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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白

到家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謝翎前腳到家關門,鞋還沒換,後腳房門就被敲響了,能在這時候來找自己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姜思白。

慢條斯理地換了鞋儘管已經猜到是誰敲門了,謝翎還是對著貓眼往外看,直到看清來人是誰纔去開門,安全意識很重要。

四月的風也算冷的,姜思白穿著睡衣,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保溫桶,只在樓道里站了一會臉就凍紅了。

姜思白卡到謝翎開了門就往裡面衝,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就這樣,她撞了謝翎滿懷,後者躲都躲不開。

“冷冷冷!快關門!”嘴上催促著謝翎,姜思白自己把門關上了。

繞過正在放東西的謝翎,轉身趿拉著自己的拖鞋跑到客廳把保溫桶往茶幾上一擱,麻利地去旁邊接了熱水抱著暖和的杯子,舒舒服服地窩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招呼著房子主人:“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我下午沒多久事情就搞好了,本來打算在家做了飯和你一起吃的,結果知道你也有事我就把辣子雞改成老母雞湯了,正好回來給你暖暖。洗完手了就快過來吃,回頭這雞湯在保溫桶裡都涼了!”

“嗯嗯,來了。”謝翎從廚房擦完手拿著碗筷出來,看到姜思白像個貓兒一樣窩在那裡就樂了,逗她:“今天咱姜小姐也想起來下廚了啊?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話音剛落,姜思白就裝作不經意地慢慢坐直:“這不是……這個月我已經放你三次鴿子了,確實有那麼一點……難安啊哈哈哈哈”說著歪著頭尬笑起來。

“還吃嗎?”遞給姜思白一雙碗筷,謝翎問道。

“還飽著,不吃了。”姜思白答。

“這倒也是。今天你回來還挺早,這些學生又是什麼事?升學焦慮?”謝翎屬於是沒什麼創意的,高三的學生,不過就是一些關於畢業升學的事。

“啊這……是,又不完全是。”姜思白給謝翎說懵了。

這是一場由緩解升學焦慮的活動引發的血案。

姜思白是個高中英語老師,也是一名班主任。資歷原因,她勉強只能當一個文科平行班的班主任,而一個藝體生嚴重超標的班級比一般班級要難管理得多,光一個手機問題就一直令行禁不止,哪怕高三了也依舊是如此。

而越是這樣的班級,升學焦慮就越嚴重。

爲了緩解學生們的壓力,姜思白就給了一天的晚自習讓學生們自由安排,也給教室裡的多媒體設備連上了網絡。學生們可以輪流在設備上播放或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讓學生在緊張枯燥的複習生活中得以休整片刻。

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會有學生因爲別人在設備上播放的是自己討厭的明星跟別人吵起來。當晚事情並沒有鬧大,大家都讓這件事在尷尬與沉寂中過去了。直到第二天幾個人突然在教室發生了更激烈的衝突,最終讓姜思白放了謝翎的鴿子。

“現在的學生,真是讓我無法理解。”謝翎皺眉感嘆了一句,悶頭喝雞湯,不再說話。

姜思白是網絡衝浪達人,也是個妥妥的飯圈路人,雖然她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但這也並不影響她吃瓜吐槽看熱鬧。

對於學生的這類行爲的認識她倒是比謝翎清楚些:“你平時不上網肯定不怎麼清楚啦,現在的網絡環境就這樣,這些學生無把網上的事情踐行在生活中了,至於他們仇恨的來源,就算具體的我弄不清楚,但我也能猜出大概又是些營銷號的‘功勞’。雖然這事兒看著跟咱關係不大吧,但這事實上卻霍霍了祖國的花朵們。”

說累了,姜思白喝了口水,繼續道:“咱當老師的又管不著人小孩兒私底下在網上看些什麼東西。就那誰你知道嗎?就那個被造謠私生活糜爛還嗑藥的男明星!他不是維權了嗎?好傢伙……五個被告的造謠者仨未成年,還有一個初中小孩兒,順著被告賬號扒皮發現幾個被告的小年青全給關注的人明星的黑號。誒喲……我要是家長我頭髮都得掉完,不是愁的就是氣的。

”那你班上的這些個學生怎麼處理的?”看著姜思白腦瓜子疼的那樣兒,謝翎覺得不能再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不然等會兒這人就該在這裡激情開麥對這些營銷號口吐芬芳了。

“還能怎麼的?臨近高考,又沒犯什麼大錯,口頭教育了幾句,寫份檢討了事,家長都沒敢通知,怕影響他們心態。高考前的學生,寶貝著呢。”姜思白嘆了口氣,連灌幾口水,把杯子裡的水喝個精光,終於不燙了。

謝翎不在接話,只低頭喝湯,等著姜思白這幾十秒的emo時光的結束。

事實證明姜思白的思維真的極其跳躍——

“誒,我說,賀行要來我們這邊參加節目了你知道嗎?”看到謝翎好像高懸在腦門上的問號,姜思白興沖沖地從沙發滑到地毯上,不停往謝翎身邊挪,“就前不久演《風秦》男主角的那個帥哥啊!雖然不是他的粉絲,但我也好想去看看啊,畢竟多看點帥哥是絕對沒有壞處的!”

“?”謝翎疑惑,“你怎麼知道別人要來?”

