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的揮灑在大地上,地上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就好象掛在潔白畫布上的一副油畫,雲山,一個地處兩國交界處,卻沒有一絲邊緣的寧靜之氣,靠著外來貿易,雲山已經成爲了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型城市。
繁華與富麗突顯著城市的商業氣息,最熱鬧的時候到了,黃昏下,四處都是擁堵的人羣,街道上的車輛川流不息,有續的在紅綠燈的指引下前進著,對許多人來說,忙碌的一天就快要劃上圓滿的句號,夜幕即將降臨。
基拉看起來有些漫無目的,他的目光在四處搜尋著,看不出任何意圖,滿頭銀白色的短髮,修長的臉孔有些消瘦,一張歐亞混血型的臉龐顯得很英俊,這自然惹得旁邊一些女性親睞的目光,可是臉上帶的三分邪氣卻又讓人不得靠近。
嘴邊的鬍渣唏噓的留著,如果不是因爲那頭的銀色頭髮,基拉也不會顯得與衆不同,一件拖至腳跟的淡藍色的大衣把他的身體包裹在其中,大衣看起來已經有些時日了,乍看之下有些陳舊的感覺。
“叮叮咚咚”悅耳活潑的曲子響起,城市中心鐘樓上的大鐘,時針指向了六點,“六點了嗎?”基拉擡起了頭,目光悠遠的看向了鐘樓,行人們還是繼續的行進,沒有因爲音樂而轉移目光,此時也許只有基拉這樣無家可歸的人會看一下吧。
基拉走到了一個廣場上,廣場上此時星星零零的沒有幾個人了,四周的店鋪也都開始打佯了,廣場的一角處,放著一排綠色的椅子,基拉走了過去,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擡起了頭,一個超大屏幕的街邊電視,開始播放每天的新聞了。
“今天凌晨三點十五分,在環狀高架橋下,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的身份已查明,是本市第一高中的一名女生,這已經本月以來的第五個被害者了。”在屏幕的右上角,五個被害者的照片被一一列了出來。
基拉出神的注視著照片,照片上都是隻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臉上有著純真的笑容以及對未來的憧憬,此刻,她們什麼也沒有了,只有在冰冷的地下接受這殘酷的命運,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睛,彷彿穿透了基拉的心,他緩緩的閉上了眼。
“已經是第五個了嗎?”
“現在警方已經組成了專案調查小組,對此事展開了全面調查,究竟是誰,對這些花季少女下如此殺手,難道人性真的已經到了天譴的地步麼?在此記者呼籲廣大市民,如果有兇手的線索,請立即與本市警局聯繫。”屏幕上的記者聲音激昂,表情上略顯得憤怒,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有血性的記者。
天空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雲朵被燒成了火紅色,教堂頂端的十字架也變得微微發紅,彩色的玻璃折射出了太陽的光芒,教堂變得五顏六色,門口處一棵棵樹木在陽光下生氣蓬勃,在教堂的側邊,一個年老的神父正在整理著一塊園地,裡面種滿了許多種類的菜。
基拉的身影出現了在了教堂的門口,眼中帶著笑意的走了進去,幾個修女迎面走來,衝著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基拉算是這裡的常客,這些年來,他幾乎每個月都要到這裡來,這裡的氣氛能讓他的身心都得到平靜。
在這偌大的城市中,再也找不到一個那麼平靜的地方了,教堂因爲有些年月,看起來有些班駁,可是在老神父的悉心呵護下,永遠都保持著那份乾淨和清爽,在大街上,基拉只能感受到冷漠的呼吸,而在這裡,基拉卻能感覺到溫暖。
基拉走過了老神父的身邊,老神父朝著他點了點頭,他徑直的走到了教堂的門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一排排深色的椅子分佈在了教堂的兩邊,中間紅色的地毯已經不再鮮麗,卻保持著慣有的整潔。
