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前輩雖未實說去往海角大幕是所謂何事，卻必然是與其從陰神突破到陽神有關”
“也許接近大幕，便能更清楚的接觸到世界規則的力量，有助於領悟自身的規則力量，但爲何我卻毫無所獲？”
楚歌擡首，凝望頭頂緩緩波動收縮的天穹大幕，神色疑惑。
他如今已能理解透徹天地之力，並在天人合一的返虛境界，調轉天地之力，平復天地磁場。
可規則的力量，卻就是另一個高度，悟不透就如霧裡看花，無比模糊，好比絕大多數陰神境哪怕知曉陰虛的訊息，卻也無法找到門路真正踏入進去。
楚歌繼續盤膝飄浮坐在空中，冥思苦索。
“天涯、海角.大幕，莫非.”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唯有在天涯海角之處接觸的大幕，才能真正接觸到這片天地的規則力量？
或者說，那裡的大幕有何特殊之處，否則爲何之前域外入侵，都是從那邊的大幕侵入進來”
楚歌感覺可能是找到了關鍵突破口，仰頭看向頭頂波動的空間，倏然釋放出陰神意志融入過去。
他的個人意志很快融入天地之中，跨越空間距離，以最近距離接觸到不斷波動的大幕。
這般貼近之後，他的意志已能清晰感受到一個不斷波動的彷彿不同密度水流交匯形成的大幕，肉眼根本無法觀測到，唯有意志可以察覺。
他以意志作爲手掌去摸索，去觀察，感覺波動的大幕之後，的確是另有空間，也許是域外，也許是星空。
從目前的角度來觀察，是星空的可能性更大。
因爲肉眼就能隔著大幕觀測到諸多星辰、月亮以及太陽的存在。
只是以他的能力，還無法穿過大幕去接近。
這整個天地，像是被一層透明的氣泡包裹起來的小世界。
楚歌有些懷疑，若是能穿過大幕，領悟規則，也許他還能找到返回昔日穿越前那個世界的道路。
若是那樣，可能就有解開龍鍾秘密的希望。
要知道，縱然到如今他的實力和地位，對於龍鍾的來歷和神秘，依舊是沒有絲毫頭緒，不明白爲何當初在博物館拍了張照片，龍鍾就帶著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與龍鍾存在某種程度上的聯繫，還是因爲其他，這一切暫時都是未知的。
“馮前輩以武道爲追求，最終領悟的規則便是空間規則中的分支——武破虛空.當真是破空而去，這大幕類似於一重空間，看來是必須領悟對應的規則才行了。”
楚歌心中暗想，旋即身影向下方墜落離去。
他來到天邊觀察大幕的這些時日，雖並未領悟規則的力量，但卻也知曉瞭如今天地衰敗的程度。
以現在大幕波動收縮的速度，可能要不了多久，天都要塌了。
屆時別說是領悟規則，自身都要難保。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然而感悟之事，卻是根本急不得，需要積累與靈感，越急越是容易出錯。
如今找到‘天涯海角’相關的一些頭緒，楚歌打算，還是做好準備之後，趕去海淵天幕那邊查探情況。
一刻鐘後。
龍淵城的城主府內，返回後的楚歌正坐在廳內，享受著獨孤明心以及祁碧玲捶肩按腳，聽著二女彙報著近來的一些消息。
“哦？季家、呼延家還有鳳雪家都說找到了周武，想要見我？”
楚歌眉梢一挑，聽到這消息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這幾個家族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之前都說周武不好找，現在發現我更難找後，就把周武給找了出來，引我現身。”
“都是千年的狐貍，一個比一個精。”
祁碧玲修長雙腿跪在地上，抱著楚歌的雙腳勤快按著，外人眼中的高貴聖女此時倒是顯得嫵媚謙卑，道，“自楚公子您擊敗天地教母后，這些頂尖家族的首領全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已都是坐不住了。
奴家猜測，他們應是以爲楚公子您可能摸索到了陽神境的一些秘密，故此才急不可耐的想要找到您.”
“陽神境的一些秘密.”
楚歌淡淡一笑，知曉祁碧玲這麼說，也是在試探好奇，搖搖頭道，“陽神境相關的訊息，哪是那麼好領悟到的？
不過的確是有一些小收穫，我也沒瞞著天地教母，若是季百里他們去問天地教母，只要天地教母肯見他們，自然是會告訴他們，至於周武.”
