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章 北荒女子（五千字）
天高雲(yún)淡，寒風(fēng)凜冽。7Z小說?HTTp://擡眼望去，整個天空宛若一塊內(nèi)藏絲縷雲(yún)棉的渾濁玉塊，灰濛濛的，不怎麼好看，但比起來前幾天狂風(fēng)暴雪的肆虐氣候無疑是好得太多。
視線下移，入得目來盡是平原丘陵、山脈連綿，看起來恢弘大氣，但也著實荒涼單調(diào)。
嚴格意義上講，北荒並沒有真正的道。當(dāng)然，也可以說成處處是。無他，走的人多了，平整道自然就能踏出來。
如今在這低矮起伏的土丘之間，正有一行車隊沿著前人踏出來的道行進，因爲剛下過雪，道有些泥濘坑窪，車隊的行進速度有些緩慢。
馬車皆是平板樣式，並不是供人歇息的那種，而是堆積著用油布包裹的貨物。周圍十幾蠻人皆是步行，身上的獸皮衣服既不華貴張揚，也不殘破簡陋，平平常常，普普通通。若是從外表上看，這毫無疑問應(yīng)該就是個小型商隊。
是的，正如布蘭一樣，北荒部落這邊也是有商隊往來的。不過相對於目的地、線等等都固定的布蘭商隊，北荒商隊的自由度要顯得高上許多。當(dāng)然，這也是因爲各個部落聚集地常年遷徙的原因，所以北荒商隊基本是出去溜達一圈，賣完貨物纔會迴轉(zhuǎn)。
走在車隊前面的有三人，兩女一男，都顯得很年輕。此時，那身材魁梧，標準蠻人體型的青年看著四周環(huán)境，說道：“團長，再往前面走就到胡伏部落了。恩，這部落有個好的聚集地，應(yīng)該不會搬離。”
被稱作商隊團長的是走在中間那身著灰色狐皮，半張臉被絨毛衣領(lǐng)擋住的女子。北荒人的身材普遍高大，女人也不例外。這年輕女子的身材十分高挑，兩條**更是修長，比起夏薇安來都要高上一些。但是與商隊其他男女比起來卻還是矮上許多。
這女子並沒有應(yīng)答男青年的話語，此時正將一株結(jié)著紅色漿果的綠葉植物放在眼前，看得很是投入但卻是不吃，有點不務(wù)正業(yè)的樣子。倒是她身旁另一個穿著紅衣的年輕女子聞言轉(zhuǎn)頭笑道，“安德烈大哥，你來過這部落啊？”
那被稱作安德烈的青年倒是沒對團長的態(tài)度感到意外，似乎也是習(xí)以爲常。笑道，“是的，西妮。不過那是三年前了，那時我還在軍中，在這待過幾天。”
“哦……原來安德烈大哥還在軍中待過，那是去過布蘭咯？那邊到底怎麼樣啊。我聽說布蘭人都很矮，不過漂亮衣服很多……”
“布蘭啊……呵呵，差不多就是那樣吧……”
……
言談笑語間，這名叫做西妮的女子對布蘭話題似乎很感興趣，不斷進行詢問。當(dāng)然，如果看著那時不時偷瞄的目光，就可以知道她更感興趣的其實是這雄武健碩的安德烈。
可以肯定的是這兩人都是北荒人。不過他們交談時用的卻都是極爲標準的布蘭話語。或許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支商隊並不是那麼簡單……恩，如果從那團長來看的話，這商隊還有點不正常。目的地在即，她此時竟然還在觀察著漿果植物，眼睛瞇得細細的，像是在搞什麼研究。
車隊再次行進十幾分鍾，越過眼前這片起伏山脈。前方左側(cè)出現(xiàn)一道延綿數(shù)裡的人造石牆，還有一座高高的瞭望木塔，隱約有人影走動。不用說，這應(yīng)該正是安德烈口中的胡伏部落無疑。
此時，那被稱作團長的女子終於研究完畢，嘆息一聲，伸手摘掉那綠葉植物上的幾個紅色漿果。扔進嘴巴一個，其他的順手分給身旁的安德烈與西妮。
“咦，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哦。”嚐了幾口。西妮細長眉毛頓時一挑，臉色有些欣喜。一旁的安德烈顯得沉穩(wěn)許多，咂了咂嘴，含笑不語。在他看來，這東西自然是沒有大片肉塊來得爽快。
