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帝臨塵也看到李昊的行動，眼眸微凝。
另一旁，抱著膀子依靠在大殿旁石塊上的神無忌，神色一變，驀然起身，驚怒地看著李昊。
顯然，他沒想到那少年居然觸碰到金霧，卻沒有陷入迷境中。
這意味著李昊的道心，絕不止山頂這麼簡單。
“那聲音……”
此時，李昊驚疑地看著那金霧。
剛剛腦海中的聲音，極其輕柔，沁人心脾，如溫暖的道音，有種難以言說的親切感，又有種讓人忍不住仔細聆聽的神聖感覺。
“道心被束縛……什麼意思？”
李昊心中自語，眉頭皺起，凝視著那金霧。
那聲音，若他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問道山的意志。
只是，自身的道心被束縛？
在李昊面露疑色，陷入思索中時，這一幕映照到南域各仙朝中，在燕楚仙朝的邊境，浮
屠城中。
巍峨的尖塔聳立，正是問心浮屠塔。
這座昔日的帝塔，後遭遇劫難，變得殘破。
在問心浮屠塔中，此時仍有稀疏的身影，正在入塔驗證自己的道心。
而更多人，卻在塔外廣場上，擡頭仰望這南域會戰的盛事。
在浮屠塔對面的矮山上，一道身影靠在樹下坐著，手裡有絲線延伸到前方的雲霧中，靜靜垂釣另外時光中的事物。
此時，老韓頭的目光卻靜靜望著前方雲海處映照的問道山景象，看到那少年低眉思索的模樣，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眼神卻極爲平靜，低語道：
“小子，還好當初將你的道心封鎖，否則真讓你踏上那天道金霧中，只怕那外面的至尊，都坐不安穩了！”
他目光掃過那問道山外的天宮至尊，眼眸卻有些深沉，露出一抹冷意。
但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問道山上，眼神閃爍。
“這種事，能瞞過別人，就算是那至尊都無法感知到，但瞞不過你。”
“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後悔？”
微風吹過，撩動雲海，也撩起那映照中問道山少年的鬢角黑髮。
一陣涼風撫過，李昊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依然想不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的道心何時被封鎖，被誰封鎖？
他心中呼喚詢問，卻沒有聲音迴應。
這時，李昊擡頭看去，兩道身影飛馳到面前，正是楚天荒跟伯牙雪見。
“你沒事吧？”
伯牙雪見打量李昊，見李昊沒有陷入朝聖的狀態，眼中露出訝異，道： “沒想到，你的道心這麼強，莫非已經達到永恆道心頂級？”
混沌道心跟永恆道心，都分三等，能夠攀登到山頂，在真仙或仙君境的修爲，具備永恆道心，已經有王境的潛力。
而頂尖永恆道心，有修煉到仙王境頂尖的潛力。
放眼整個南域，仙王境已屬一方霸主，而仙王境巔峰，絕對是少之又少，衆所周知的便是各仙朝的帝皇，以及仙朝中的鎮國大元帥，老國師等少數威名赫赫的存在。
“沒事。”
李昊搖頭。
楚天荒深深看了眼李昊，暗暗打定主意，不管付出怎樣代價，都要將李昊拉攏到自己身
邊。
同時，他也明白，像李昊這樣的天驕，多半不會被燕楚束縛住，但無礙，只要能跟李昊結爲摯友，將來他爭奪皇位，必然能有一份大助力。
在他思量時，其他人卻在交流幾句後，紛紛有人彈跳而起，朝那金霧衝去。
看到李昊的表現，不少人都被激起一股好勝心。