楚歌輕笑一聲，“我想也不必他們告訴我此人的下落了，周武已經自己來找我了。”
“啊？”
獨孤明心詫異低呼之時，楚歌已是抽回雙腳，站起身。
“我去見見周武，這位畢竟是曾經的天下之主，這片天地間更多的秘密，需要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楚歌一步踏出，身影剎那如一道閃光消失在原地。
龍淵城內頗負盛名的龍庭酒樓之內，人聲鼎沸，喧鬧聲交織成獨特的市井樂章。
卻見酒樓的二樓設有幾個雅緻的包間，雕花的門窗半掩著，隱約可見裡面的有些顯貴的武道強者正坐在其中高談闊論，談資無非都是有關龍淵城主那赫赫有名的幾樁成名戰。
這龍淵城中，多是楚歌昔日一手帶起來的舊部，混得稍好一些的，幾乎都見過楚歌。
如今龍淵城主之名響徹天下，他們自是每逢喝酒都要掛在嘴邊，講一講自家城主的蓋世神威，再來一句想當年，自己跟隨城主打天下之時如何如何氣氛也就瞬間打開了。
“這幫糙漢子，說來說去，就是那些陳年舊事，他們不煩，我的耳朵都聽煩了。”
其中一個包間內，有道不滿的女子牢騷聲響起。
“我說殿下，我看啊，這威風八面的城主如今當了天下第一高手，也是排場大了，不太好找了。
你看季家他們這些頂尖家族的家主想見都見不著，我們就更要往後捎捎了，我看還是先走吧我們自己去凜海，這幾個月待在這兒哪兒也不去，我都快悶死了。”
牆上掛著幾幅精美字畫的雅間內，膚容精緻的付筱一邊刻意殷勤的爲馮婕捶肩，一邊發牢騷道。
馮婕心不在焉用筷子撥弄著桌上玉碟中的蝦仁，一手襯著下巴道。
“如今外面也不太平，多少人想要進龍淵城都沒有資格，你在龍淵城最好的地段待了幾個月就偷著樂去吧，還削尖了腦袋往外面鑽。”
付筱撇嘴，“那不也是爲殿下您的事情著想嗎？畢竟您突破極神境也許久了，是該去.”
“誰？”
馮婕突然蹙眉看向門口，手中筷子幾乎就要瞬間破門穿出去，付筱也是立即閉嘴。
這時，門外來人似乎駐足敲門，傳進來沉穩有力的聲音。
“路過此地，聞聽兩位姑娘似是楚城主故交，周某恰好也在找尋楚城主，不知可否進來坐下叨擾一番。”
“嘿！你這人，竟敢偷聽我們.”付筱正叉腰便要訓斥，卻被神色凝重的馮婕制止。
“莫要放肆，是周家的人。”
“周家？哪個周家？”付筱詫異反問，倏然杏目圓瞪反應過來，叉起腰的雙手慌忙縮回身後。
普天之下，能被馮婕稱作周家的，除了昔日那個天下之主的周家，還能有哪個周家？
在馮婕起身邀請之後，房門打開，一道挺拔身影在門口負手卓立，微笑頷首致意之後，方纔邁步走進，一舉一動猶如淵渟嶽峙。
卻見其天庭廣闊，雙目炯炯，精靈深邃，使人難以測度，眼角魚尾紋非但不顯其老態，反是更彰顯其幾分威嚴。
“陛下！”馮婕隨手震關房門，抱拳行禮。
“哎——”
中年男人立即擡手製止，搖頭笑道，“我早已不是大周皇帝，這稱呼就不必再用在我身上了，你沒嘲笑我是喪家之犬，這就已是對我是最大的尊重。”
馮婕見狀訝然，一直以來都是聽聞這位過氣皇帝諸多不好的傳言，如今一見似乎也並非那麼剛愎自用不可一世的昏君。
“那我就稱你周前輩吧。”馮婕也不拘泥，不卑不亢道。
“真像。”
周武感慨凝視馮婕，道，“你眉宇間的這股英氣，和你爹當年真是一模一樣，自從你爹武破虛空而去，一晃已是過去了這麼多年，當真是物是人非。”
“的確是物是人非，這麼多年了，我爹也從沒想過回來看看。”
馮婕語氣平靜，內心卻顯然波瀾起伏，“我娘也已經去了有十五年了。”
周武聞言嘆息搖頭，在椅前坐下，“也許不是你爹他不想回來看看，而是已經回不來了。”
馮婕眸光一閃，她也曾有過這種猜測，但似乎周武不僅僅是猜測，而是知道一些什麼。
“週週前輩。”
就在這時，付筱侷促試探道，“不知沈前輩，如今身在何處？怎麼沒有與您一道。”
沈前輩，自然便是指的那位天命宗的二代聖女瀋陽欣沈皇后。
