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龍少顏,在鳳城裡一條小街道里的服裝店幫人賣衣服,月薪兩千,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就住在這店裡。21世紀,對於我這樣普通大學畢業的人來說,這樣的工作算不錯了。
這個私人服裝店裡只有我一個人,顧客也很少,一天三三兩兩沒幾個人。我很喜歡這份安寧,可心裡矛盾般地又感到孤單,時常無緣故的莫名憂傷和惆悵。我認真幹了幾個月了,因爲這是二伯介紹的第三份工作了,前兩次都沒做多久就被辭了,這次不能再給他丟臉。
又是平凡的一天,衣服又沒賣出幾件,夜深後我拉起捲簾門準備關門,一個高個子彎著腰一下子貓了進來,把我驚了一下。他只說“買衣服”就在衣裳架裡仔細翻看起來。
我搖了搖頭,坐回躺椅上繼續玩起手機,那男人似乎不悅地朝我吼了一句,“什麼服務態度啊?”
我覺得可能是遇上找茬的了,收起手機,上下打量了眼前這男人,只見他頭髮披散,臉上滿是兇惡,滿嘴是剃得不乾淨的鬍渣,身上穿著紅褐色的袍子,卻又搭配了一件不合的棕色牛仔褲和老式軍靴。他一步步走向我,咬牙切齒,好像是要爆發了,我心裡竟沒有任何恐懼,站在原地等他。
“少爺好久不見哈哈哈。”那人忽然收起怒容一把抱住了我,他一張兇神惡煞的臉,身子卻像個女人般柔軟。我連忙推開他,狐疑道:“你是誰呀,我認識你嗎?”
紅袍男人把頭上披散的頭髮一把扯掉(原來那是假髮),露出一頭油光鋥亮的光頭,大笑:“少爺,我是郭和尚呀,小時候我們一個村子裡的,不認識我了嗎?”
看到那光頭我就差不多記起來了,他名字就叫郭和尚,以前喜歡叫他和尚,他喊我“少爺”,那時候關係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這小子是個愣頭青,想到什麼就立刻去做,他家裡表面上是幫人辦法事驅鬼辟邪的,實際上是倒鬥世家。這小子好像對做法師情有獨鍾。不僅把家族裡的東西學得精鑽,中途跑去鎮上的寺裡非要剃髮做和尚。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沒到一個月就被方丈趕出來了,對於這件事他一直閉口不言,什麼也問不出。
“和尚你怎麼來了,我們太久沒有聯繫了呀。”
“哦哦,我來是告訴你一件好事,我們‘暗黑魔旅’旅行團這次選擇的‘陰地’就是這裡郊外不遠的黑墳山,碰巧我知道你在這裡上班,怎麼樣少爺,心動了嗎?”
我心裡一陣悸動,但略微無奈:“我這工作沒有假期,就過年放兩天,去不了。”
和尚一臉壞笑:“旅行所有費用都有人出,我們的導遊紫月,也是隊長,典型的富二代,每次錢和找到‘陰地’都是她負責,跟我去唄,有冒險有美女看,別說你不想去!”
“你不是不近女色的嗎,現在得叫你花和尚了是吧,呵呵。”我雖然有些心動,還是不決定前去。
郭和尚知道我有意岔開話題,一揮袍袖,訕訕道:“少爺,你不去就是不夠意思,看來我看錯你了!”
