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星擡眸,入眼的便是季薄涼輪廓深刻的容顏,她有些詫異,“你怎麼回來了?”
“嗯,提前回來,”季薄涼沒有問詢這地上的紙團(tuán),只是道:“我還沒有吃過午飯,你呢?”
她這幾天都躲在屋子裡搞創(chuàng)作,哪裡還會記得吃飯,聽他提起,才發(fā)覺自己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她勉強(qiáng)笑了笑,站起身來,“我先去下面條。”
看夏暖星準(zhǔn)備出門,季薄涼眸色深了幾分,轉(zhuǎn)而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去向,“出去吃吧。”
她的目光有些疑惑。
季薄涼只是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問了句,“想吃什麼?”
“下個麪條不費(fèi)時間……”
“聽瑾遇說,市中心開了一家餐廳,味道還不錯,去那吃吧。”季薄涼的語氣裡有些不容拒絕,惹得夏暖星把下面要說的話給吞回了肚子裡。
看樣子,是必須要出門的意思。
夏暖星迴頭看了一眼紙團(tuán),眼看著明天就要交曲子,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現(xiàn)在這麼一趟出去,少說也得花個幾小時時間,這無疑是白白浪費(fèi)了,可如果不出去,季薄涼好不容易回來,自己這麼拒絕,也不太像樣。
想了想去,夏暖星只能祈禱著吃飯的時間快一點(diǎn),等一會兒還能回來趕趕看,無論如何總要交份作業(yè)出來。
下了樓,季薄涼開車,一路到了他說的市中心餐廳後,點(diǎn)過餐兩人吃完後,差不多已經(jīng)三點(diǎn)多了,她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行駛的方向不是一品居的方向,不免有些疑惑,“不回家麼?”
“時間還早,”季薄涼看了一眼手錶,淡淡道:“帶你去個地方。”
夏暖星皺眉,“你下午不回公司麼?”
“沒事。”
看季薄涼的意思,像是要自己陪他到底,夏暖星雖然心裡焦急浮躁,卻也又不想拒絕季薄涼,讓他不高興,便只能跟著季薄涼。
等車停下來的時候。
夏暖星才發(fā)現(xiàn),這是老街,保留著民國的風(fēng)味,而車子停下來的地方,則是一處老式的放映廳,有些緬懷的人,會來這裡看幾部老電影,而今天生意卻很是冷清。
她看了一眼季薄涼,有些詫異,“看電影?”
後者點(diǎn)頭。
兩人不是沒有一起看過電影,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她還記得是在F國的時候,那種異國街頭,可以肆無忌憚的和愛人擁吻的地方,成爲(wèi)比較完美的回憶。
只是沒想到,季薄涼會帶自己來看第二次電影,還是再這樣的老式放映廳裡。
一時之間,她有些不知道季薄涼的心思。
跟著走了進(jìn)去。
電影院應(yīng)該是被季薄涼包場了。
看到季薄涼走進(jìn)來,很快就有人帶著兩人去了一處小放映廳裡,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一個人都沒有,季薄涼拉著她的手,卻讓夏暖星莫名覺得安心了下來。
先前因爲(wèi)曲子的事情,她一直都很浮躁,這一會兒,夏暖星似乎有些能夠明白,季薄涼的用心了。
兩人坐在了中間的位置。
屏幕上開始出現(xiàn)字幕。
夏暖星這會兒才驚奇的發(fā)現(xiàn),播放的片子,正是那首曲子的電影《霸王別姬》。
這部片子講述了兩個主人公,段小樓和蝶衣的故事,兩人合唱的《霸王別姬》堪稱絕唱,一時之間轟動大江南北,卻因各種環(huán)境,各種原因,而導(dǎo)致的一系列的故事。
老電影,總歸有老電影的味道。
有人說,段小樓太過於無情,而蝶衣卻又過於執(zhí)著,最後那一唱,“我本就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像是讓蝶衣突然醒悟一般,有些人說結(jié)局不好,可夏暖星卻覺得,這樣的結(jié)局或許纔是最好的,哥哥的那一驚豔絕唱,讓人不由覺得觸目驚心,更多的可能是對於他對愛情的執(zhí)著,也多了幾分敬佩。
傾國傾城的蝶衣,看向段小樓,目光含淚,語氣急迫,“師哥,就讓你跟我,不,是讓我跟你唱一輩子的戲行嗎?”
電影裡的段小樓,像是被蝶衣的樣子給驚嚇到了,只道:“這不大半輩子都唱過來了嗎?”