周武微笑坦然道，“我此行來龍淵城，是專程來拜謁龍淵城主，聽聞這位城主委託了季家等老朋友在找我，因此並未讓陽欣跟隨在我身邊。”
付筱詫異道，“周前輩，您是擔心楚城主會對您不利？”
此言一出，非但周武一怔，馮婕也是無語，暗罵付筱這個心直口快更兼口無遮攔的，委實胡來。
她正欲開口，突然一陣淡淡笑聲在屋內響起。
“呵呵呵呵，付筱你這是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楚某雖不是什麼君子，但對周皇，最多隻是昔日有些微詞，自是不會因這點小事動干戈。”
“啊——”
付筱宛如被踩中了尾巴的小貓，險些嚇得跳將起來，花容失色。
周武和馮婕亦是悚然一驚，紛紛轉頭之間，才發現楚歌竟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房間之內靠窗的位置，正端起酒杯，對他們微笑舉杯。
而那酒杯，分明方纔是放置在他們身前的桌上，楚歌是何時出現，又何時取走的杯子，他們竟都完全沒有察覺。
這種恐怖之處，馮婕尚只是覺得吃驚，周武卻就是完全震驚了。
他早已在捨棄江山之後便舍下羈絆，突破踏入了陰神境，實力境界和眼界都要超越馮婕更多。
自信天下間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天地教母，也根本不可能在他毫無察覺之下欺近身旁五丈，更何況是像楚歌這般，還能走一個來回都沒被他察覺到的。
周武腦海中各種思緒如閃電掠過，深吸口氣，迅速起身，對楚歌鄭重抱拳道，“後生可畏，楚城主看來已是踏入當年馮今宵離去之前所處的境界？距離陽神境當真已是不遠了。”
“什麼？！”馮婕和付筱俱是芳心巨震，難以置信。
“陽神.雖是看似近在咫尺，實則卻也遠在天涯。”
楚歌搖頭，並不否認他已踏入當年馮今宵離去之時踏入的真正陰神境，但陽神，他卻仍是有差距。
這種差距，令他也不想隱瞞。
畢竟這個關卡猶如天塹，古往今來除了馮今宵，沒有人踏入過。
若是能與周武交流交流，就能集思廣益得到什麼靈感，那也是一樁好事。
修行之路，從不是閉門造車，只怕曲高和寡，高手寂寞。
見楚歌親口承認，周武心中更是震動，卻也慢慢冷靜下來，眼神充滿複雜道。
“當年馮今宵對皇位不屑一顧，一心追求陽神之道，我曾還無法理解，但得知他於海淵天幕武破虛空而去，我又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後來我也釋然了，認爲天下間僅有一個馮今宵，便是上古宗門之前被斷絕的歷史長河之中，也沒有這類人物留下痕跡。
沒想到，今生還能再見到你這般的天字第二號人物天地教母敗在你手裡不冤，原始魔主在你手裡吃癟也是應該，我此行不虛。”
他擡手再度抱拳，神情嚴肅，“武道界實力爲尊，達者爲師，楚城主欲尋我，可是爲龍脈之事？”
楚歌頷首，又搖頭道，“曾經是爲這事找你，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我知道，你無法解決龍脈之事。”
周武訝然，旋即也不奇怪，他想到了皇家典籍中由昔日十幻山所留下的傳聞——陰虛者，天人合一，全知全能。
但如何達到陰虛，他曾嘗試過，卻被天鼎神池預警，不敢再冒進。
因此後來他也由著兒子周封認主曜神，希冀曜神能改造周封的資質，令周封向那個方向邁進。
楚歌放下酒杯，走近道，“你既不能解決龍脈之事，卻又來找我，估計也是有事想要告訴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周武心頭一震，目光僅僅是與楚歌那神光熠熠的雙眸接觸，就有種心靈都彷彿被洞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