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委怎麼也沒想到,飛鷹剛剛談了女兒一些事,都是有關(guān)她命運前途的事情。結(jié)果商隱也殺來了,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商隱屬於那種冷酷的男人。鼻樑筆直,臉長長的,一雙褐黃色的雙眼射出深邃的目光,這種目光讓人難以捉摸。他外形高大,身軀修長,看起來像個知識分子,頗具學者之風,但細看,發(fā)現(xiàn)他腿長臂長,更像個健碩的運動員,很強壯。
或許正是這種複雜的外形,讓商隱在隱秘戰(zhàn)線如魚得水,他可以化妝成爲歐洲人,中東人,甚至混血兒。也可以變成模特,運動員,警察,甚至是僱傭兵頭目。
他悠然自得的翹起二郎腿,對周政委說出一個天大的秘密。
“首長,現(xiàn)在是時候了,我必須告訴一個事實,周嫺,你的女兒,其實早在爲我工作。當然,那時候我正在考察她,現(xiàn)在我要向您表示祝賀,她通過了考察。”
周政委愈發(fā)糊塗,他不明白商隱在說什麼。儘管總部12部萬衆(zhòng)矚目,但真正要他把女兒往那裡送,他還真想不開。畢竟情報工作太危險,孤身一人,有時候身臨險境得不到支援。那是怎樣一種絕望?
周政委長時間的看著商隱,慢慢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現(xiàn)在我不是政委,我是一個父親,我反對你這麼做。”
商隱笑著說:“首長,你的態(tài)度我早有準備,如果我是你,一樣抱有同樣的態(tài)度。甚至我比你更激烈。請原諒我瞞著你這麼做,我是通過上級命令飛鷹派遣周嫺去做這些事的,難道您不感興趣嗎?”
“什麼事?你說-----”
“請別介意我繞開了c軍區(qū),我也是迫不得已,事關(guān)重大,只能先斬後奏,我叫周嫺去塢暘,想方設(shè)法讓林小如和那個老兵離婚。難道您不覺得,這是做了一個天大的好事嗎?”
“你們可瞞得真緊!讓我和老樑成爲擺設(shè)。”
“我現(xiàn)在負荊請罪來了!”
“呵呵,你現(xiàn)在是搶人來了,要搶走我的女兒!”
“首長,丫丫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魯莽,脾氣急躁只是外表,其實她很優(yōu)秀,是個優(yōu)秀的軍人,我這次前來,一方面是處理林小如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想帶走丫丫。”
“帶走她?去12部嗎?難道你覺得7308不合適她?”
“不----我正是爲7308做考慮,總部首長非常關(guān)心7308,認爲近幾年7308遇到的困難,是因爲缺乏情報支撐造成的。7308必須有自己的情報系統(tǒng),這樣戰(zhàn)鬥力會有一質(zhì)的飛躍。首長,帶走她是個好事,您不可能永遠栓著,她遲早會長大。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總部將在老鷹山辦一個特勤訓練班。只有20名學員,來自全軍,丫丫是其中之一,培訓班結(jié)束後,大部分學員將會走上重要崗位,丫丫將成爲7308情報組長和主管後勤的大隊長。這無論是前途還是命運,都有一個很大的轉(zhuǎn)變。”
“容我三思!”
周政委陷入沉思。
這的確是個艱難的抉擇。自己當了一輩子的軍人,參加過實戰(zhàn),也經(jīng)歷過兇險的環(huán)境。難道這些,又要在女兒身上再來一次。
商隱看了周政委一會兒,嘆道:“我知道您現(xiàn)在很矛盾,我們當兵,穿這套軍裝,不就是爲了後代生活的更好一些嗎?哪怕是平平凡凡,只要一生安穩(wěn),就行了?但是別忘記了,丫丫是個軍人,也穿著這套軍裝。作爲軍人,她應(yīng)該跟國家同呼吸共命運。您充滿了矛盾,是不信任她能做得更好。正因此如此,她更加要珍惜這次培訓的機會,時間爲三個月,我是大隊長,放心吧?我會看好她的,另外我想告訴你兩件事。”
商隱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您曾經(jīng)的老戰(zhàn)友,郝子然已經(jīng)退休了。”
周政委身體一震,問:“他退休了?看來他不行了!”
周政委仰頭大笑。“郝子然啊郝子然,你終於承認自己不行了!倔啊倔-叫你當團長,你非要當那個破營長,當了營長叫你當團長,你哭鼻子,後來請你當師長,非得一個排的戰(zhàn)友輪流勸,你才願意出山。是叫你當幹部,又不是逼你送死,我知道你不怕死,但當師長是軍隊對你的器重,你個老頭子,就不知好歹。現(xiàn)在認輸了吧?承認不行了吧?”
“他沒有認輸?”
“怎麼?他還鼓搗出花樣來了?”
“他去了阿拉古山邊防連。他是唯一知道雷陣秘密的人,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周政委不說話,愣住了。腦海裡浮現(xiàn)出幾十年前那場戰(zhàn)爭,炮火連天,血肉橫飛,連長倒在血泊中,他和郝子然拽著身受重傷的連長艱難回撤,想救回老連長一條性命。可老連長推開他們,“走----趕緊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敵人摸上來了!子彈噠噠噠的從身邊擦去,他看了看敵人,又回過頭來看老連長,咬緊牙關(guān),拉起郝子然便跑。郝子然幾次甩開他,想重新回到老連長身邊,都被他狠狠拽住,最後老連長倒下的地方被一顆炮彈擊中,然後什麼也沒有了……
想起郝子然,就想起了老連長。周政委這麼多年,仍無法忘記那個悲痛欲絕的場景。
商隱看著周政委痛苦的表情,感覺自己有點過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完全不必提起這個傷心的回憶。
但是,他不能不說。再不說,可能晚了。
商隱垂下頭,遞給周政委一塊手帕,以表達自己的歉意。
周政委笑了,擦乾眼眶中的淚水,笑著說:“你看我,都這麼多年,還記起那件傷心的事。”
“是應(yīng)該記起,永遠不能忘記。”
“你也贊同?”
“贊同----”商隱的臉沉沉的,語氣很重。
商隱說:“最後一件事,是個秘密。那個兵,是老連長的孩子。獨生子,我們終於找到了,總部不追究他的責任,很大原因是因爲這個。”
商隱說完,面部表情扭曲得非常厲害,看不出是悲是喜,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