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全球的經濟不景氣。”
謝良宇從容地合上了面前的報表，畢竟是經歷大風大浪走過來的老人，當他談論起工作的時候，仍然有當年運籌帷幄的氣魄。“經營的大環境不佳，但你總算是能夠堅持了下來。”
“謝主席？”
江淺悠猛然地擡起頭，他這算作是表揚她嗎？
“以後有什麼規劃？”
“首先最希望的是能夠把公司的規模做上去。”
江淺悠像是向上司彙報工作一樣，“公司傾注了每一位員工的心血，我相信只是時間的問題，等到我們把規模做上去，就可以獲得豐厚的盈利。”
“我跟我的孫子之間有個約定。”
謝良宇看著江淺悠，“如果他在本年度之內，能夠把目前管理的公司，銷售額提升到十億元，我就答應他任何條件。他心裡在想什麼，你跟我都很清楚，他孤注一擲想跟你在一起，你認爲他能不能做到？”
“基本上不可能。”
雖然江淺悠知道謝少塵很努力，但她還是實事求是地搖頭。
謝良宇希望孫子能夠知難而退，而她是希望眼前這位老人，可以被謝少塵的誠意打動。那個十億的目標，在她看來更像是祖孫間心理的角逐。她的心底裡有酸澀涌上來，謝少塵就像是傻子一樣，當所有人都認爲他不可能會成功，但他還是爲了這個不可能實現的約定拼盡了全力。
只是一份客戶的訂單，他甚至讓自己在冰天雪地，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天氣裡面，在沒有取暖設施的車廂裡面過了一夜。她是真心的替他心疼，但是爲什麼眼前的這位老人，他的爺爺就不能被他的付出和努力感動？
“既然認爲不可能實現，你爲什麼還要幫他？”
謝良宇沉聲地追問：“你甚至用數天的時間教他馬來語，幫他爭取到俄羅斯的客戶？”
“謝主席——”
江淺悠的耳根燒燙，果然謝良宇的人脈寬泛，她和謝少塵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目光。在俄羅斯國內發生的事情，只怕早就有分公司經理，一五一十地越洋向
他電話彙報。回憶起他們在醫院裡面，她一言一語地教他馬來語的情形，她的心頭有既是甜蜜又是酸澀的滋味涌上來。
他無師自通地學會，用馬來語向她說出“我愛你”，而她卻吊著他的胃口不肯回應。
或許有一天當他們年老，再回憶起這樣的情形，心情仍然會跟她現在一樣。不管有怎樣的困難，但他們的身邊都有對方的陪伴。
“少塵一直都很努力，只要他還有這份心意，我就會全力幫助他。”
“不管他是不是會成功？”
“沒有人不經歷失敗就一直都取得成功。”
江淺悠誠懇地回答，“即使這次失敗了，但他還會捲土重來，直到得到他想要的結果爲止。”
謝少塵還非常的年輕，失敗不會打消掉他的鬥志。
或許他最終還是無法，實現十億的銷售目標，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會不斷地成長學會做真正的男人，有足夠的韌性去接受失敗。
“我可以讓步。”
謝良宇的柺杖再度拄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把你的這間公司賣掉，如果你肯爲他犧牲，我收回跟他之間的約定。”
“賣掉這間公司？”
江淺悠困惑地看著謝良宇，他提出來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太突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謝良宇繼續拋出他誘惑的條件。
“你把這間公司賣掉，抵少塵十億的銷售目標。”
“不可以的。”
江淺悠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考驗她能夠爲謝少塵作出犧牲，究竟可以到達怎樣的深度。“佳策”雖然是不足二十位成員的小公司，但是從她的大學同學唐東創立，到齊嘉一不計酬勞地加盟，他們都付出了無數的努力。
她甚至在講師缺席的時候，通宵不眠地備課救場。
齊嘉一曾經雄心壯志地宣佈，他要把這間公司做大做盈利，他以後就指望它養老。爲了這個目標，他一次又一次地拜訪客戶，縱使遇到刁難仍然不放棄，直到最後攻克下他們的合同。
寄託了那麼多人的期望，“佳
策”才走到了今天，她怎可以憑謝良宇輕描淡寫的幾句說話，就把這間公司賣掉？如果這是他同意她跟謝少塵在一起的條件，她答應下來之後也一定會鄙棄自己。
“不賣嗎？”
“我不能賣掉這間公司。”
江淺悠狼狽地搖頭，眼裡都是像潮水一般的失望。
謝良宇在她與謝少塵之間，一直設置了那麼多的障礙，他並不願意敞開心扉來接受她。從機場到公司，她的心情像是搭上了過山車，起起落落，最終剩下的只有難過。“我雖然是出資人，但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賣掉所有人的心血。”
“爲了少塵也不能讓步嗎？”
謝良宇繼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不可以的。”
江淺悠繼續搖頭，心底涌起滿滿的委屈和酸澀，她甚至難以開口說一句話。
“你的公司規模太小，如果想要獲得豐厚的盈利，就需要有更大量的資金投入。如果你不把公司賣給我，我怎樣把它合併到‘良宇’集團當中去，然後投入資金擴大它的規模？不管你跟少塵是什麼關係，我說到底是生意人，沒有保障沒有利益的事情是不會幹的。”
“謝主席你要買我的公司？”
江淺悠驟然間意外得睜大了眼睛。
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想法。
“良宇的定位一向是製造型的企業。”
謝良宇拄著柺杖站了起來，“雖然公司現在交到了掠東的手中，但是我仍然希望它可以嘗試開拓一下其它的領域，多元化發展也不是壞事。”
江淺悠的心頭猛然間，有滿滿的喜悅涌進去。
如果要把公司的經營權，完全交到不熟悉的陌生人手中，她當然是一千萬個不情願，但謝良宇要的只是投資加盟，他會幫助“佳策”發展壯大，並且讓它成爲“良宇”屬下的子公司。
他是生意人不會做沒有保障沒有利益的事情。
他的意思竟然是取消，與謝少塵之間那個十億的銷售目標的決定，同時接受他們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