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瑾深吸口氣，涌動在身周的潔白光焰猛地一縮。接著轟然爆發，比之前大了足足一圈還多。這只是一個運用自身能量的小技巧，可以在保證消耗不變的前提下暫時提高出力，簡單來說就是“三秒爆發”。
“聖劍斬破！”
光焰順著劍身流向四周，瞬間構成一柄寬大的光之長劍，如同有個模具在限制著能量的流動。空氣的阻力在劍鋒前俯首稱臣，絲毫沒起到任何作用，任憑光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僞神老頭砍成兩截。
法爺再強近身時碰到戰士也得吃癟，就他們那小身板能躲過攻擊才真是有鬼。出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的法師盾也是個累贅，誰讓這玩意兒是對天使用法術，偏偏他的敵人還是個人類。
曹瑾的聖法力可以模擬天使聖光，但本質上依舊是隻屬於人類的力量，因此並不受對方法術的影響。如果僞神老頭的敵人是正牌天使還有些麻煩，那個改造後的法師盾說不定真會讓天使頭疼一陣。
“呼……”斷成兩截的僞神老頭在白光中恢復原狀，心有餘悸地長舒口氣。沒被戰士近身的法爺的確能碾壓前者，可一旦被近身基本上就是被碾壓的節奏。哪怕他自認是真神也脫不開這個限制，畢竟本質上他依舊是法師。
曹瑾甩了下聖劍後停在原地，身周光焰也變回了原本的狀態。
“你收集的信仰之力不少麼，看來當上僞神後也沒少忽悠信徒。”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一臉輕鬆地道：“還能再用幾次‘復活’？十次，還是二十次？”
血海在四周翻涌不息。怨靈們死死地盯著那具鮮活肉身，一邊桀桀怪笑一邊擺出種種恐怖的姿態，肆意地宣泄著自己的瘋狂。
“不是十次二十次，而是無數次。想殺了我，你就必須殺光這世上所有信仰我的人類。天使的弟子，你……能下得去手？”僞神老頭面色淡然，彷彿剛剛被連斬五六次的倒黴蛋根本不是自己。
“孤陋寡聞的土鱉。”曹瑾小聲嘀咕一句，接著面色一肅。沉聲道：“別以爲你的不死性很厲害，我有幾十種瞬間結果掉你的方法。現在留你一條小命只是因爲要把你活著帶回躍動紅蓮接受審判，你當初對天使們犯下的罪行可不是區區一死就能了結的。”
“狂妄，自大，不過能把一個真神壓制到這種程度，你已經足以引以爲傲。聖白詠者麼，不愧是出自天使之手的新職業。”僞神看了看手裡已經報廢的法杖。有些心疼地收回了次元洞。這可是從納斯拉德大陸一直陪著他到現在的老夥計了，即使壞的難以修復也不願丟掉。
“你真的是個傳奇法師？”曹瑾甩了甩胳膊，兩柄聖劍上亮起無數肉眼難見的超微型魔法陣，“爲什麼我感覺你一點都不像傳奇，弱的簡直喪心病狂。”
“我很弱嗎？”僞神老頭索性將手縮進長袖內，乾脆不拿法杖算球。“聖白詠者，法師的從容，你們這羣戰士永遠不會懂的。”
“法師也敢嘲諷戰士？”曹瑾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貨的腦洞絕對是晚期，“你腦袋真的沒問題嗎？需不需要我幫你修理修理？”
“時間也差不多了。”僞神老頭看了看天色。輕鬆地舒了口氣，“你的特點我已經全部瞭解。不過是有著天使聖光的人類而已。我的對天使專用法術無法傷害到你，對人用法術又會被天使聖光削弱抵消，所以纔會讓你一直佔據上風。”
“用這麼久才完成的法術……你的王牌？”曹瑾握了握聖劍，上面的微型魔法陣閃爍速度越來越快，但卻一直維持在不會被人發現的程度，“送了五六個人頭才終於準備開大麼，你就不怕我已經做出了聖劍？”
僞神老頭哪裡玩過dota，可卻也沒在對方的奇言怪語上糾纏，只是稍稍皺了皺眉便恢復從容。
“這並非什麼王牌，只是我臨時創造的一個新法術。在成爲真神之前，我首先是一個法師，臨時改造法術對我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這麼快？”曹瑾狐疑地打量著對方，暗地裡飛速點亮術式的節點，“我也認識兩個半神魔法使，可她們也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創造出新法術來。”
僞神老頭自傲地微微一笑，道：“你所認識的不過是平庸的人類，而我是真神，二者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存在。將她們和我放在一起，這是對神的褻瀆，聖白詠者，如果你向我低頭道歉併發誓效忠，我就寬恕你的罪孽，如何？”
“有病？”曹瑾嗤笑一聲，握著聖劍的左手不由鬆了鬆。
“是嗎。”僞神老頭不無遺憾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聖白詠者，你做了錯誤的選擇。”
