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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眸山

兩個人在馬倌那借了兩匹馬,去尋眸山。百里信順著洪小姐說過的婚嫁之路慢慢摸索,出城五里之後,百里信發現路的兩邊漸漸起了一些半高不高的山坡,循著路再往前走。路略略的變窄了一些,隨後路越來越窄,此時的路已然藏於林木之中。百里信和喬妹二人一路走著,並未發現,他們已經是順著地勢而爲越走越高了。

“此處必定是眸山了,喬妹,萬事小心?!卑倮镄藕芫璧沫h看四周,連跨下的馬兒都小心翼翼起來。

百里信和喬妹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走著,半炷香的功夫,兄妹二人竟沿著山路下山了。百里信搞不懂,心想自己今天穿的還算華麗,身後還跟著打扮的這麼寒酸的喬妹,一看就是到手的肉票,爲什麼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更何況,喬妹和百里信故意有一段路走的是樹林中,竟然沒有遇到半點埋伏陷阱,這山匪太懶了吧。

“喬妹,”

喬妹似乎沒有聽到,並未應答,百里信喊過幾聲之後,便轉過身來。

只見此處有一面含著白雲的湖,波光粼粼,從百里信他們腳下向右去便是一條離山的路,向左便可以繞湖而行,古語有云,“水至清則無魚”,可這湖裡卻是有不少錦鯉,紅色的,黃色的。當百里信二人繞到湖邊,停下馬走到水邊時,這些魚兒竟毫不懼人,簇擁而來,百里信等人也得此一觀。

“師兄,這樣這麼肥,還都是清一色的錦鯉,這看起來像是有人親自圈養的?!?

“嗯,可你說,土匪養魚會不會有點,嗯,”百里信說著站了起來,雙手不適宜的交叉幾下,“不相符啊?!?

喬妹拍拍膝蓋上的土,說到,“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唄?!?

百里信點點頭,便走到馬兒旁邊解下馬繩。

“我們去對面的桃林看看吧,”

時下正處於炎夏,已然錯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百里信和喬妹把兩匹馬拴在一棵桃樹上,便繼續向深處進了,任由馬兒吃著桃花樹葉。

百里信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一擡手,隨即迅速放下,緊接著百里信和喬妹二人趴下。

百里信和喬妹悄悄擡起頭,只看見這眼前便是一座“山寨”,但這山寨未免也太過寒酸。百里信和喬妹正處在山寨的背面,能看到一個並不“高達”的背面,這房子看著倒和百里師父家一樣,一樣是由木頭搭建,一樣是採用與地面相隔掛上幾座木梯,屋頂還是茅草的,只不過百里信家有五間房,統一三間正面排開,左右再各並上一間房,而這座山寨給了百里信和喬妹一個傾斜的背面,可以看出,左右兩面是光禿禿的,沒有配房,只有一排向南的屋子,屋子前面豎著一根大旗,褐色旗布上赫然用硃砂寫著一個“虎”字。百里信和喬妹趴了半天,未見有一個人出入。

“師兄,人去樓空!”

“土匪狡猾,小心爲妙?!卑倮镄耪f著,慢慢起身,悄悄走近“山寨”,透過窗戶一探,發現果然空無一人,百里信和喬妹壯了些膽子,挺一挺腰背,推門走了進去。

“啪啪啪?!眴堂猛崎T時震動了屋裡的粉塵,連忙捂住鼻子,“師兄,這得多就沒人來了,你看著還有蜘蛛網呢。”說著便指了指正對門放著的桌子和凳子之間連接著的蛛網。

百里信擡頭被光揚起的灰塵,竟出了神。

“這山匪,怎麼這般潦草,莫不是還有其他住處?”

“師兄,你想什麼呢?”百里信被喬妹拽回了現實,“師兄,我剛看了一下,除了桌椅板凳,什麼都沒剩下。”

百里信聽後,向左看去,那裡只有一張牀,牀上還留著一套被褥,不過也落了灰,百里信拿起腰間的劍,挑起被子,褥子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這被褥的裡子黃不拉擦的,倒也像是棄用很久的。

“我們去山上找找吧,萬一這只是山匪的一處哨所呢。”百里信一邊把劍掛回腰間,一邊對喬妹說道。

“好。”

二人出了屋子,便折回來時的路,尋馬上山,路過清水湖時,喬妹竟從湖裡摟上一條魚,大聲喊道,“師兄,你看。”

