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淵和沐久璃被困山洞,本是無人知曉之事,可在千里之外的白馬寺中,一位帶髮修行的婦人正望著地上的一灘血跡出神。
葉瑾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剛剛她本像平常一般虔誠禮佛,卻突然心絞了一下,隨之吐出一口腥紅,這突如其來的癥狀,讓她意識到了什麼。
感受到眼眶裡打轉(zhuǎn)的淚水,葉瑾強行閉上眼不讓其落下,緩了一會兒後,擡頭看向牆上掛著的一幅美人圖,苦澀道:“芊依啊芊依
,你真是心狠,不過這也是我該受的,是我欠了你一條命,如今第一重封印已開,你的女兒估計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你放心,我一定會護她無虞,保她性命的。”
而此時被困在洞裡的人正努力尋找著出路,沐久璃被右邊的石道中一個微閃的小點所吸引,卻也只能隔著遠遠的,看它不斷地移動,隨後又出現(xiàn)了好幾個,待她定睛一看,驚喜道:“螢火蟲,是螢火蟲!”
再結(jié)合那句詩,她漸漸理出了一個結(jié)論。
“三門六道,沿星而入,若在夜間螢火蟲可在夜幕下極引人注意,而在白天幾乎隱於林。星夜之微光,可在這洞中無外部光源可照,他們是不是可以把螢火蟲當成星星呢?”
墨影淵靠在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小石讓他極爲不舒服,聽了她的一番推理,思索再三,方纔說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只是王妃,若是又選錯了,只怕我們夫婦二人今日可就要一同赴黃泉了。”
她真想先一刀結(jié)果了他,老說這些難聽的話,不過…若能解脫,也算是一種另樣的好事了。
見墨影淵受了傷,行動不便,沐久璃毅然決定自己先去探探路,還極爲瀟灑的說了句“若我提前去了黃泉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在奈何橋等你的,畢竟幾十年的光陰呢。”
這種另類的祝福莫名讓墨影淵心裡有些堵,今日她若是死在了這裡,自己會如何?
他們之間不算有多深厚的感情,現(xiàn)在也不過剛剛升起一些在乎的想法,像極了那朦朧的大霧,看不清也放不下。
在墨影淵愣神之際,沐久璃已經(jīng)走進了右邊的石道,隨飛動的螢火蟲而去。這一步步如同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可能便成了黃泉路鬼,但她寧願賭上一把也不願在此等死。
轉(zhuǎn)眼間便已行至一半,剛剛便是行至半路觸發(fā)機關(guān)後纔有箭弩射出。沐久璃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繼續(xù)向前走,約莫著走了十步也未聽見有任何異樣的動靜,而且已經(jīng)快到石道拐彎處了,沐久璃知道,自己成功了!
立馬轉(zhuǎn)身向外跑去,當她完完整整出現(xiàn)在了墨影淵面前時,他的心彷彿落下了地。他也清楚沐久璃選對了,看她毫不猶豫向自己跑來時,他只覺得這一身傷倒是值了。
“墨影淵,我猜對了!就是這條路。”
沐久璃很高興,不顧自己剛剛因爲緊張而滲出的薄汗,笑靨如花的說道。
見她笑得如此開心,墨影淵也忍不住勾起了脣。
他本就是生得堅毅中帶有幾分妖治的臉,如今弄了些許傷,臉上失了點血色,笑起來竟有些帶著惑人心神的悽美,直惹沐久璃淪陷了進去。
她呆呆地看著墨影淵的臉,頗有些懵懂,如一頭初生的小鹿般呆癡。
這般注視,墨影淵不由得添了幾分血色,咳了幾聲,正色道:“咳咳咳…王妃啊,本王人都是你的了,想看天天都能看,咱們現(xiàn)在可不是風花雪月的時候啊。”
正經(jīng)的語氣中帶著些打趣,回過神來的沐久璃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腦袋。
怎麼就會淪陷在男色裡呢?美色誤人,誠不欺我。
又在心裡暗暗嘲諷了自己一遍,這才蹲下身打算將墨影淵扶起來。
兩個人一步一步走到了石道拐彎處,走了進去後不出意外地又出現(xiàn)兩條路,他們這次學聰明瞭,一路就跟著螢火蟲走,才終於走完了石道。
眼前又是一道石門,而這次無需機關(guān)開啓就可推門而入。
剛剛推開門站在了石門旁,沐久璃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反身抱住了身旁的人,墨影淵同時也狠狠皺起了眉,眼睛裡盡是壓抑。
眼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蛇窟,一條條通身碧綠又細長的蛇在這裡到處遊走,還有不少纏繞在一起的蛇羣,異常恐怖。地上還有散亂的骨頭,一個洞穴裡充滿了幽冷的血腥氣。
哪怕墨影淵也是在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過的,但這種混著幾分噁心的血腥氣讓他也有些承受不住,可那一條條碧綠的蛇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有多招人嫌,還是上趕著往活人靠近。
“躲在身後!”