“呵呵，小吃貨，都給你吧。”輕笑一聲，聲音有些沙啞。那團長索性將手中幾顆漿果都塞進西妮手裡，隨手扔掉這先前還很重視的綠葉植物。
歡呼接過，“嘻嘻，謝謝殿……恩，團長大人。”似乎是說錯了話，西妮連忙改口隨即吐了吐舌頭，討好道，“團長大人，有研究出個結(jié)果嗎？”
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略一沉吟，這團長的神色有些遺憾，“雖然以前沒有見過，但這應(yīng)該只是普通漿果。最多隻能當(dāng)盤零食，替代不了糧食。”話語一頓，聳了聳肩，開朗的道，“不過這次出來的決定是對的，北荒這麼大，有萬千種我們不認識的植物，總能找到一種適宜這裡土壤並能大面積播種的食物。”
此番話語沒什麼稀奇，乍一聽，無非就是此種漿果不適宜大面積種植罷了。但如果結(jié)合北荒部落的實際情況，那就有些大言不慚的味道了。
誰都知道，北荒這邊的土壤不適宜種植農(nóng)作物，糧食危機更是常年困擾著所有部落蠻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北荒部落纔會在每年秋收時節(jié)瘋狂劫掠布蘭邊境線。但眼前這個小型商團的團長，且明顯很年輕的女子竟然說著要在這片凍土之上尋找出適宜的農(nóng)作物，口氣確實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身邊那西妮與安德烈聞言確實神色一肅，均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年輕團長抱著很強的信心。
“恩，這是到哪了？”因爲先前的專注研究，這團長瞇眼看了看周圍環(huán)境，尤其是前方左側(cè)的石牆，疑惑問道。
安德烈再次說道：“團長，這是胡伏部落。”
“哦……”似乎聽過這個地名，團長露出恍然神色，隨即打量了番部落周邊。三面環(huán)山，地勢平緩。既不用擔(dān)心颶風(fēng)等自然災(zāi)害直接降臨，交通也是方便。點了點頭，“這裡地形確實不錯，難怪胡伏部落常年不搬……恩，適合建城。西妮，記下這裡。”
“好嘞。”西妮聞言乾脆點頭，從袋中掏出個厚厚的小冊子，翻閱間。可見裡面記載著各式雜七雜八的東西，有山脈水流地形，有惟妙惟肖的動植物……像個北荒版百科全書。
待西妮添上一筆後，那團長點了點頭，先是吩咐後面人將馬車上的油布掀開，隨即擡步向石牆走去：“走，我們進去看看。”
“呃……”後面的西妮與安德烈見狀面面相覷。均是待在原地未動。隨即西妮扶了下額頭，一副“果然會是這樣”的表情，喚道，“團長……”
回頭，“恩？”
西妮手指左側(cè)方向，那裡很明顯有個出入口：“那個。7Z小說?入口在那裡！”
“……”
……
出了點小狀況，但是問題不大。胡伏部落的出入口也有蠻人守衛(wèi)，但那基本上只是做個樣子，主要是針對可能存在的其他部落襲擊，對這小型商隊幾十號人自然不會在意。
進得部落裡面，這支小型商隊還是頗受歡迎的。這也是正常狀況，畢竟北荒雖然也有商隊。但因爲屋子匱乏，數(shù)量肯定不會太多就是了。所謂物以稀爲貴就是這樣的道理。
找了個空曠地方，這支小型商隊也很務(wù)正業(yè)的將攜帶商品擺開。隨即圍攏過來的人羣大多發(fā)出搖頭嘆氣聲，倒是小孩的尖叫歡呼瞬間此起彼伏，有的更是吵鬧要賣。
造成這狀況的原因很簡單，北荒商隊的自由度實在太高，高到如果某個蠻人想買件東西，只能苦苦等待遊蕩商隊經(jīng)過這裡。且還要這商隊所賣物品正是他們所需要的，這筆買賣才能成功。而現(xiàn)在，這支小型商隊擺出來的，竟然全是玩具，各種各樣的小孩玩具……