“錯的是你！”曹瑾大喝一聲，猛地擲出了左手聖劍。無數術式的符文在其上流溢而出，仿如滿天星辰般環繞四周。長長的彗尾拖在劍柄之後，在空中帶出一條光華絢爛的軌跡。
一柄真名覺醒的聖劍若是自爆會造成何等壯觀的情景？看看索菲婭吧，天使武裝能夠在任何情況下替她一死，就連可以壓制根源和皇權的世界構建序列都無法限制其分毫。
“天使聖域.協律轟鳴！”
僞神老頭老神在在地看著聖劍直刺而來，於劍刃即將臨身的前一刻扭腰轉身，想將法師的優雅展現得淋漓盡致。可惜他的想法很好，就是有點不切實際。
“怎麼……”僞神只覺得身體像是被鎖死了似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聖劍刺進自己的胸膛，就像彗星撞地球似地。
刺目的白光遮蔽了天空。一時間目不能視。超越人耳所能容納極限的巨大爆炸聲震得人頭暈目眩，緊隨其後的便是難以抵禦的龐然衝擊波。如果這裡不是螺旋之巔大劇場。恐怕此時整個地球……不，說不定整個太陽系都已經毀得連渣都不剩了。
“咳咳，真夠勁爆的……”曹瑾晃了晃腦袋，隨手又構建出一把聖劍。身爲天使們得意弟子的她哪能讓對方先放出法術來，猥瑣地偷襲纔是王道。楚原的所有天使武裝都不適合單打獨鬥，可惜想協律到布倫希爾德的裝備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不然她也不會白白浪費兩瓶i型聖水。
“嘛，‘協律轟鳴’的威力還算不錯。也不是很虧麼。”少女小聲地安慰自己道。楚原的左手聖劍是瘋狂舞蹈，雖然能夠隨意刺進對方要害一擊斃命，但還是沒有血腥屠戮的恢復體力來得有用。至於那羣怨靈……我們忽視它們吧。
“聖白詠者！”僞神老頭毫髮無傷地出現在原地，只是臉上的憤怒隔著幾十米都能清晰看到。他其實已經快要心疼死了，光這下自爆就耗掉了他一半以上的信仰之力庫存，再挨一下肯定得上天堂。他的確是說過只要有信徒在自己就不會死，可信仰之力不足的話他就只能呆在天堂裡發呆。說不定還會陷入“神眠”，到時候不是任人宰割是什麼？
“聲音那麼大幹嘛？我耳朵又不聾。”曹瑾微微皺眉，不滿地道。
“愚蠢的人類，你惹怒了一個真神！”僞神老頭鬚髮皆張，無形地力量將他拖著他懸浮於空中，滿頭毛髮無風自動。
“就你？真神？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曹瑾聳聳肩。輕輕一跺地面。
一個巨大的圓形術式突然浮現而出，正好將僞神老頭圍在中心。無形的力量隔絕了他與信仰之力的聯繫，讓這個老頭瞬間由僞神跌落爲人。
這下僞神老頭再也難以保持法師的從容，大驚失色地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曹瑾打了個哈氣。抽出管ii型聖水，一口就咬碎了瓶塞。“呸，勁兒用大了……嘖，對聖人的限制正在慢慢解除嗎？”
她有些惋惜地看著破碎的瓶子，一邊吐著口裡的玻璃渣子一邊飛快地構建術式。鋒利的碎片根本就沒對她那嬌嫩的口腔造成絲毫傷害，好像那不是柔軟的肉，而是比合金還堅硬的什麼奇怪玩意兒。
散發著濃郁光輝的聖水急速改變形態，很快就變成了圓形的魔法陣。
“天使聖域.囚禁”
魔法陣綻放出柔和的光芒，數十條鎖鏈觸手似地自其中涌現而出，輕易便將僞神老頭捆成了糉子。眼見大局已定，曹瑾這纔將聖劍插回腰間的劍鞘，悠閒地和敵人廢話。
“僞神，是不是挺不服氣？”她蹲在老頭面前，譏笑著道：“那兩瓶i型聖水可不止是完成了‘武裝協律’一種術式，我還順便在地下構建了個對僞神專用術式‘信仰封絕’的骨架。和你對打的那段時間只是爲了完成這個術式而已，難道你真以爲聖白詠者就這點本事？”
“分心二用，這不可能！”老頭緊咬著牙，大聲叫道。他是最早接觸天使聖域的傳奇法師之一，自認對這套術式有極深的瞭解。他認爲不可能的……實際上的確不可能。
“以前我也做不到一邊構建著術式一邊和人打架，但努力地練習一段時間後還是掌握了這種本領。”曹瑾嘲諷地看著他，“天賦是生時決定的東西，努力卻是誰都能有的寶物。仗著自己是天才就蔑視他人？你不覺得羞愧嗎？”
僞神老頭深吸口氣，凝重地道：“聖白詠者，這一局是我敗了。但下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曹瑾微微皺眉，強大的感知力掃過四周，並未發生什麼不妥。可眼前這傢伙似乎胸膛有成竹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在裝腔作勢嗎？還是的確有什麼沒翻出來的底牌呢。
“老傢伙，你以爲自己還有下一次？”曹瑾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卻依舊開著戰士的專有技能嘲諷，“別做夢了好不好，回到躍動紅蓮之後等著你的只有處刑。這可是連精魂之火都逃不掉的刑罰！”
僞神老頭從容地一笑，自傲地道：“聖白詠者。你認爲我已經沒有反擊之力了嗎？”