但很快，隨著一道道身影觸碰到金霧，很快，那金霧像萬古寒氣，迅速使其身體僵直，隨後筆直跌落下來，在地上砸出一團灰塵，身體卻是一動不動，陷入到問道迷境中，面若朝聖，雙眼無神，看上去頗爲詭異。
隨著一些人的失敗，其他人卻沒有退縮，若沒人成功也就罷了，既然李昊能成功，他們都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是第二個。
別人能辦到，自己就也能辦到，這也是天驕最起碼的傲氣！
只是，隨著越來越多的身影彈跳衝刺，卻都接連墜落，十幾道身影落下，如下餃子般，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幕映照而出，南域中無數人看得錯愕。
沒有對比沒有差距，如此一對比，反倒更凸顯出李昊的不簡單。
“先前那些一口氣攀登到山頂的人，居然全都僵直了。”
“那是問道迷境，道心不夠的話，觸碰到更高的位置，會被問道山的幻境拉入到問道迷境中，在裡面叩問道心。”
“我的天，不是吧，這麼多人，就那昊天成功了？。”
隨著接連不斷的墜落，許多人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驚呼。
問道山上，其他還未行動的人，看到除李昊外，近二十人竟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不禁錯愕。
“怎麼可能，我不信在場只有他是頂尖永恆道心。”
有人忍不住變色怒道。
剩下的人中，沒人再冒然行動，只有少數幾人，眼神閃動，凝視著那金霧，似在思量什麼。
“沒想到，這小傢伙的道心，居然已經達到永恆頂尖。”
問道山外，姜帝輕聲道，眼神卻凝視著那少年。
道心意味著未來的潛力，這少年才真仙境，只要有豐厚的修煉資源，就能一路堆到仙王境巔峰！
當然，從真仙境培養到仙王境，對一個仙朝來說還能承受。
但想培養到仙王境巔峰，即便是七個古仙朝這樣熬過古魔動亂的大仙朝，也不敢說有把握。
畢竟，仙王境所需的修煉資源，奇珍異寶，都是天地罕見，每一件出世，可能都會引起諸多勢力的爭奪，瘋搶，甚至還會派兵出動。
“百年不到的魂心，居然有這樣的道心感悟，這孩子經歷了什麼？”
原尊女帝卻是凝眸，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沉。
道心越高，經歷的東西越多，小小年紀就心若永恆，必然有他人沒有的人生體驗。
但世上生命何止億萬，任何一段人族成長都能找到相似者，也許，歸根結底，還是在於先天的與衆不同。
“另外那幾個小傢伙，應該也有頂尖永恆道心，但他們沒選擇出手展露。”
天昭帝的目光掃過殿宇中的幾道身影，嘴角含笑。
赤帝說道： “真達到這種道心，早已不屑展露和爭奪了，心若永恆，剎那的光輝無法左右意志，若他們因此激起好勝心，那也說明，他們的道心還不夠，頂尖的永恆道心，只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以他人做改變。”
天昭帝微微點頭，確實如此。
這也就意味著，那些試圖觸碰金霧的人，從彈跳的那一刻，就註定他們會失敗。
他們的行動，就已然說明他們的道心不夠。
“這孩子，未來是我人族的脊樑啊，這次映照而出，那古魔潛入進來的奸細，多半也記住了他，等此番會戰結束，得派人好好保護。”
姜帝感慨道。
楚帝點頭，道： “這點我早有準備。”
“先看看後面的會戰吧，若他能進入前十，就能去原始真界修行，那裡有原始仙帝庇佑，古魔也無法侵襲進去，等在那裡修煉到仙君境圓滿，或是仙王境，出來時就足以成爲人族棟樑了！”
原尊女帝說道。
幾人聞言，都是點頭。
若去到原始真界，那他們便算放心了。
那裡是目前爲止，古魔都無法伸手的地方。