倒不能說這種孤僻蹊徑的商業(yè)行不通，蠻人小孩也是小孩，如果有條件。自然也會買這些玩具。但很明顯，這些東西肯定沒有日常物品來的好賣。
人羣漸漸散開，也有些不慎攜帶小孩前來的成年蠻人，在自家孩子的吵鬧聲中。撓頭苦笑著上來講價錢……那年輕團長正與西妮親自守在攤位後方，笑瞇瞇的，倒是很好說話，只要不是過分的砍價，基本上在摸摸小孩腦袋後都會答應(yīng)下來。
不一會，十幾件買賣就談成了。到了此時，圍攏的羣也基本上全部散開，接下里就是守攤等候。很簡單的道理，那些拿著玩具歡呼跑開的小孩肯定會找同伴炫耀，到時自然會有被纏得受不了的大人攜帶小孩前來。
搖了搖頭，西妮嘴巴微癟：“團長，如果我們賣些陶罐糧食，一定可以賣的很好。”
“恩。”隨意應(yīng)答一聲，那團長正看著在攤子右側(cè)不遠處徘徊的小孩，明顯心不在焉。
西妮見狀不滿嬌呼：“團長……”兩人的關(guān)係有些微妙，從一些不經(jīng)意的神態(tài)動作來看，這團長的身份地位明顯要比西妮以及商隊衆(zhòng)人都要高上許多，但這年輕女團長的態(tài)度很和善，也很好說話，西妮等熟人平常言語間也就沒有什麼敬畏、隔閡。
招了招手，那團長並未先回答西妮的疑問，而是上前幾步將那小孩喚至近前，沙啞聲音：“想要買玩具？”
點了點頭，又快速搖頭，那衣著簡陋的小孩目光灼熱的掃了眼各式玩具，隨即再次搖頭。
“呵呵……”輕笑幾聲，伸手拂掉小孩頭髮上的碎土塊，那團長頗爲神秘的眨了眨眼，笑道，“如果你能在一個小時內(nèi)給姐姐採束你認爲最漂亮的花，姐姐就給你個驚喜。好不好？”
那小孩聞言擡頭疑惑的看了眼這年輕姐姐，考慮了下，用力點頭：“好！”
“恩，那我們就約定好了，記住保密哦！”拍了拍小孩肩膀，這團長笑著走回攤子裡面。那小孩則頭也不回的向北方跑去。
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問題，團長向西妮無奈的攤了攤手：“這問題你已經(jīng)問好幾遍了……恩，只有賣這些玩具，我們才能以商隊形式走的更遠啊。而且，你不覺得給孩子帶來歡樂，是件多麼令人滿足的事情嗎？”
“人家就是無聊想說話嘛……而且這樣送下去，我看也走不了多遠了。”再次得到解釋的西妮撒嬌的抱住團長右臂，隨即看著那小孩身影消失在遠處角落，疑惑問道，“團長，既然都是要送。那爲什麼不直接給他呢？你又不喜歡花。”
“因爲我們是商人。”被一個高十幾公分的女人像樹袋熊一樣抱住，場面明顯有些不和諧，不過這團長倒也沒有掙脫，平靜說道，“既然是商人，那自然要等價交換。有錢的可以直接來買商品，沒錢的也必須要有所付出。才能得到商品。”
稍頓，接著說道，“公平，這是商業(yè)流通最重要的東西。北荒就是缺少這東西，商業(yè)才一直髮展不起來。這麼多年來，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搶奪。得不到東西就殺掉得到東西的人。現(xiàn)在我們可以搶布蘭人的，難道以後還能搶自己人的嗎？”
“哦……”西妮似懂非懂的點頭應(yīng)聲，儘管有些雲(yún)山霧罩，但她對身邊這人有著幾乎盲目的信心，也就不再費心往深處想。
……
不久，之前商團擺攤時消失不見的安德烈忽然冒了出來，觀察了眼四周。湊了過來：“呵呵，團長，生意怎麼樣？”
“還不錯。”
“哎，安德烈大哥你就不要賣關(guān)子，趕緊說下你打聽到的情況。”
點了點頭，安德烈看了眼淡定的團長，說道：“胡伏部落基本與普通部落一樣，靠打獵維持生計。但在部落東邊有個鐵礦山。不過他們不懂開採方法，能獲得的利益很小，甚至還死了人。久而久之，現(xiàn)在快荒廢掉了。”