“吃瓜啊!網上他要來我們這邊的消息都滿天飛了。”說著姜思白進入自己的大眼仔賬號,把手機屏幕對著謝翎,“噥,你自己看……欸!我去,人已經到我們奉城了呀!站姐接機視頻都流出來了!我天……真帥啊……”

“……”行吧,消息還挺準,謝翎心想。

“那回頭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吧,畢竟看帥哥有益於身心健康,嘿嘿嘿。”

“再說吧。”看姜思白那傻樣,謝翎也沒辦法直接拒絕她,想著暫時先含糊過去再說。

姜思白也不計較謝翎的敷衍,認識這麼久了,對方的直女脾氣早被自己摸得一清二楚,回頭事到臨頭多磨她幾句能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

謝翎已經飽了,收拾收拾保溫桶和碗筷進廚房刷洗去了。姜思白就踩著她的腳後跟進了廚房,在她耳朵旁邊叨叨叨,礙手礙腳,她愣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有什麼八卦是急著這一會兒說的?洗個碗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等會兒再說。”謝翎溼著雙收,用胳膊肘把姜思白撞出了廚房。

真等她出來時,姜思白倒不在小嘴叭叭叭個不停了,就只看見它光盯著手機看,笑著好像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看這廝這個德行就知道現在正抱著手機舔屏,頗無語地走到她旁邊坐下,還是沒忍住好奇,謝翎瞄了一眼屏幕。

只能說姜思白的審美真的還不錯,十八宮格各花入眼,就沒有不好看的,尤其是那個 C位,看著有點眼熟,長得很對謝翎的胃口。

察覺到謝翎的目光,姜思白興致更高了,把手機偏過來對著謝翎激動道:“剛剛得到的小道消息,這次來咱們奉城參加演出的,好像不止賀行一個頂流,聽說謝許也要來!”

“謝栩……謝許?”謝翎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但又經常見在各處見到這個名字。

聽到謝翎的小聲唸叨,姜思白以爲是她來了興趣,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動,精準翻到謝許的那一張圖——正是長相很對謝翎胃口的 C位先生,“噥噥噥,這個這個,這個就是謝許,阿西,看到這裡我真的又要開始感嘆了,他真的帥得我想問這是能在凡間真實存在的臉嗎?啊我真的是,癡迷於他的顏值!太帥了太帥了!如果他要真來我們這參加演出的話,我就是這個月全勤不要了也得請假去看他。因爲我有預感,錯過看真人的他將會是我人生的一大損失!真的!”話畢,姜思白滑到謝翎腳邊,抱著謝翎的膝蓋,雙眼晶亮地看著她。

自動忽略姜思白後面的羅裡吧嗦,謝翎盯著照片看了會兒,不由得感嘆:“是他啊,氣質不一樣了,真是紅氣養人啊。”

“我去,氣質不一樣了這種事你都看得出來?你知道他啊?”姜思白陷入短暫的震驚,“你是不是揹著我偷偷上網了?”謝翎平時基本不上網姜思白再清楚不過了,因此在她眼裡,謝翎不是夕陽紅,但勝似夕陽紅。

“沒有,只是以前碰巧見過,都是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謝翎剛踏入社會,初出茅廬的她,對未來還有著無限的熱情和期盼。

“我去!五六年前!可以啊你!爲什麼我的生活中就遇不到這種絕世帥哥呢?不說絕世帥哥了,普通帥哥也行啊!”姜思白悲傷感嘆,話音未落又開口連珠炮似的問:“那他本人真的有圖片上這麼好看嗎?看著自然嗎?像不像整過容的?那時候你有問他要簽名嗎?”

然後又開始自問自答:“哦,那時候人還沒火呢,就是個小透明,你往哪裡要簽名去……”

“好看,自然,具體的記不清。”謝翎回答。

至於簽名嘛,她要了。

那是她當時半開玩笑地問別人要的,也確實沒想到謝許認認真真地簽了名之後鄭重地將它遞給了自己,以至於讓伸手接過簽名的謝翎莫名覺得那張卡片沉甸甸的。

那張簽名現在大概率是和她的過去一起塵封在了家中的閣樓裡。

謝翎沒提簽名,她實在不想提起太多過去的事。姜思白也並不會覺得謝翎會問一個普通帥哥要簽名,也沒問下去——因爲她困了。

一個哈欠打得自己淚眼朦朧,姜思白實在撐不住了,說自己明天還得早起去盯著學生早讀,再不睡回頭被抓打瞌睡被批評的就是自己了,最後頂著困得昏昏沉沉的腦袋,跌跌撞撞地開門回家了。

因爲姜思白就住自己對門,謝翎跟過去確認那傢伙把門關好了纔回家沐浴洗漱好了準備睡覺。

回到臥室,像往常一樣開著夜燈準備睡覺,謝翎躺在牀上閉著眼,但她怎麼都睡不著。

今天一天的內容中有些事情的含量好像有點超標了。說真的,她對過去的那些事和現在的那個圈子和很多相關事物都還是很牴觸的,儘管經歷了長期的藥物治療和心理疏導,那段過往依然是她會刻意迴避的內容。

就在她心緒煩亂的時候,周遭突然間全然暗下來——夜燈壞了。

現在只有微薄的月光透過飄窗的縫隙鑽進來,細碎地鋪撒在地板上。

良久,在黑暗中謝翎好像明白了什麼,調整好呼吸,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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