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 5080年。
一路兜兜轉轉，陳落終還是走入了西方仙域。
二十年多年的旅程說順利倒也是順利，可說不順利，其中也有著一些說的起來的故事。
走出星瑤，入得冰空境。
遇得了一件頗有些意思的事情……
冰空境中有一城。
城的名字爲皓月城……
皓月城中有百姓超過五百萬之衆，一夜之間滿城皆殤。
死去的百姓倒也詭異。
似乎是瞬間被吸收精血了一樣……
此爲魑魅所爲。
何爲魑魅？
天地之邪晦之物，爲仙界百姓，仙人心中執念所生，如人一般有神魂，有意識，精通神通，形態各異。
有猛獸之狀，也有霧氣之態……
更甚者，修煉到了後面，可爲人形，行走於人間中，便是常人也無法察覺出來。
那一夜陳落恰好於城中休息。
那一夜，客棧中也有著另外一個男子存在。
魑魅屠城，一夜之間曾經的繁華失去了色採，變成了黑白。
陳落於夢中醒來。
面前跪著一人……
人頗爲陰狠。
臉上皆是毛髮。
他說：“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磕頭。
“只要先生有所求，吾必定付出一些代價。”
多年行走，哪怕是陳落再如何低調，赤帝令擁有者，不爭公公之名，還是傳遍了整個南方仙域。
便是這魑魅之中，也有耳聞。
只是如這魑魅這般大膽的，倒是少見了……
“咱家雖說不曾對魑魅一族有著什麼厭惡，也信奉這天地萬族存在，皆有那天道之意……可……昨夜一夜五百萬生靈之後，你還有所求，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魑魅磕頭：
“公公不爭，如今南方仙域皆知，吾雖取得皓月一城生靈，可這並無違背仙界規則……
強者強，可掌弱者之生死！
吾爲地仙，欲入天仙，所差便是這一城。
而恰好，吾路過了這裡……這便是他們的命數，公公應當也能理解的。
且……吾於夢中殺人，至死他們皆無察覺，也毫無痛苦，便是那臉上也是笑容、
此爲極樂。
吾，無罪！”
他說著。
“吾知曉公公於城中休息，一夜之中，不曾叨擾此客棧一分。
不曾入得公公周身百米。
事成。
於客棧外懇跪一宿，對公公之敬意，也盡在其中……還請公公慈悲！”
請公公慈悲？
陳落一時之間有些啞然……
這兩個字如今聽得，倒也不知道爲何竟有種諷刺的感覺了。
“你走吧！”
他罷手……
請魑魅離開。
“公公，吾所求，不過是一封號……不求天君之位，僅望爲我魑魅一族留得一席之地，公公何須這般不盡人情？”
陳落停下……
回頭。
一步一步而來，終站在了少年面前。
低頭俯視。
“咱家不爭，卻非無情。
你言咱家不盡人情，可你卻忘了一件事：你本不是人，咱家如何需給你情？
且……
你於夢中殺人五百萬，雖說在規則之內，也是那些百姓命運使然。
可你更該明白。
咱家不殺你，並非咱家心中無殺意，而是你自有你的命數，咱家只是不願去壞了這運數罷了！”
魑魅張了張嘴。
終低頭。
將腦袋抵在地上：“百里魑恭送先生……”
陳落離了皓月死城，出得城門三步，城外有一白衣男子恭敬垂手等候。
見陳落出來。
行禮：“泗雪墟徐清覓，見過公公……”
徐清覓……
冰空仙君。
巧了！
昨夜城中客棧中除陳落之外另外一人。
“見過仙君。”
陳落行禮……
邁步。
不曾停下……
那徐清覓笑了笑，還是跟上：“本君以爲，公公會殺了那一個百里魑的……”
“你想咱家殺了他？”
“倒也不想。”
徐清覓道：“魑魅一族的存在，有些麻煩，常年於各大仙域鬧事殺人，若非真做出什麼大事，便是帝君也不不過是睜一隻眼閉隻眼。
百里魑這魑魅倒是知曉一些，修爲不錯，身份……倒也有些不簡單！
多年來魑魅一族欲要立足仙域。
如今嗅到了公公的存在，也知曉了公公的權利。
自然要爭取一波！”
“你很怕麻煩？”
陳落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徐清覓。
這話有些突然……
突然得徐清覓有少許的停頓，面色也凝重了下來：“是！我向來怕麻煩，也不願惹事，尤其是魑魅一族，更加不願去參與！”
“爲何？”
“仙界四域……有四禁地！