在地毯的盡頭,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桌子,上面放著一本厚厚的書,基拉走到了桌子前,坐到了左邊的長椅上,擡起了頭,一個手中捧著書本的天使雕像,在這雕像下,基拉雙手合十,默默的禱告著。
回想起了昨晚的夢,心中又是一陣寒冷,“這些天過得怎麼樣。”身後傳來了哈慈神父那蒼老而有力的聲音,他的面容紅潤,走起來也絲毫不輸給年輕人,看起來他的精神還是那麼好。
基拉無奈的笑了笑,“來,這是前幾天剛釀的葡萄酒。”哈慈用一隻胳膊夾著一個瓶子,另一隻手拿著兩隻透亮的玻璃杯,他走到了基拉的身邊,遞給他一個杯子,把自己的杯子放到了桌上,擰開了瓶蓋。
一股濃郁的芳香從瓶中溢了出來,基拉使勁的嗅了嗅這股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今天可不準把我酒喝完哦。”哈慈拿起瓶子,鮮紅色的液體緩緩的倒進了基拉手中的杯子。
基拉看著杯中的葡萄酒,閉上了眼,輕輕的抿了一小口,口中的甜澀與香醇讓他再次忍不住稱讚起來“你釀的酒真是不錯,讓人回味無窮。”
“別淨誇我,每次都把我的酒喝光。”哈慈抱緊了瓶子,彷彿怕基拉隨時會把它搶走。
“我又做夢了。”基拉隻手放在了額頭上,彷彿想控制住那股不斷跑出的回憶。
“是嗎?”哈慈放下了瓶子,“我們也算認識了很久,你過去怎麼樣我不知道,來到這裡的人都應該拋開過去,虔誠的向上帝祈禱。”
“又和我說這個。”基拉說完端起杯子,開始慢慢的享受起來。
“我上個月應該和你說過了吧?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融入生活,不要再什麼事都沒有規律,你應該認真去找份工作。”哈慈說完,基拉把已經空了的杯子放到了一邊,雙手扶住椅子,擡頭看向了彩色的玻璃。
他的腦中,也正如同彩色玻璃,有些混亂,每一塊都有著不同的顏色,哈慈拿起了瓶子,再次把基拉的杯子加滿,“不要再一謂的放棄,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使你竟然打算放棄自己,放棄整個世界,其實這個世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去做的。”
兩人的談話隨著門的打開而被打斷了,基拉回過了頭,是一個女孩,她嬌小的身體上套著一件外黑內白的連衣裙,美麗精緻的臉如同陶瓷娃娃,兩顆清澈的黑色眼球如同兩顆晶瑩剃透的珍珠,小巧的鼻子十分可人,頭上纏著一塊黑色的頭巾,她微笑著走了過來。
“蕊欣,今天也是來禱告的吧。”女孩點了點頭,在她看到基拉的時候,目光卻詫異起來,基拉也覺察到了女孩的目光,偏過了頭,拿起杯子繼續品嚐著杯中甘甜的葡萄酒。
蕊欣在右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解開了頭上纏著的頭巾,一頭銀色的長髮如同瀑布般的泄了下來,直到了腰際,整個人又有了另一番異樣的美,一旁的基拉又回過了頭,他收起了那鬆散的眼神,開始注意起旁邊的女孩。
蕊欣閉上了眼,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起來,恬靜的臉上呈現著善良,可是基拉的神情卻沉了下來,他清楚的感覺到了蕊欣身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就好象腐爛的果實,“已經被標記了麼?”基拉輕聲的說了一句,哈慈不解的看著基拉。
良久,禱告完畢,蕊欣站起了身,“希望那些被害的女孩能上天堂,在天堂裡永遠都能快樂,好了,神父,我先回去了。”說完,蕊欣轉過了身,她的目光也無意間看到了基拉,此刻基拉整個人呆住了。
教堂裡,只剩下了基拉與哈慈,而基拉卻一動不動的看著天使的雕像,腦中滿是蕊欣臨走前的話,“希望那些被害的女孩能上天堂,在天堂裡永遠都能快樂。”教堂的鐘聲響起,基拉也站起了身,把杯中剩餘的葡萄酒一口喝了下去,放下了杯子。
“明明都不認識,卻來爲別人祈禱麼?那就不能看著你被那東西傷害。”基拉自言自語的說著,哈慈摸了摸腦袋,剛想詢問,基拉已經箭步的跑了起來,渾身充滿了活力,這又讓哈慈一陣迷濛。
基拉的眼前彷彿有一道光線出現,他很開心的笑著,胸中有一道暖風拂過,在夕陽下,他尋著蕊欣的身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