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昕正趴在牀邊,似乎是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看了看師傅,並用棉籤蘸了碗裡的涼水給師傅溼潤了一下嘴脣,剛做完,一陣像是手機震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曉昕馬上醒了,我看到她手機拿著師傅的手機,知道她一定是定了鬧鐘,半個小時震動一次。
“曉昕,去房間睡會兒吧,我來看著師傅。”
“好的,傑哥你看著,我去給你做早飯。”曉昕揉著眼睛走出了臥室。
吃過早飯,我讓曉昕去睡了,自己則守著師傅。
這中間,我發現師傅輕輕笑了一次,持續了有四五秒鐘。是不是神經反射?按說沒有魂魄的人身體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我認真觀察師傅,但再沒發覺什麼異常。
晚上七點剛過,黃爺爺和阿成就到了,黃爺爺問了師傅的情況,又親自看了看,然後就說馬上開始吧!
阿成隨即開始從帶來的大包裡往外拿東西,竟然還有兩個紙人,就是給死人祭祀用的那種,都是女子,手裡還都提著燈籠。其它的東西無非是紙錢、茅山劍、銅鈴等等,還有一個類似鞭之類的物件,這些竟都是紙糊的。
“阿杰,你就在沙發上躺下吧,我要把你的魂魄勾出來,然後帶著你師傅的魂魄,我們爺三一起去地府走一遭。”
“黃爺爺,你們,啥時候回來啊?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曉昕問。
“你放心,我們魂魄出竅後,你和阿成要好好守著我們三個的肉身,你一切聽阿成的就行。”黃爺爺說完又和阿成耳語了幾句,阿成聽完後說了句師傅放心吧。
我躺了下來,阿成拿來一個手畫的圖片給我看,說一定要全神貫注地看。圖片似乎就是螺旋狀的線條組成的,和國外那種催眠卡片圖案幾乎一樣。
我認真看著,看著,看著,然後開始雙眼發澀,睏意陣陣襲來,當我模模糊糊覺得自己就要睡著時,突然聽到黃爺爺喊了聲:“阿杰!”
我猛然清醒了,站起身問黃爺爺是不是喊我了!黃爺爺笑了笑,說走吧,你師傅在門口等著呢!我一愣,回頭看去,沙發上的自己已經沉沉地睡著了,曉昕正拿來毛毯給我蓋在了身上!黃爺爺的肉身則在阿成鋪好的蒲團上盤膝打坐。而阿成,這時正在燒哪些紙人之類的東西。
“別看了,時間緊迫,跟我走!”
黃爺爺說著就往門口走去,我緊隨其後。這一走,讓我頓覺詫異萬分,原來離開肉身後的感覺竟然如此輕鬆,擡腿絲毫沒有重力作用的牽拉下墜感,輕飄飄,軟綿綿,又靈活自如。黃爺爺的魂魄穿門而過,我好奇地走到門前,用手先試了試,竟如同無物般直接穿過!接著我也學著黃爺爺穿門而出。
門外,師傅和黃爺爺站在一起正在等我。
“師傅!”我走上前喊了一聲,師傅卻沒有理睬。
“你師傅被我用了咒,他的魂魄受我控制,走吧,記住跟緊我!”黃爺爺說完輕飄飄又異常快速地向西邊走去,師傅緊隨其後,我也忙跟上了師傅。
沒有經歷過魂魄離體的人,不會理解也不會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首先,我可以看到活人,也可以看到其它魂魄。活人的身體周圍一般都圍繞著一層光圈,光圈分爲兩層,外邊的是淡紅色,內層是銀白色。但不同的人光圈的厚薄和亮度不同,一般年輕人的厚且亮,上年紀的則相反。
“阿杰,看那個!”黃爺爺在一個路口指著一個通身泛著藍色光圈的活人讓我看。
“這是個酒色之徒,而且不孝、不仁、不義,所以光圈是藍色,無法抵禦靈體,你可以直接從他身體上穿過去,你試試!”
