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終有盡時！
在經(jīng)過暗波涌動的兩天後，鬆海城，正午時分。
天氣狀況不是很好，雖然算不上萬裡烏雲(yún)，但仰頭看去也是一片愁雲(yún)慘淡，不見絲毫日頭光線，很是陰沉壓抑。若是照這樣下去，想來一場夜雨是跑不了的。
不過這並未能影響下方的氣氛，以鬆海城南城廣場爲(wèi)中心，不斷從四面八方擁擠而來的無數(shù)人羣，喧譁吵鬧，很快就將這裡的氛圍炒至火熱。
像是盛大節(jié)日、祭典，又像是迎接某個大人物的到來……總之，在這大概是午飯後的時間點，越來越多的市民像是嗅到香料味道的魚兒一般，不斷向這裡匯聚而來，塞滿廣場的每個角落。
憤怒、激動、懷疑，以及因爲(wèi)隱隱亢奮而有些扭曲的神情……一張張臉龐，神色不一。當(dāng)然，更多的還是看熱鬧的表情，那帶著淡淡興奮的無所謂。
從廣場外圍看去，愈加熱烈的人海中央，是座渾身黝黑，一手持法典、一手舉鐵錘的高大老者雕塑。若是沒猜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位生前職業(yè)爲(wèi)法官的鬆海城名人，所以纔會被市民塑像以紀念……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這法官雕塑下方，一個人工搭建的簡陋平臺，其上豎著一根黑棕色原木，周遭鋪滿乾柴枯枝。而在平臺周圍，大隊大隊早就趕來的警備騎兵正在維持秩序，怒喝著將擁擠人羣向後驅(qū)趕，好騰出一片空地出來。
不過縱使如此，仍有無數(shù)好事者的腦袋從騎兵肩頭、相距縫隙，或者是槍下往裡面猛瞧，然後轉(zhuǎn)頭向後方大聲傳述著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儼然實況直播……
“都是木頭、都是木頭做的……待會一點燃，那墮落女人肯定與這臺子一同燒個乾淨(jìng)……”
“確定是火燒嗎？這不省心的孩子哭鬧著非要跟我過來看看……是火燒就好，一燒起煙什麼都看不到。不見血……”
“可惜了啊，我聽說那女人挺漂亮的，不是有個外號叫什麼騎士之花嗎，結(jié)果卻要被燒死了……”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邪惡異端就該燒……”
“是啊、是啊……不過怎麼到現(xiàn)在還沒來？不會是取消了吧……”
“不可能，再等等……快了、快了……”
……
“真是壯觀且殘忍的一幕啊！明知待會這裡會有人被活生生燒死，竟然還有這麼多人前來觀看。喲。還有拖家?guī)Э诘模渴颤N心理……”
即使是以貧民區(qū)爲(wèi)標誌的南城，人流密集的廣場周遭也是不可多得的商業(yè)繁華區(qū)域，不少高層商鋪閣樓環(huán)繞豎立。如今在廣場東方，三層服飾商鋪的落地大窗旁，菲利普探出頭來，俯瞰廣場盛況。不由搖頭感慨。
“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心理。”艾倫靜立一旁冷眼旁觀，看著鄰居家富商的小女兒，也就是如今抱著菲利普胳膊，同樣滿臉震驚的年輕女子，嘴角微撇，“不過，貌似你也是拖家?guī)Э趤淼摹！?