“別逗我……”一陣無力感突然襲上曹瑾心頭，下一刻她便全身無力地半跪在了地上。聖劍構成的血海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連帶著充沛的體力也枯竭的彷彿旱了幾十年似地。
被囚禁著的僞神老頭在少女惡狠狠地眼神中化作了直衝天際的白光，緊接著遠處的空地上突然如水波般盪漾起來，慢慢現出後面僞神的真身。
“呵呵，聖白詠者，即使你是我的敵人，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意志力。能在我的法術下聽這麼久才倒下。你的確是個優秀的戰士。”僞神老頭優雅地袖著手緩步走到曹瑾身前，居高臨下地說道。
“呼，呼……”曹瑾現在連喘氣的力氣都在急速流逝，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連心跳的力量都一併失去。
“這個言靈法術倒是可以用來對付你這樣由天使教導出的弟子，只是還得稍稍改進一下才行。起個什麼名字好呢……嗯，就叫它‘止息之域’吧。”僞神老頭悠閒地在那廢話，似乎是想欣賞少女臨死前憤恨的眼神。
然而他失望了。
曹瑾心中一片冷靜。並未因一時的大意而生出負面情緒。失敗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就連王座女武神們都有戰敗逃亡的時候，她又怎會例外。
現在要做的不是後悔，而是想出解決之法來逆轉局勢。
“看樣子這個言靈法術的表象是體力衰竭……不對，應該是廣域性的法術，只有這樣才能間接繞過聖法力的防禦範圍。”曹瑾凝聚心神。暗暗地思索對策，“聖法力已經聯繫不上了，看來是利用了我人類的身份。唔嗯，只能動用原始螺旋力了麼。”
她前不久剛剛聖魂覺醒，又經歷過一次螺旋超爆發。現在再動用原始螺旋力的話很容易造成肉體的超負荷，到時候肯定會去英靈殿報道。說實話她的聖魂還沒徹底完成與精魂之火與根源的融合。否則螺旋力還不是想用就用。
“天使聖域.聖靈私語！”
一聲少女的嬌喝遠遠傳來，隨即地面上便亮起了巨大的圓形術式。無數聖潔的聲音在空間中喃喃說著什麼，彷彿是世間的真理，又彷彿是激勵的言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所有人聽到的私語都是不同的。
“呼，來得還真及時。”曹瑾鬆了口氣，枯竭的體力正在急速恢復。這個天使聖域能夠祛除一切負面狀態，並且只要身處陣內就會一直持續，算是相當強力的陣地用術式了。
柳璃的術式屬於標準的陣地式，而不是像她這樣的移動品。再加上這是四套一組的大型術式，擅自動用的話總會影響整體性能，說不定就會給柳璃帶去麻煩，因此她並未在開戰前使用。等她想用的時候卻晚了，沒有聖法力怎麼啓動術式？
“沒事吧，小瑾？”柳璃扇動著兩對永恆羽翼懸於半空，緊張地問道。她頭上潔白的光圈散發著翠綠的光澤，at立場在好友身上一閃而逝。
“還好你來了，不然我非得去見馬克思不可。”曹瑾從地上站了起來，舒了口氣道。右手聖劍自動躍入手中，另一隻手抽出瓶iii型聖水就灌進了肚子。
“小瑾，你還是不舒服？”柳璃輕輕皺眉，落到好友身邊問道。
“還好吧，沒什麼大礙。”曹瑾打了個飽嗝，活動著四肢答道。
“那就一起解決這個叛徒，怎樣？”柳璃也沒多問，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等到回躍動紅蓮後必須讓她好好檢查一下，天知道聖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構造……她不會真像盤古似地開天闢地後力竭而死吧。
“嘿，就等你這句話了！給我打個掩護，我去解決了他！”曹瑾舔了舔嘴脣，拔出另一柄聖劍便衝向敵人。
“這傢伙……”柳璃嘆了口氣，一個個點亮了術式內的節點。
“天使聖域.勇氣之歌！”
她深吸口氣，毫不猶豫地開始啓動第三個術式。
“天使聖域.智慧之詩！”
柳璃皺了皺眉，額頭上冒出絲絲冷汗。三套天使聖域的啓動時間幾乎連在了一起，對她造成的負荷可不是單獨啓動能比的。即便如此，她還是咬牙啓動了最後的一個術式。
“天使聖域.魔力迴流！”
四套術式第一次在戰場上展現出完全的姿態，徹底完成了由柳璃獨創的組合術式。那一刻天地間彷彿靜了靜，只有術式衍生而出的聲音在輕輕迴盪著。
“天使聖域.聖音！”
在遠處和曹瑾玩著追逐戰的僞神老頭突然感到心臟跳了跳，一種熟悉而又莫名的情緒悄悄地涌上心頭。自從成爲神後他的肉體就再也能發揮過應有的作用，更別提什麼心跳了。然而這一刻，他彷彿找回了作爲人類時的感覺——還有人類的情緒。
“這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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