而他們仙朝，雖然邊境防守森嚴，但也難保古魔不會潛入進來，畢竟這十萬年來，他們在進步，古魔也在進步。
此時，問道山上，隨著地上橫七豎八倒下一大片天驕，其他人沒再繼續嘗試了。
只是，有其他人的對比，他們看向李昊的眼神越發複雜。
小小年紀，道心竟勝過他們一衆，讓他們都感到心底不是滋味兒。
李昊此時卻沒理會這麼多，而是回到殿宇中，旁若無人般，端坐在一處，目光靜靜望著那金霧，思量著那句話。
時間流逝，山腳下，偶有仙術轟鳴聲響起，卻不見有人攀登上來。
又過一日，李昊沒等到古炎跟月曦，心底有些遺憾。
月曦的道心是夠了，也是永恆道心，但應該是沒能擊敗道境化身，才被絆住。
三日轉眼過去，後續問道山也變得平靜許多，許多試圖衝刺登頂的人，紛紛失敗，只有極少數人登頂。
“問道山試煉結束！”
隨著神陽照耀，光芒灑落在問道山上，仙衛統領的話也隨之傳遍整座問道山。
這時，問道山上各處，那些朝聖般陷入迷境中的人，都紛紛清醒過來，恍然如夢。
“怎麼回事，我怎麼還在這裡？”
“我掉下來了？”
“忘心殿在那，我還沒登上忘心殿，怎麼就結束了？”
不管是山頂還是山腳下，衆多天驕清醒過來，都是驚疑地看向四周。
他們在陷入問道迷境時，就失去對外面的感知了。
很快，在仙衛統領的朗聲通報下，許多人都知道，自己已經失去參賽這個，被淘汰在這第二試煉中。
原先的三千人不到，如今只剩下一千人。
不過因爲有登頂的緣故，一千人有餘。
“我們都失敗了？我剛觸碰到，就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了。”
山頂上，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人紛紛回過神來，驚疑地看向四周，發現許多人都跟自己一樣一臉懵。
“有誰進入金霧了？”
“除了那傢伙，還有誰？”
他們紛紛詢問起來，卻沒得到回答，不由得錯愕。
“這第二道試煉，沒有封賞。”
此時，仙衛統領的聲音傳遍衆人耳中，洪亮無比： “或者說，這第二試煉的封賞，已經在你們攀登的過程中給於你們了。”
“無論是道境化身，還是問道迷境中叩問道心，都是對你們自身的一種提煉！”
“終點雖好，但也莫要疏忽了沿途的風景。”
聽到仙衛統領的話，許多人都是愣神，不禁仔細回味起來。
但有一部分人，卻是神色平靜，早就在跟道境化身的交戰中，得到不少收穫。
“現在，所有通過試煉者，在忘心殿集合！”
仙衛統領吩咐道。
聞言，李昊等在山頂的衆人，也都紛紛起身，順著山道臺階而下。
“第二試煉結束了，下面就是會戰了！”
楚天荒走在李昊身邊，聲音中帶著一絲熱切的期待和戰意。
雖是皇子，宮於心計，但他骨子裡卻還是一位戰鬥天驕，追尋修行。
旁邊，伯牙雪見也是面帶微笑，道： “不知道咱倆會不會遇上，倒是昊天，這登頂的真仙寥寥無幾，你在真仙組中，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了，前十必然有你。”
他看向李昊的眼神，毫不吝嗇讚賞，極爲看好李昊。
李昊笑了笑，卻沒謙虛推脫，他心中也這樣認爲，前十自己必然是要爭一爭的。
“這倒是。”
楚天荒的目光也落在李昊身上，笑道：“那我要努力在仙君境一組也殺上去，爭取咱們都在原始真界會面！”
“不錯。”
伯牙雪見笑了起來，如寒冰綻放出的春枝。
下山的路走得格外輕鬆，等路過山頂下的第一處道亭，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
“天荒哥哥。”
楚天荒望去，便看到是自己的皇妹楚月璃。
李昊也看到這皇女，對方先前在這道亭中陷入迷境，此時已經恢復過來。
