫嗎?”

“不用聯繫,改簽十一點的機票,來得及。”謝許摘下口罩,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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