“呃。這不一樣，我是被逼的，她非要好奇跟來我也沒辦法……哎喲，親愛的，我錯了，是我特意請你來的，別掐、別掐……”
探出窗外的半個身形一個哆嗦，瞬間收回。菲利普頗爲(wèi)狼狽的安撫住富商小女兒，將她勸開，隨即纔有暇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瞇眼掃視下方人羣的溫斯林，“我說，如果唐恩今天沒出現(xiàn)，你打算怎麼辦？”
“那就看場好戲，繼續(xù)等。”似是沒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動靜。溫斯林收回視線，瞥了眼艾倫，“當(dāng)然，到時候可能就要請艾倫會長幫忙出面邀請了。”
艾倫神色不動。沒有發(fā)怒，更沒有感覺意外。畢竟既然已經(jīng)做了俘虜，那就要做俘虜?shù)淖杂X……
倒是菲利普聞言瞇了瞇眼：“我似乎說過，艾倫是我朋友。”
“呵呵，你菲利普的朋友我肯定照顧。那麼，就請那喬希亞家族長輩出面如何？”輕笑了聲，溫斯林隨意說道，“二選一！我來都來了，你總不能讓我空手而回吧？”
“我並不介意。”菲利普扭頭看向窗外，一收往常嬉皮笑臉神色，淡淡說道，“溫斯林，不要試圖觸犯我的底線。”
溫斯林聞言訝然看了眼菲利普，似是第一次認識他，隨即點頭：“瞭解。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也不想那樣做……恩，其實一直有些好奇，布蘭與灰衣軍的關(guān)係你應(yīng)該很清楚，就算有師傅撐腰，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偏幫立場，也會不會有些過了？呵，別說是因爲(wèi)那什麼喬希亞，據(jù)我所知，那是你朋友唐恩的女人。”
揮手，“什麼你的他的，只要是漂亮女人，都是我菲利普的潛在情.人……咳咳，我就隨便說說……”看著艾倫驀然投來的如刀目光，菲利普略顯尷尬的清咳一聲，眼神有些飄忽，不過又剛好對上不遠處富商小女兒的狐疑視線，只好身軀緊繃的看向溫斯林，“我很清楚布蘭與灰衣軍的關(guān)係……或許你並不知道，灰衣軍與我們曾經(jīng)合作過，當(dāng)時相處的也算融洽。而且，你說的對，我確實與唐恩是朋友。那麼，既然這事交到我手裡，幫朋友點忙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牟皇菃幔俊?
“我們？”溫斯林敏感捕捉到菲利普話語中合作對象的差異，是我們，不是布蘭……眉頭一挑，“你是說新貴族……難道你們還在與灰衣軍保持合作關(guān)係？”
本就是世襲大貴族家族出身的溫斯林，雖然師從伍丁，已經(jīng)不怎麼關(guān)注家族事務(wù)。但王廷中的兩個主要派系，老貴族與新貴族勢力，當(dāng)然是知道的，也知道菲利普與二皇子殿下關(guān)係甚好，遊離在新貴族羣體之中。
“開什麼玩笑！就算我們肯，死了洛沙首領(lǐng)的灰衣軍也不肯啊……”菲利普無語搖頭，“只是結(jié)個善緣，畢竟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多條退路總是好的。”
“退路？什麼退路？”這次輪到溫斯林無語了，像看個瘋子一樣看著菲利普，“難道你們新貴族認爲(wèi)灰衣軍能打敗布蘭？”
“呵呵，我可沒這樣說。不過你並不能否認，這也是個可能性不是嗎？而且，我發(fā)現(xiàn)你們都低估了灰衣軍的真正實力，這可不是你們印象中只要認真起來就能輕易擊潰的對手。在如今北荒部落即將犯邊的當(dāng)口，灰衣軍的存在不容小覷。一不小心，它會鬧出怎樣的動靜其實很難說的……或許你說的對，灰衣軍不可能打敗布蘭。但如果在某個關(guān)鍵時間段，灰衣軍與布蘭形成僵持之勢。那這些累積起來的善緣，就是個談判機會……當(dāng)然，這些都是假設(shè)，你就當(dāng)我是說著玩的吧。你只要清楚一點，那就是我這次幫忙，並非完全出於私心就是了。”
默然片刻，溫斯林仍是不可思議搖頭：“我還是覺得你們新貴族瘋了，竟然會有人看好灰衣軍……我這次是肯定要殺掉那唐恩的，你們這打算註定是空中樓閣……”
“都說了這是以後的事情，現(xiàn)在說很無聊啊。而且……呵呵，雖然從個人角度來講，我非常不看好你的這次計劃，不過如果你真的能殺掉唐恩，那確實是幫了布蘭一個大忙。”聳了聳肩，菲利普平靜說道，“你以爲(wèi)你這次偷偷帶高手從都城跑過來，沒人知道嗎？我敢肯定，我家那老頭子肯定是知道的，也同樣不看好你。不過就是讓你過來試試罷了，成了是驚喜，不成是正常。反正看在劍神的面子上，你應(yīng)該也死不了，吃個教訓(xùn)也是收穫。所以……”
頓了頓，拍拍一臉見鬼神色的溫斯林肩膀，“放輕鬆！”
話落，嘩的一聲，窗外廣場驀地?zé)狒[起來，聲浪滾滾，略顯陰沉寒冷的氣氛都好似瞬間提升了些許溫度。
“噢？來了嗎……”遠處，大隊身著銀白鎧甲的騎兵宛若一柄出鞘利劍，徑直劈開沸騰人海，緩緩而來
…………
（ps：猶豫了下，還是寫了這章。貍貓知道看起來會有些枯燥，有些莫名其妙。但這是必要的鋪墊，實在省不得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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