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凝思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末尾還帶著屬於千金小姐特有的孤傲語氣。
林雅琪嗤笑出聲。
她並沒有反駁,而是靜靜看著這羣人在自我肯定。
“張小姐說得沒錯,銀子就是俗物,我們這等閨閣女子就該養(yǎng)養(yǎng)花草,讀書認字,怎能去拋頭露面的賺錢。”
她們說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林雅琪。
這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林雅琪心中再清楚不過。
她站起身,緩緩的走到張凝思的身邊。
引得張凝思後退了好幾步,面色惶恐的看著她,“你,你想做什麼,難道還想打我不成?”
張凝思一邊說,一邊眼咕嚕直轉(zhuǎn)。
應(yīng)該是在想,待會巴掌揮舞到她臉上時,她應(yīng)該往哪邊摔,應(yīng)該怎麼說才顯得自己可憐。
然而,林雅琪並沒有如她所料那樣,擡手給她一巴掌,而是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植株,放在手中細細的端詳。
突然,她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
“怎麼,王妃是不想賠錢,所以想把這株花給挽救活?”
耳邊傳來張凝思的聲音,林雅琪微微擡頭,還未來得及說話,又見她露出嘲諷的神色繼續(xù)說道。
“臣女奉勸王妃一句,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這十八學(xué)士珍貴無比,只要稍有折損便糊枯萎。這花可是臣女花費了兩萬兩銀子買的,臣女相信王妃是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賴賬的。”
“自然不會賴賬。”林雅琪笑得一片雲(yún)淡風(fēng)輕。
她彎了彎眸,走到桌邊拿起茶杯,放在春心手上,輕緩道:“你去接一杯清水來。”
衆(zhòng)人臉上都一片楞然,
包括春心也有些微怔。
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恭敬的點頭,“是,小姐。”
旁邊便是河水,春心走過去接了滿滿的一杯,放在林雅琪的面前,“小姐,好了。”
林雅琪點頭,接了過來。
她側(cè)目,對著張凝思幽然一笑,“我說了,我是不會賴你的賬,呵。”
說完,她把手上的花瓣泡到了茶杯裡。
而剛剛還清澈的水色,竟然被染成了淡淡的紅水!
“這是?”
周圍的人發(fā)出一片譁然,一個二個面色皆是疑惑不已。
林雅琪開口爲(wèi)他們解惑,“這花瓣用了染料,看起來是一盆十八學(xué)士,可,這追根究底只是一盆普通的牡丹罷了。張小姐你說雅物才貴,可是你花了兩萬兩銀子買來的十八學(xué)士,確定是雅物?也有可能是市面上十幾兩銀子一盆的普通牡丹。”
沒等衆(zhòng)人開口,她又繼續(xù)說道:“再者,爲(wèi)什麼十八學(xué)士和丹青這類是雅物,而普通的牡丹就是尋常之物,同樣是花,怎麼還分個三六九等?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這些你們眼中的雅物,不過是一些商人爲(wèi)了賺錢搞出來的喧頭罷了。”
“呵,你們一羣人自以爲(wèi)自己是個文雅人兒,可實際上,只是一些精明商人眼中的冤大頭!”
這一番話猶如平地一聲雷,重重的砸在衆(zhòng)人的頭頂!
原來,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她們還以爲(wèi)十八學(xué)士天生便那麼貴,包括一些名貴的品種,也是貴得值當(dāng)。
卻沒想到,她們這羣自以爲(wèi)風(fēng)雅的人,只是被那羣商人當(dāng)成冤大頭來宰。
若不是林雅琪說出這個事實,她們還被瞞在鼓裡,真是令人氣悶!
衆(zhòng)人的目光復(fù)雜而又怨憤。
林雅琪假裝沒有看出她們眼神當(dāng)中的埋怨,用團扇慢悠悠的扇風(fēng)。
“本宮打碎了張小姐一盆牡丹花,這一筆賬我自然不會賴掉,待我回府之後,會把牡丹花的錢一五一十的送到永興侯府來。”
說完後,林雅琪頗有些疑慮的轉(zhuǎn)過頭,詢問張凝思。
“對了,普通的牡丹花價值多少來著?”
張凝思咬著牙,倍覺屈辱,於是不肯言語。
春心卻是上前兩步湊到林雅琪身邊,“回稟王妃,普通的牡丹花價值十多兩。”
“既然如此,明日我會讓王府的人送二十兩銀子到貴府,剩下的也不用退還給我了。畢竟本宮不缺那一點銀子。”
這一番話說的張凝思臉紅脖子粗。
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只好把氣撒在了這一盆牡丹花上,她踢了踢地上的牡丹花盆碎片。
“伺候花卉的園丁呢!我倒想知道,爲(wèi)什麼我們家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十八學(xué)士會變成這樣,一定是這羣下人在搗鬼。”
林雅琪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張小姐還是不要把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區(qū)區(qū)一個園丁,哪有本事做這樣的事,而且,這花卉染色的樣子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一看就知道動手的人經(jīng)常做這種事。”
這兩個條件,已經(jīng)能夠表明,騙人的是賣花卉的那人。
把氣撒在下人身上著實有些牽強了。
“這是我家府上的事,用不著王妃來摻和。”張凝思沉這一張臉,不悅的道。
“既然張小姐這麼說,那本宮便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只希望張小姐以後千萬要收斂自己的行爲(wèi)纔是,一定不要像今天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是所有人都跟本宮一樣好脾氣。”
說完,林雅琪連餘光都沒賞給她一眼,直接帶著春意轉(zhuǎn)身離開。
想必,張凝思一定氣得不輕。
活該,這都是她自己作的。
剛走了幾步,路上並沒有其餘的人。
春心這才忍不住發(fā)問,“小姐,你是怎麼知道那一盆牡丹花是染了色的?”
“其實這也不難,就算染的顏色再以假亂真,花蒂那的顏色卻是做不得假的,其中一朵花,就是這樣露出了馬腳,被我看到了,所以我大膽的猜測,這一盆花是被染了色的。”
林雅琪尤其悠然的解釋。
她當(dāng)時坐在椅子上,不像那羣夫人和小姐,都站著觀賞,所以發(fā)現(xiàn)了這點不對勁。
或許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不對勁,可她們沒有那個底氣這麼做。
“小姐真厲害!”春心兩隻眼睛瞇了起來。
林雅琪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小姐並不是很厲害,這次我只是找了其中的一個空子罷了,下次她們再針對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