蝶衣的語氣更爲(wèi)斬釘截鐵,“不行!說好的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
再看到最後,程蝶衣自刎的畫面,她想必是醒悟了吧。
耳畔又回想時那首《當(dāng)愛已成往事》,有些東西就像是突如其來一般,進(jìn)入了腦海裡,她的眼睛漸漸的亮起,似乎將這首歌,又同那首霸王別姬融合在了一起,漸漸的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電影結(jié)束。
她的手緊緊的牽著季薄涼的,有些情緒心照不宣。
出了放映廳,坐在車裡的時候,夏暖星餘光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季薄涼眉眼間的疲憊,風(fēng)塵僕僕的趕回來,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還花了心思,爲(wèi)她尋找靈感,想到來這樣的老放映廳,無疑都是爲(wèi)了自己。
有些事情,他不說,做起來卻讓人格外的動容。
夏暖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語氣低緩,“謝謝。”
“很有禮貌,”季薄涼莞爾,回手握住她的,用了幾分力,“晚上想吃什麼。”
“我做幾個菜吧,回去以後,你洗個澡好好的休息。”
季薄涼沒有拒絕,只是踩了油門,到一品居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點(diǎn)多的樣子,夏暖星將剛剛閃過的靈感,拿過筆一一記錄,又改了幾個音符,腦子裡大概已經(jīng)有了雛形。
心情愉悅了不少,沒有再去糾正什麼,準(zhǔn)備等吃完飯之後再說。
有時候靈感這東西一旦來臨,一首曲子完成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夏暖星記下來自己全部的構(gòu)思之後,去淘了米,做了幾個小菜。
等到七點(diǎn)鐘的樣子。
兩人吃完飯,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夏暖星修改到滿意的曲子之後,看著紙上的曲譜,心情好了不少,她出了房門,便往書房方向走。
敲了敲門,聽到裡面?zhèn)鱽碜屗M(jìn)去的聲音後,夏暖星纔打開了門,一眼就看到在辦公桌前,正看著文件的季薄涼。
季薄涼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擡眸看向夏暖星,眉眼溫和了些許,“差不多了?”
她點(diǎn)點(diǎn)頭,細(xì)白的肌膚上染上了幾分明豔,“想過來借用一下打印機(jī)。”
“在那邊。”
看季薄涼指了方向,夏暖星便拿著曲子上前,打印了一份下來,等完工後,才徹底鬆了口氣,事情總算是搞定了,她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十點(diǎn)鐘的樣子,再看辦公桌前的男人,似乎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工作看起來很是認(rèn)真。
夏暖星看的有些久了。
饒是季薄涼想給她留幾分面子,都沒辦法掩飾下去,他輕咳了一聲,擡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什麼,這麼入神?”
“看你啊。”
夏暖星迴過神來,雖然不好意思,卻還是大著膽子回了一句。
看她這樣子,季薄涼覺得可愛,便朝她招手示意,“過來。”
夏暖星乖巧上前,到了他面前的時候,就被眼前的大手一帶,就進(jìn)了溫?zé)岬膽驯аe,伴隨著淡淡的菸草味,她聽話的蜷縮在他的懷抱裡,雙手勾著他的頸脖,此時兩人靠的極近。
她可以感受到,季薄涼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的心房,靠在他身上,什麼事情都像是沒有了一般,只覺得安心。
這就像是港灣。
耳畔響起季薄涼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格外的磁性,“不是說編好曲子後,要唱給我聽麼?”
聽到季薄涼的話,夏暖星卻是剎那紅了臉龐,整個人都像是剝了殼的蝦子一般,她咬了咬脣,上回說要唱給他聽,那也只是說說的,雖然說自己不是沒有唱歌給季薄涼聽過,可是莫名的,這會兒,這樣的場景下,她竟然意外的羞澀了。
感覺到懷裡人高了的溫度,季薄涼短促的笑了下,“不要跟我說,你怯場了。”
“清唱麼?”
“嗯。”
夏暖星想了想還是鼓起了勇氣,卻又事先打了預(yù)防針,“要是不好聽,你不許取笑我。”
“好。”
她緩了緩神色,歌詞記得不是很熟悉,便拿著打印好的副本看,夏暖星的聲音很特別,清冷之中夾雜著絲絲的誘惑,情到濃時,卻又顯得婉轉(zhuǎn)傷感,讓人不免覺得動容。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風(fēng)雨
縱然記憶抹不去
愛與恨都還在心裡
真的要斷了過去
讓明天好好繼續(xù)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愛情它是個難題
讓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許可以
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離去
你始終在我心裡
我對你仍有愛意
我對自己無能爲(wèi)力
因爲(wèi)我仍有夢
依然將你放在我心中
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
總是爲(wèi)了你心痛……”
不同於原唱的唱法,這一次的改編,夏暖星用了國粹京劇融合在其中,既唱出了霸王別姬的視覺感,又讓人眼前一亮,比起普通的唱法,竟是更爲(wèi)悅耳動聽,也讓人覺得入木三分。
清唱的嗓音裡,帶著絲絲幽怨,卻又像是豁然開朗一般,夏暖星極好的把握住了歌詞該有的情緒爆發(fā),加上獨(dú)特的嗓音,竟是完全想不起,先前那首的唱法。
一曲終了。
震撼彷彿只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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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不是需要,升溫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