我依據黃爺爺所說,面對面快速從他身體裡穿越而過,那一瞬間,他的所作所爲像幻燈片般以極快的速度在我眼前閃過。
“黃爺爺,這個人確實道德敗壞!太差勁了。”
“走吧,趕緊趕路!”黃爺爺催促著。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我看到西北角的路邊竟然站著兩個手提燈籠的年輕女子。
“黃爺爺,你看!”我指了指。
“她們是阿成送來的兩個引路的,走吧!”黃爺爺說著走到她們近前,然後看了看地上的一個揹包說:“阿杰,你拿著這個包,一會兒有大用處。走吧,姑娘們,前面帶路!
兩個女子微笑著並不說話,轉身就走。
我們三個跟在兩個打著燈籠的女子身後,不一會兒,竟到了一家醫院的後門。後門進去右側的幾間房前赫然寫著三個字:“太平間!”
兩個姑娘走到左數第四間門前停下了,黃爺爺也停下來說:“阿杰,這個門進去後就是陰間地界了,記住,進入陰間後不要說話,不要亂看,一切聽我的,記住哈,好,我們進去!”
黃爺爺擺了擺手,兩個女子穿門而入,我們緊隨其後也都走了進去。
穿過門的那一剎那,感覺眼前突然暗了下來,而且出奇地靜,就像你正身處鬧市區,突然間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消失了,那種詭異的安靜讓心慌慌的感到不安。
引路女子的兩隻燈籠成了唯一的光源。
漫無邊際的黑暗像無孔不入的流沙,看不清道路、看不清周圍,甚至不貼身都無法看清師傅!
帶路的兩個女子似乎對道路非常熟悉,左轉右拐的很是從容,而且動作一致。 wWW_ ttκá n_ ¢ Ο
在無盡的黑暗中,有種“嗡嗡”的聲響絲絲縷縷地迴盪著,聽著特別遙遠。另外,應該還有風,因爲偶爾會聽到風吹在什麼東西上發出的聲響,不過這一切都無法確定。
正在行走,突然感覺肩頭被什麼東西給扯住了,回頭看時,一個光頭極瘦而且暴目的男人頭顱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呀!”地叫了一聲往前一躍。
黃爺爺問聲折回身到了我身邊,看清狀況後,忙從我揹著的袋子裡抓出什麼東西撒了出去,那個男人隨即蹲下身撿拾著。
“快走,再遇到這樣的就撒一把包裡的陰錢,但悠著點撒,咱們回來還用呢!”黃爺爺說完就轉身走到師傅前面繼續前行。
走了有十幾分鍾後,那種令人窒息的黑暗有了輕微的改觀,就像黎明前的黑暗,雖然依舊是黑,但至少近距離之內可以分清物體的輪廓了。
我仔細分辨著周圍的環境,發現像是走在矮木叢裡,我們所走的路位於樹叢中間,筆直筆直的。兩邊的樹木一律只有三個樹枝,而且均是直至向上。
我正在觀察時,隱約聽到了一種類似肺癆病人咳嗽的聲音。黃爺爺看樣子突然緊張了起來,他讓我從包裡拿出那個像鞭一樣的東西,不過這時已經不再是紙糊的了,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摸著像鐵或者鋼製的。
“阿杰,注意,屍狼來了!”黃爺爺警惕地看著周圍說。
前面的兩個引路女子停下不走了,迴轉身舉高燈籠照向四周。
“阿杰,站我後邊!”黃爺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他身後,與此同時,從樹木後邊閃出兩個如同成年藏獒般的動物,它們的眼睛如火焰般通紅,嘴角有兩個如野豬似的獠牙。它們晃著腦袋一步步向我們靠近,黃爺爺這時“嘩啦”一聲抖開了手裡的那條鞭,並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兩隻屍狼。
兩隻屍狼似乎對黃爺爺手裡的長鞭有些畏懼,並未冒然進犯,而是一前一後地臥下來,好像在等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