我身邊一向朋友極少,大部分都在一個人度過,對於和尚這個僅有的好友很珍惜,嘴上不服輸,我思來想去半天,“好吧。我去可不是爲看什麼美女,是爲從來沒人敢去的黑墳山,我準備一下,明天我跟你去。”
和尚終於恢復了滿臉笑容,摟住我的胳膊,那張滿是鬍渣的臉就這樣緊緊靠了過來,我急忙一掌拍過去,他後退好幾步,邊笑邊罵:“少爺的手勁還他孃的那麼大。”
晚上我給服裝店老闆打電話請幾天假,老闆非常客氣得同意了,說明天會把工資結清,讓我以後不用來了。
掛了電話,我冷冷苦笑,居然沒太多失落,和尚說他怕我跑了,今晚就在店裡過夜。
“這裡就一張牀,你睡哪兒呀,你們驢友們不是都在旅館嗎,去吧,明天早晨我會準時達到黑墳山下的。”
“我倆這麼好的兄弟,這麼晚了,擠一擠睡一晚得了,兩大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啊。”
我聽和尚語句堅定,故作正經道:“我晚上睡著會蹬人,一腳把你蹬地上怎麼辦?”
“沒關係,我經蹬。往裡挪挪,快睡吧。”
這個郭和尚一點不忌諱什麼,倒頭就睡,呼嚕打得巨響。我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心裡對和尚竟有一絲羨慕,他腦子一根弦,什麼都不擔心不注意,整天瘋瘋癲癲、嘻嘻哈哈的,總是那樣無憂無慮。不像我,不知道我是黑暗中孤獨太久、還是那件事的陰影過不去,傻傻分不清楚。
老闆一大早過來結了工錢,一句話也懶得跟我說,臉上那種高傲刺骨讓我感到無力和噁心,和尚拉著我匆匆離開店裡,往黑墳山趕去。我帶的揹包裡裝了些吃喝的,還有一把黑市上淘來的毛瑟手槍和一把瑞士軍刀。和尚的包裡鼓鼓囊囊的,我想問是什麼,話到嘴邊吞了回去,怕他反問我包裡的東西,對這盒子炮的我保管格外小心,一直沒出過差錯。
到了黑墳山下,眼前兩女一男赫然映現在眼簾,加上我跟和尚總共五個人。和尚連忙向三人介紹道:“來來來,這是少爺。”
三人朝我禮貌得點了點頭,我也迴應道:“你們好,我是龍少顏。”
“紫月。”
“小夢。”
“大李。”
“先上山吧,有什麼話到了山上再說吧。”說話的是紫月,她穿著淡紫色的緊身衣,一頭烏黑長髮,面容俊美,像以前看韓劇時的女角。她臉上浮著淡淡的笑容,把那個大李看呆了。
我們簡單互相介紹名字就準備上山了,黑墳山山路崎嶇不堪,他們動作嫺熟,幾下爬上陡坡,手腳齊用,這麼一塊突石那麼一塊枯枝攀登上去。我覺得不能讓他們小覷了,隨他們的方式攀登,發現這種攀巖方式十分好用。他們這個什麼“暗黑魔旅”旅行團成員們動作這麼敏捷迅速,估計去過不少地方,闖過很多險境。這麼一想,對他們不禁欽佩不少。
還好黑墳山不是險山,沒有懸崖峭壁那樣的危險,爬上去並不困難。只是我對鳳城人不敢踏足黑墳山感到奇怪,我是實在沒時間來,而他們呢,僅僅是因爲恐怖的傳聞就把他們嚇住了嗎?
上了山,我們五人都驚住了,只見滿山上密密麻麻排滿了黑色土丘墳墓,四周零零散散長著十幾棵已枯萎的洋槐樹,周圍瀰漫股股詭異的淡霧。
和尚大呼失望,“傳聞中的黑墳山就是這樣啊,什麼都沒有啊,紫月隊長,這算是什麼‘陰地’啊?”
紫月只是沉思,沒有回話,大李道:“和尚別胡說,咱們隊長這麼漂亮…不對,是這麼聰明,不會出錯的!”
“馬屁精。”和尚嘟囔了一句,繼續環顧四周了,找來找去,都全是沒有墓碑的黑土堆成的墳墓。
我感覺身體一陣陣發寒,頭暈暈乎乎的,迷迷糊糊見大李、小夢他們接連倒在地上,終於身體癱軟地睡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