這四處禁地連接著各方仙域……也爲魑魅一族所在之地。
爲：
墟天淵，紫藤嶺，河畔崖，墮仙谷……
多年來，魑魅一族尚且算是安穩。
雖有吵鬧，卻也僅小鬧。
若是百里魑死於冰空境，無需一個月，墟天淵的魑魅一族，將傾巢而出，冰空境內數界，將爲魑魅一族之地。
一方動。
四方起。
魑魅一族佔據大義，仙界無法說什麼對與錯。
而以現如今仙界的趨勢……
赤帝縱然有心爲這天下蒼生求得少許公平，可神帝卻不這樣想！”
徐清覓沉默了下。
道：“不過五百萬螻蟻罷了，何須爲了他們，而招惹麻煩！”
他在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怒氣。
讓自己說得比較輕巧一些……
“仙人無情……”
陳落看著徐清覓，終只是留下四個字就離開了。
魑魅一族也好。
那五百萬的生靈也好。
都是麻煩事……
而麻煩事還是莫要參與得好上一些。
至於理由……陳落也給了自己一個很何時的理由和藉口。
仙人無情。
不過是尋常螻蟻，死了就死了，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
無需千年，只需個五十年，這死去的人便被填滿了。
這樣一想，何須爲了這五十年，給仙界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呢？
“可……”
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他嘀咕著……
於是……
擡頭，看了下墟天淵的方向。
邁步……
走了過去。
要過得西方仙域，便要入得墟天淵。
這樣想的話，去那邊做個客，好像也並無問題纔是。
至於百里魑……
就如自己當初說的一般，他有他的命數，也是極爲重要的一環，死在自己手中，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
墟天淵出了大事了。
胖道人傳消息給陳落的時候，語氣中都滿是激動和顫抖。
“簡直是瘋了！”
“但也太特孃的刺激了！”
“本道士和你說，這消息，打死你你都不會相信的！”
墟天淵上空……
乘坐在碧青葫上，正朝著西方仙域而去的陳落，突然得到了胖道人的傳音。
這些年來，胖道人常常聯繫陳落。
漸漸地，這傢伙也算是陳落在仙界爲數不多的故人了。
也恰是因爲他，陳落知曉了許多仙界的信息…
比如：青雲門重立！
謝以掌星瑤，青雲門爲星瑤至尊，控道脈……比如：赤帝閉關，絕諸位仙君求見！
比如：滄海境內無仙君，青雲門掌門謝以入雲煙墟，立足九天，坐於仙君之位，待得滄海境真仙與之爭鋒。
然……至今無人出現！
現僅差那赤帝點頭，或是請得那不爭公公敕封！
這些算是大一些的消息的。
那些小的也不少……
甚至連他鄰居一個叫做小荷的姑娘今日穿的綠色的肚兜和褻褲這種消息也知曉得甚清。
且聽說那小荷姑娘長得極其好看……
陳落承認。
有那麼少許的時間，他心動了。
當然，也不是以爲小荷姑娘，而是胖子說那城中盛產螃蟹……
這巧了不是？
他陳落最喜歡吃的便是螃蟹了。
配上一壺酒……
嘖嘖。
一定很刺激！
現在又來消息，且還是開口直接就說是大事……頓時讓陳落有些頭疼。
他大抵明白是什麼事情了。
想著。
配合下，問一下吧。
可還沒等他問。
胖道人便又來了消息……
“你絕對想不到，墟天淵中的魑魅一族被人捅了大本營了！”
“南方仙域探子傳來消息，不爭公公陳落入了墟天淵，也不知道魑魅一族怎麼搞的……招惹到了他。
那可是硬生生砍了仙君的存在。
魑魅一族雖然離譜，可似乎不是他的對手。
聽說整個墟天淵到處都是魑魅一族的屍體……那火焰，都要吞噬了整個墟天淵了！
聽說墟天淵之地，魑魅皇族的成員都砍了大半！
最少有超過一萬的魑魅一族死在了他的手中。
這便算了……
聽說。
不爭公公離去的時候，魑魅一族還特麼的只能憋屈的恭送！
嘖嘖……
離譜！
刺激！
解氣！
你說，這爽不爽？”
胖道人說到這裡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
魑魅一族啊，那算是整個仙界的噩夢了。
可惜……
打呢。
打不過！