看著不斷靠近的蛇,墨影淵生怕傷到沐久璃,只得把她強硬掰正,讓她在身後躲著。
至於爲什麼不退出石門,那門一進來時便自己閉合了,進來時有多隨意,出去便有多困難。
拿出匕首斬斷那臨近腳邊的幾條蛇,不知是不是濃烈的血腥氣刺激了其它蛇,竟全都往墨影淵靠近,吐著那駭人的信子。
沐久璃在他身後也不敢隨意觸碰他,生怕打擾到他,一直在腦子裡思索著下一句詩句。
待蛇羣越來越近,她的腦子裡終於閃過那句詩,可裡面的含義卻讓她徒生涼意。
“碧綠小怪,懼焰渴血!”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一開始蛇就向墨影淵而去了,剛剛他可是受了傷,傷口尚未結(jié)痂,又未上藥,可不就是這些蛇最好的誘惑嗎!
在沐久璃剛剛思索時,墨影淵已經(jīng)接連斬殺近十條蛇了,許是同伴的慘死有些震懾了它們,可它們對於血的誘惑還是抵抗不了,只是不敢貿(mào)然上前成刃下魂,只在一旁一直打轉(zhuǎn)。
蛇羣的等待讓墨影淵有了幾分動腦的時間,仔仔細細考慮了那些字,說道:“懼焰渴血,這羣蛇莫不是怕火?”
怕火!
沐久璃也想到了這一點,環(huán)顧了整個洞穴,僅僅只有石壁上有三盞燈火,而那些陡峭的石壁上早已染了不少的鮮紅。
咬了咬牙,沐久璃離開墨影淵用身軀劃出的安全地帶,向最近的那盞燈下走去,看著地上繞來繞去的蛇,她只覺得寒毛豎起。
好在大部分的蛇都被墨影淵吸引了過去,但還是有幾條目光凜凜,盯著她這位“不速之客"。
來不及思索,沐久璃只得使出許久未用過的輕功在石壁上飛身而起,取下了那盞燈後,落地的一剎那卻踩到了一條蛇。
遭受了重量的壓迫感,那蛇彷彿被激怒了一般,張起血盆大口就想往沐久璃的腳上來這麼一口。
好在沐久璃早有準備,拔出頭髮上唯一的尖銳物,一隻銅簪從油燈的燭火中劃過,隨後便朝那條不知死活的蛇的頭用力紮了下去。
銅簪過火,帶了灼熱感,在扎進蛇的頭裡時,不帶絲毫的猶豫。
那蛇開始死命的掙扎,卻被沐久璃狠狠壓制,直到它不再掙扎嚥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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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銅簪拔回後,也不顧那上面滴落的蛇血了,立馬向被蛇羣圍住的墨影淵而去,蛇血落了一地,血腥氣引得其他蛇蠢蠢欲動。
待她回到墨影淵身邊時,夫婦二人算是徹底被包圍了。看著越變越多的蛇羣,兩人都不敢確定用這小小的一盞油燈能在蛇窟內(nèi)逃出生天。
“蛇越來越多了,這個地方的血腥氣太濃,於它們而言可就是致命的誘惑。”
早在沐久璃去取燈的一會兒時間,墨影淵已經(jīng)接連斬殺二十幾條蛇了,屍體堆積在一起,不僅誘惑著其它蛇,還讓他直犯惡心,他不知自己能撐多久。
墨影淵如今已是虛弱之態(tài),也消耗了不少體力,實在暫時想不出什麼辦法了。
一旁的沐久璃看著手裡的一盞油燈,又看了看一地的屍體,頓時計從心來,在墨影淵耳朵旁耳語了幾句。聽完以後,墨影淵有些疑慮,但也只能乖乖照做。
大手一揮又斬殺了一條蛇,這次並未斬成兩截,而是用匕首挑起了它的屍體,沐久璃則將油燈裡的燈油灑了一點在蛇的身上,然後又將剩下的燈油撒在了地上的屍體。
燈火一過,匕首上的蛇開始燒了起來,待燒的差不多了便朝地上的屍體一扔,頓時燒起熊熊大火。
蛇窟內(nèi)大部分的蛇早已多數(shù)聚集在此,此火一燒,無數(shù)的蛇被烈火灼燒了起來,一時間,血肉燒焦的聲音在洞中此起彼伏。
其它散落的小蛇見這麼大火,都避之不及,兩人抓住機會便往洞穴的深處跑了過去,毫不猶豫的推開了石門又關(guān)上。
而出現(xiàn)在眼前的又是一番險境,可謂是天不憐兮。
這是一大片血湖,上面矗立著不少的石巖,彷彿是通路一般,石巖有大有小,大至可兩人站立,小至只能單腳而立,而上面居然還有些顏色,似是爲了區(qū)分這些石巖。
“千孔石巖,以赤而立。”沐久璃見這般景象,脫口而出便八個字。
聞言,墨影淵撿起了腳邊的一塊石子,朝最近的一塊石巖打去,那石巖當即就掉落了血湖之中,而那處的湖面還一直冒著泡。
墨影淵直皺眉頭,說道:“那湖裡只怕是也有些魚獸在內(nèi),要是我們掉下去估計也是成了它們的餐中肉。”
“赤?灼烈之色方爲赤,紅?”
爲了驗證沐久璃的猜測,墨影淵又扔了塊石子是一塊石巖爲紅色之地,居然仍是紋絲不動。
有了正確的解路之法,走過血湖此險關(guān)倒也成了易事,兩人又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寒潭。
“刺骨寒潭,索索相躍。”
沐久璃話音剛落,卻見對面的石壁上突然出現(xiàn)了兩條鐵索直衝他們而來,連忙閃身避開,那兩條鐵索便直插入了身後的石壁,似是直接將路給了他們。
“看來…設(shè)計這石洞的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見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