百里信聞聲轉頭,快步走到喬妹身邊,“你瘋了,這萬一有山匪呢!”說著,用力打了一下喬妹的手,喬妹爲了躲避只好放了手裡的魚。

“什麼人。”喬妹跟百里信扭捏期間發現樹上藏著一位女子。

那女子似乎並沒有打算離開,而是依舊倚在樹上,這樹是一顆粗壯的梧桐,直挺挺地立在這裡,似與周圍只有綠葉的樹有點難以融合,但也不算是特別突兀。要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樣,是要往前走兩步的,錯開擋住視線的樹葉。樹上的女子一身寬鬆微微呈褐色的樹皮色麻衣,面容姣好,額間橫著一塊藍色的玉石。七八歲的樣子,小小的。模樣與常人有異,尤其是她的頭髮,金黃色,就像是秋天的銀杏葉,黃的發亮。

“在下喬信,敢問姑娘何方高人?!卑倮镄抛饕菊埥?,不失風度。

“高人不敢當,只請二位放過我的魚。”小姑娘說話聲音奶裡奶氣的,倒配得上她這模樣。

“舍妹頑皮,抱歉抱歉。”喬妹也應聲作揖還禮。

百里信見喬妹作揖,輕輕笑了一下,而後又轉向那女子,說到,“我請問閣下一個問題?!?

“這裡沒有山匪,也沒有其他的屋舍。”

“師兄,他偷聽我們說話。”喬妹低聲道。

百里信緩神稍過,繼續說道,“姑娘何意?”

“管好自己?!?

“你這樣說話我就不愛聽了,你爲了一條魚跑到樹上嚇我們一跳,我們可是爲了一個大活人的命?!眴堂脿庌q道。

“隨你?!闭f完,女子竟憑空消失在二人面前。

喬妹嚇得往後一退,差點掉到水裡,辛虧被百里信扶住,百里信也是滿臉驚訝,活了將近二十年了,哪裡見過這樣的事,就算是他平常最喜歡看的江湖遊記“左白雙俠“的話本也沒出現過這樣的事。

稍刻,百里信和喬妹緩過勁來,相互討論了幾句,便騎馬往山上溜達了一圈,果然是沒有土匪和屋舍,喬妹和百里信想著天色已經不早,便先騎馬回住處了??勺叩桨肼?,這兩匹馬開始又拉又吐,這可難壞了兄妹兩,因爲他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啦,全都給了媒算子。百里信也算聰明,不過有點厚臉皮,他利用了洪府姑爺的身份。洪府姑爺的身份果然好用,人就不光沒有怪罪,還如數退還保金?;睾楦穆飞希倮镄怕愤^一個小地攤,順手買了一個貝殼裝飾的風鈴,百里信想著自己畢竟是海邊來的,這貝殼也算半個老鄉,權當送給洪小姐,以後分開了,也算一個念想。

百里信和喬妹一到洪府門口,便發現洪府不似往日門庭若市,卻大門緊閉,百里信敲了好一陣子的門纔有人過來開門。一進洪府,百里信便發現氣氛微妙不對勁,百里信被下人直接帶去見了老爺,而喬妹被攔在了外頭。

“喬公子,看在你與我家女兒是新婚,還未通知你家父母,我給你黃金百兩,自行離去吧?!焙槔蠣敱硨χ倮镄牛檬执亮舜磷雷樱雷由戏胖X幣,而洪老爺的聲音似乎有些故意藏起來不願讓人發現的顫抖。

“洪員外,出什麼事了嗎?”洪員外不語,百里信心想,這洪家怎麼都喜歡這麼費勁著說話呢。

“洪員外,我有些東西在婚房,我去拿一下?!卑倮镄诺吐曉囂?。

“去吧?!?

百里信根本沒有落下什麼東西,他是找藉口去見洪小姐。他去婚房沒有看到,他便想著洪小姐是不是心裡煩悶去了後花園,便繞道去了後院。在後院,他隱隱聽見低低的哭聲,他隨著哭聲尋去,竟看到在一個並不是那麼整潔的房間裡放著一口棺材,洪夫人趴在棺材上哭泣,嘴裡說著“關關,是娘對不住你,讓你受這麼大罪?!?

百里信心裡一痛,“是我太慢了,耽誤了人家。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恐怕洪夫人的心裡也一定難過極了?!卑倮镄呸D身離開,卻不想聽到兩個丫鬟在角落裡碎嘴。

“小姐死之前把入棺的衣服都穿好了?!?

“是嗎,看來小姐是下定決心要死啊。”

“那可不,小姐上吊的時候還往凳子底下放了棉被?!卑倮镄抛咦咄M?,心想本來可以活的,都怪自己太慢了。百里信沒有拿洪府的錢幣,在邁出洪府大門的時候,轉身望了望洪府的扁額,默出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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