“有鐵礦？”那團長聞言眉毛一挑，略一沉吟，未等身旁的西妮翻開書冊，直接說道。“距離這百里外的馬薩部落人知道如何開採，恩，東邊的泰格部落有簡單的鐵匠手藝……”
不過瞬間，精準說出所有相關(guān)聯(lián)情況。再逐一將他們相互銜接，使之形成一個完整的自給自足鏈條。最後轉(zhuǎn)頭說道，“西妮，記下了嗎？回去後記得提醒我。”
“放心，團長。”羽毛筆唰唰記下這番話語，打出搞定手勢。
點了點頭，隨即這團長又習(xí)慣性陷入沉之中，不時問出“這幾個部落之間關(guān)係怎麼樣”“來往道順不順暢……”等問題，沒等安德烈等人回答，自己又給出了答案。
像是一臺精密計算的電腦，只要信息充分，就可迅速處理方方面面的問題。十幾分鍾後，揉了揉眉心，長舒了口氣，神態(tài)輕鬆。
這時，之前那小孩舉著一大捧五顏六色的野花走了過來，這年輕團長神色欣喜的上前接過鮮花，讓這小孩在衆(zhòng)多玩具中任意選上一個，歡天喜地離去。
儘管沒有說，但深知團長能力的安德烈與西妮相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知道這個計劃就算是成了。
再次等了約莫半個鐘頭，又做成了幾筆買賣，商團人員在這其中用完午飯，從部落北門再次出發(fā)。
遠離部落後，安德烈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再次說道：“對了，還記得我們昨天遇見的那個部落嗎？說有光明神殿的女人搶了他們的食物。”
“恩，記得。”西妮聞言當(dāng)即點頭，“我們還當(dāng)笑話說來著，怎麼可能會有光明神殿的人到來這裡？再說了，搶食物？呵呵，那幫自詡聖潔實際上無比虛僞的人，不至於做這麼沒品的事情吧。”
搖了搖頭，安德烈神色鄭重：“不對，好像是真的。之前打探胡伏部落消息的時候我又聽說了，依舊是搶食物，不過這次對方速度很快，只能看到是個女人，恩，布蘭女人。”
“呃……”
皺了皺眉，那年輕團長問道：“什麼時候？”
“就在今早。”
若有所的點了點頭，看著遠處山脈果斷下令：“停止前進！安德烈，派幾個人向前方探去。”
“是！”安德烈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威勢乍放乍收，直接轉(zhuǎn)身傳達命令。
像是撕開了僞裝，這之前還和和氣氣的商團氣氛瞬間沉凝，幾道身影迅速脫離商團範圍，閃現(xiàn)幾次後，很快消失在衆(zhòng)人視線中。
毫無疑問，這幾人根本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商團人員，而是身手不錯的北荒高手。
那西妮回過神來，眨眼問道：“團長，你也認爲那女人是光明神殿的？這也實在太不可議了吧！”
團長微微頷首：“能自由出入幾個部落而不被攔下，說明對方的實力很高。而如果這是我們北荒人，他只需要亮明身份就可得到很好的款待，根本不需要動手去搶。恩，應(yīng)該是光明神殿的人。”
“還真是？”西妮咂舌道，“這女人好大的膽子？敢來這裡就不怕回不去嗎？”
“實際上……”安德烈下完命令後走了回來，眼中精芒閃爍，斬釘截鐵的說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去！”
“呃，這倒是……”
那團長並未參與到兩人對話中，而是轉(zhuǎn)頭看著南方，眉頭微皺。光明神殿的人出現(xiàn)在這裡，難道是前方的戰(zhàn)局出現(xiàn)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