加上各方大帝的懷柔政策，以及神帝的不願捲起戰火，魑魅一族這些年可是越發的飛揚跋扈了。
如今整個墟天淵被攪得烽火連天，這可不是單純的被羞辱。
而是被人按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的煽個不停，被打的時候還得笑嘻嘻的說著：“打得好，打得好”的那種了。
“爽嗎？”
陳落想了下……
回頭看著下方。
本該滿是煞氣的墟天淵，霞光籠罩著整個天地，一把把的火焰點綴著這一片被遺忘的大地、
那裡……
有著無數的魑魅一族仰天咆哮。
“爽不爽倒是不知道，只是有些感慨，人人都說魑魅一族不怎麼如何，可現在看來，這一族還是挺熱情的！”
“想來，若是仙界這一族多上一些，定然會是很不錯的。”
陳落嘀咕著。
回想起這幾天魑魅一族的招待，總有種問心有愧的感覺。
德不配位，大抵便是說自己這樣的。
起初入得墟天淵……
魑魅一族便極其歡迎的給自己送上了一場饕鬄盛宴。
一隻一隻的朝著自己撲上來。
腦袋。
胳膊。
腿。
腰。
腎。
自己身上的種種物件，可都是被他們分好的。
看著它們留下來的口水，還有那血海大口……陳落無奈只能謝了他們的敬意、
於是……
拿出劍。
劍叫做古本春！
這劍可是自鑄就之後就沒用過的…
如今好不容易動用了下，不好好的磨鍊下是不行了……
仙界規則……強者強，而弱者爲罪。
這道理陳落懂。
他們也懂。
於是這就變成了一場別樣滋味的旅程了……
“自今日之後，天下魑魅一族聽聞不爭公公之名，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胖道人呵呵笑著：“對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距離上一次見面可有好幾十年了…什麼時候見見故人？”
“最近一段時間怕是不能了！”
陳落說著。
“爲什麼？”
“現在還在墟天淵，欲要西方仙域走上一趟，大抵要許久才能回去了。”
“哦，在墟天淵啊，巧了，聽聞那不爭公公陳落還在那裡呢……”
胖道人說著。
忽然再也沒有消息了。
陳落有些不解……
這傢伙怎麼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就沒消息的。
罷了。
不管了。
直到，許久，他來消息。
“道友……你的名字，好似就是陳落？”
“是啊，怎麼了？”
“你在墟天淵？”
“不在了，剛入的西方仙域……”
“……”
沒消息了。
又斷了。
陳落無奈……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胖子這點，一句話也不懂得說個完整。
要不是這個些年覺得這傢伙還算不錯。
少不得也要點清香三柱，祝福胖子往後說話，如江水濤濤，綿綿不絕才好。
……
明月境，海華界中。
有一城。
城爲漁洛城。
城中有一胖子，看著面前的流光傳音，努力的消化著這傳音中的內容。
似乎，腦袋有些混沌，有些不知道怎麼去作何他想。
旁邊有女人，輕輕的推著他。
“怎麼了，你那故人傳來了什麼消息，似乎讓你有些無法接受的樣子？”
胖子終於反應了過來。
臉色一片青紅交加，隨即狠狠地將手中的光團摔在了地上。
“陳落，你大爺的！”
他罵著。
“你特孃的耍我，日！”
罵著。
大抵覺得有些不解氣……
抓起了一豬肘子狠狠的咬著，可咬著咬著，臉上卻是洋溢不住的笑容。
“嘖嘖，似乎，本道人也是有背景的存在了？”
“這南方仙域，橫著走，豎著走，好像都沒問題了？”
“嘎嘎！”
越是笑著，越是笑得大聲。
旁邊女人看著，張嘴，終嘆氣……
自家夫君似乎終於瘋了。
真好。
自己總算可以尋個別的道侶了。
還真別說，最近城中有一名爲呂陽的仙人就不錯，人高帥氣，修爲又強大，且是名門……
……
昊天 5085年。
陳落入西方仙域的第二天。
有霞光籠罩了整個青始境……
境中。
各界。
無數仙人皆擡頭，臉上帶著詫異的神色。
“天穹有人飛昇？”
“怎麼回事？”
“天穹大陸仙路不是斷絕了好些萬年了嗎？”
“怎麼今日有人飛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