在李昊瞥去時，楚月璃的眼眸也看向李昊，等看到李昊跟楚天荒同行下來時，不由得一愣，旋即眼眸中閃爍出亮晶晶的光芒。
“你也登頂了。”
她上前詢問道。
李昊見她態度不似先前那般莫名其妙，不過對她也沒什麼好感，轉過頭去，沒有迴應。
楚月璃看到李昊這疏遠的模樣，臉色微變，心中有些惱怒，但很快便消失，身爲皇
女，她這些城府自然是有，尤其是察覺到李昊確實閃耀，有極大潛力，對李昊的態度，她格外能容忍。
“先前冒昧，希望你能不計前嫌。”
楚月璃對李昊低頭說道。
李昊挑眉，瞥了對方一眼，淡然道：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沒什麼好說。”
楚月璃手指微微握緊，臉上卻微笑道：“那婚事，我同意了。”
此話一出，楚天荒頓時愣住，眉頭卻是本能地皺了一下。
自己要拉攏的人，居然跟這位皇妹有婚約？
若是如此，那牽扯的就多了，他思緒頓時轉動起來。
旁邊，伯牙雪見也是一臉訝異地看著李昊，顯然沒想到，李昊居然會投靠燕楚皇族。
李昊聽到楚月璃的話，卻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道： “我沒同意，等會戰結束，我會跟楚帝說明的。”
“什麼？”
楚月璃怔住，顯然沒想到自己低聲下氣，對方居然還在生氣，而且似乎還是認真的。
她臉色微變了下，忍著怒火，低聲道：“先前是誤會，今後你可自行其道，我不會妨
礙你，但我覺得咱們可以試試，修行路漫漫，我父皇是楚帝，他如此看重你，也會給你極大的修行幫助。”
李昊皺眉，疑惑地看著她，這皇女腦子在想什麼，先前百般不願意，現在又低聲下氣的委曲求全？
“我不缺修行資源，若你父皇因爲這個才願意給予我幫助，那不要也罷。”
李昊平靜道，這話說的相對委婉，畢竟現在還歸屬燕楚仙朝境內，對皇族得罪太狠不是好事。
楚月璃的臉色難看，但很快便收起，她深深看了眼李昊，道： “等會戰結束再說吧，你也莫要覺得，你天資極高，就能目空一切，希望你再鄭重考慮。”
說完，她沒再給李昊開口的機會，轉身而去，對旁邊的楚天荒都沒顧上道別。
楚天荒聽到二人對話，心中卻是暗鬆了口氣，等那位皇妹走遠，心中已然猜到幾分事情的原委。
他心中暗歎，還是父皇會下棋啊，居然提前一步就將皇妹許配給李昊。
對這位皇妹，他也頗有了解，在衆多公主中，都算是天資頂尖一流，能超過她的不到三位。
伯牙雪見聽到二人對話，心中也露出瞭然
之色，先前楚帝也跟他提過婚配的事，但被他一口拒絕，看來李昊也面臨這樣的困境。
“昊天兄，無礙，不必多想，天高任鳥飛，真界很大，男兒的心在劍上！”
伯牙雪見拍著李昊肩膀，輕笑說道。
李昊領會他的意思，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道： “此話當浮一大白。”
“哈哈，不知會戰何時起，等這試煉結束，咱們去喝一杯。”
伯牙雪見笑了起來。
楚天荒見到這位冷若冰霜的冷峻青年，對李昊卻極爲親近，心中有些意外，他曾多次話裡暗示交好伯牙雪見，但對方似聽不懂一眼，並且對他態度較爲冷淡，保持著刻意的疏遠。
隨著臺階而下，很快李昊看到了月曦跟古炎。
他們都在臺階處，似在這裡等待什麼。
等看到李昊跟楚天荒、伯牙雪見等人同行下來，頓時意識到李昊已經登頂了。
“你登頂了？”
月曦小跑上來，不禁驚喜問道。
李昊看她一臉激動模樣，忽然覺得這位沒怎麼相處的同門師姐，也有幾分可愛。
“嗯。”
他笑了下，看向他二人，道： “順道，一起走吧。”
“嗯。 ”
二人點頭，跟上李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