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卞愛醒了,覺得身下好像溼乎乎的,掀開被子一看,牀單上一小片鮮紅血跡頓時把她嚇得大叫。
“奶奶,奶奶。”
裡屋的奶奶披上衣服,三步並作兩步地趕進(jìn)來,“咋了啦?小愛。大半夜的不睡覺,一驚一乍的?!?
“奶奶,你看。”卞愛驚慌地指著牀單,“奶奶,我是不是病了?會死嗎?”
奶奶好像沒聽見,嘴裡嘀咕著:“卞琳20,比你大六歲。小愛今年12,不對13……”奶奶努力地算著。
“奶奶,我馬上14了。你不記得啦。”卞愛提醒奶奶。
奶奶寵愛地拍拍她的頭,“對對,14了。奶奶沒念過書。算不好。傻妮子,馬上都14了還啥也不懂。咱們小愛不是病了,是長大了。長成大姑娘了?!?
奶奶年齡大了,好多事都記不住了。
“奶奶,血流光人會死的。我不會像媽媽那樣吧?”卞愛很是擔(dān)心。
“呸呸呸!大半夜的不許瞎說?!蹦棠特?zé)怪道, “幾天就沒事了。”
然後,奶奶告訴她如何如何處理,又拿來乾淨(jìng)的牀單鋪好,“睡吧,天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xué)?!?
“是,grandma?!北鍚鄢棠套隽藗€鬼臉,乖巧地鑽進(jìn)被窩。
“這孩子,淨(jìng)整些個洋文?!蹦棠虧M臉慈愛地關(guān)了燈。
第二天還沒到放午學(xué)的時候,卞愛就回來了,臉色蠟黃,眉頭緊鎖。
奶奶正在洗菜,連忙扔下手裡的活,“愛,這是咋的啦?”
“肚子疼,難受?!?
“趕緊回屋躺著,奶奶給你熬糖水去?!闭f著,奶奶進(jìn)了廚房忙活起來。
不一會,奶奶端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進(jìn)來,“來,愛。趁熱喝了。”
暖意從指尖傳來,卞愛端著那碗紅糖水,喝了一小口,“奶奶,辣?!?
“裡面有生薑,喝了好發(fā)汗。喝完你睡會,午飯不用你幫忙?!?
喝完紅糖水,卞愛覺得腹部確實確舒服了一些。
小龍進(jìn)來了。
“奶奶。”小龍喊。
奶奶白他一眼,“又逃學(xué)?!?
“姐不是沒放學(xué)也回來了?”小龍反問。
“你姐是……不舒服。能一樣嗎?”
“病了?”
卞愛搖頭然後又點頭,“算是吧!”
“到底是還是不是?”小龍坐在椅子上,兩條腿交叉著放在桌沿上。
“你看看你,能不能有點正行。”奶奶說,“你在這陪著,我去熬薑汁?!?
小龍看奶奶出去了,有湊近問,“到底怎麼啦?”
兩人的距離如此的近。卞愛突然發(fā)現(xiàn)少年的脣邊有一圈細(xì)細(xì)的黑色絨毛,臉頰兩側(cè)的線條不知何時變得鮮明,喉嚨下方有個小小的凸起。隨著說話一動一動的。她突然想到在一本什麼雜誌上看到一個詞,喉結(jié)。
不知怎麼的,卞愛不好意思起來,潛意識裡覺得不該告訴小龍實情,於是胡亂編個理由搪塞過去,問道:“你長鬍子了?”
“是啊。長鬍子說明我長大了。是男人了?!?
“嘁,什麼男人,你就一小屁孩?!?
“誰說的。你看我這裡,還有這裡。”小龍給她看胳膊上的肌肉,腿上的肌肉。卞愛被他那小的可憐的肌肉逗笑了。
“你那叫肌肉,我看是雞腿。”
小龍看看門口,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姐,告訴你一個秘密,有天早上醒來,我的小內(nèi)褲溼了一小片,還黏糊糊的。班上的男同學(xué)說那是男人的標(biāo)誌?!?
卞愛被“男人的標(biāo)誌”幾個字搞得臉紅了,於是,拉過被子,矇住臉,假裝生氣地說,“你一小屁孩,懂什麼?!?
小龍說了幾句,卞愛不理他。小龍?zhí)统鰞闪L欠旁谧雷由?,悻悻地關(guān)上門出去了。
聽到關(guān)門聲,卞愛的一雙大眼從被子的一角悄悄露出來,掃視一下外面,最後落在桌子上的兩顆糖果上。剝開一顆放進(jìn)嘴裡,又香又甜。
那股香甜似乎裹住腹部的不適,肚子疼痛感減輕了不少。
卞愛想,一定是有人在他們的身體裡提前埋下了神奇的種子,時間一到,這種子不要雨不要風(fēng),就能發(fā)芽,長葉,開花。只是她不知道現(xiàn)在的她屬於哪個階段。發(fā)芽?好像不是。長葉?好像也不是。難道是開花?花是美的代名詞。說某某人美,就說長的像花一樣。要不就說,像畫上的人一樣。
畫上的人,卞愛見過,腰細(xì),胸高,屁股也高,高高的翹著。顯得腰更細(xì)了。
可她不是,她只是腰細(xì),胸不高,屁股也不高。
人們還說,女大十八變。她身體這些變化是因爲(wèi)她快十八了吧!
胡思亂想中,卞愛睡著了。
朦朧中,卞愛聽到有人說話,有人推門進(jìn)來。
“小愛,小愛?!北辶胀扑?,“奶奶告訴我了?,F(xiàn)在怎麼樣?”
卞愛揉揉眼,“還是痛?!?
“其實也沒什麼好擔(dān)心的。女孩子長大都這樣,書上叫初潮。結(jié)婚就好了。”
“姐,你的好了?”
“差不多吧!”
“吃藥治好的?”
“不是。”
“那怎麼治好的?”
“……”
卞琳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沒回答。
卞愛又問一遍。
卞琳的臉就紅了,“就是……和男人睡覺就好了。”
卞琳想起方向晚上對她做的那些事,還是會感到害羞。方向說,如果不那樣,他們就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將來老了就沒人管。
她不想老了沒有人管,只好任方向摸她,親她,在她身上摩擦,碰撞。
果然三個月不到,她懷上了。
如今,第二個又有了。
這不,她這次回來就是和奶奶商量商量,這個孩子她不想要。方向家裡並不像當(dāng)初媒人說的那麼好,結(jié)婚時的彩禮大部分是借的。欠的債還沒還完,老大三歲不到。這又懷上老二。處處要錢,怎麼敢要?
“行了,起來吃點東西。下午去學(xué)校,功課不能耽誤。”卞琳又說。
“那我晚上和小龍睡一覺就不疼了吧!”卞愛突然說。
這丫頭還在想琢磨這事呢。
“剛纔姐亂說的,你別信。小愛,我告訴你呀,從今天起,你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和男孩子打打鬧鬧,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要有姑娘家的樣子。姐沒讀書的命。你不一樣,咱們小愛將來是要上大學(xué)的。是十里八村的大學(xué)生,女秀才。將來你出息了,到大城市,這點小毛病算啥,啥病治不好?”
卞愛相信姐姐的話,努力讀書,考進(jìn)城裡的高中。姐姐相信奶奶的話一樣,留下了第二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