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景宸。”季沫輕輕搖了搖他，小聲問：“要不要轉去國外？”
“就在這裡吧，她留在這裡一定有她的理由。”奕景宸搖了搖頭，收回了視線。
他一定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弄清楚奕蘭皙發瘋的原因。弄清楚，爲什麼他母愛父愛缺失的原因。
“奕景宸，你看這裡。”季沫指牆上，輕聲說：“她畫的不是你。”
奕景宸定睛看，牆上畫的是大海，海鷗在空中飛翔，小船在水裡飄蕩。船上站一男一女，正擁抱在一起。
“能不能打開門，讓我們進去看看？”季沫忍不住讓醫生打開門，她想進去看看鯴。
“這個有點危險。她昨晚來就咬傷了好幾位護士，你們來之前的兩個小時才鎮定下來。然後就站在那裡畫畫，不吃不喝。”醫生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要求。
“拍下來。”季沫把手機伸去拍牆上的畫，儘量去拍那隻小船。
相機咔嚓響了幾聲，奕蘭皙擡起頭來了，盯著她看了會兒，抱著小熊起身，慢慢朝她走了過來。
季沫的手慢慢往回收，有點緊張地看著她。就在這時，她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抓向季沫的手腕。
欄桿間距有點窄，她收回手機的時候橫著了，手機被卡在了欄桿對面。眼看就要被她給抓住了，奕景宸飛快地把手伸了進去，擋到了季沫的手前。
奕蘭皙抓住了他的手，低頭就咬。
她咬人可是玩命地咬，腦袋用力擺著，牙齒毫不留情地咬緊他的食指，喉嚨裡還發出咕咕的聲音。
“快開門，拿鎮定劑。”醫生嚇了一大跳，趕緊讓護士開門，帶人衝了進去。
打了鎮定劑，奕蘭皙終於安靜下來，鬆開了奕景宸的手指。
奕景宸推開了要給他包紮的護士，大步走進病房，抱著沉睡過去的奕蘭皙，輕輕地放到了病牀上。
她非常瘦，形銷骨立，顴骨高高聳起，只有眼睛還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美麗。
她的病號服下襬不小心掀了起來，褲子在剛剛的掙動中蹭低了一些，露出了肚子上陳年的疤痕。這是剖腹產留下的永恆記憶。
還有一些其他的傷，都縫過針，可能是那年車禍留下的。她就是從那次車禍開始頂替這個女人的身份的，過了這麼多年了，那個女人早就化成了塵土，她還在塵世間獨自受盡煎熬。
奕景宸給她把衣服拉好，退了兩步，靜靜地看著她。
“先把手處理一下。”季沫拿著酒精過來，給他擦去血跡，貼上創口貼。
“我沒事。”奕景宸轉頭看牆上的畫。
她的畫充滿了奇幻的意境，色彩斑斕，衝擊力極強。
“她畫得真好，是畫家吧？”醫生感嘆道：“做藝術的人，可能把自己陷進了想像空間裡出不來，這說不定就是她發病的原因。”
季沫湊近看，船上的男子長著一對角，還有一雙淡米色的翅膀，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個形象，像是畫的魔王，她是不是想想表達她愛上了不應該愛的男人，被欲的海洋吞噬……”
她舉起手機，又連拍了幾張。這些說不定都是線索，可以幫助她們找到那個男人。
“走吧。”奕景宸退了幾步，拉住了她的手。
季沫跟著他出來，看著醫生把門鎖好，忍不住一陣悲哀，如果治不好，剩下的時間都要被鎖在這小小的房子裡了嗎？
人這一輩子，短如流光，一逝而過，就這樣結局，未免太淒涼。
—————————————分界線——————————————
離開醫院，季沫直接回了工廠。明天她們要第一次試生產新材料，所以今天得把準備工作做好。
奕景宸的酒店還在拍戲，因爲劇組的原因，酒店裡裡外外全是人，年輕姑娘啥也不幹了，就圍在那裡尖叫，後不得不出動警察維持秩序。
那麼吵的地方，季沫就不去湊熱鬧了，小鮮肉再鮮美，她也吃不上。
“季總，聽說有簽名照。”工廠的小出納興奮地跑過來，拱著雙手找她要小鮮肉的簽名照。
“拿去。”她從包裡拿了一張出來，遞給小秘書。
“啊，太好了太好了。”小秘書捧著照片，一蹦三尺高，立刻跑出去向大家炫耀。
許妍琳也來了，她吊了一天水，氣色恢復了一些。本來讓她休息的，但她堅持要來。尹東來已經化身愛妻狂魔了，水送到她嘴邊，上衛生間也陪著過去。
“東來，你悠著點，上班呢。”季沫瞪了他一眼。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琳琳頭還有點暈……”
“哎喲，琳琳……”劉洋走進來，呵呵地笑。
“都過來，明天要第一次試生產新材料，所有人都簽好保密協議。公是公，私是私，誰走漏半風聲，那別怪我不
客氣。”季沫把保密協議遞到每一個參加明天試產生的人的手裡。
“籤。”劉洋抓起了筆，爽快地簽下了大名，感嘆地說道：“想不到我退休了，還能做點東西出來，等這東西大受歡迎之後，我也能四處炫耀炫耀。”
衆人都簽好了，季沫把協議收起來，抿脣一笑，打開了投影儀，給大家看做出的效果圖。
“天啦，真漂亮。”許妍琳雙眼發亮，興奮地說道。
“這是第一批，它的色澤度還不是很穩定，所以要生產一些進行試用，再慢慢改進。我會把倉庫的最後一排改成樣板間，那裡要派人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季沫環顧衆人，輕聲說：“通過光照，空氣溫度的變化，採集數據，爭取我和徐博士去參加新材料交流會的時候，一舉成功。”
“一定會成功。”大家摩拳擦掌，激動地說道。
“最後一個月，大家加油。”季沫拍拍手，鼓勵大家。
“那我就住在樣板房裡去，我親自守在那裡。”劉洋拍著胸膛說道。
“行。”季沫點點頭，笑著說：“劉叔辛苦一點。”
佈置完任務，大家分散行動。尹東來又去圍著許妍琳轉了，季沫哭笑不得，這東來先生平常看上去呆頭呆腦，不解風
情，原來都是假象，人家別提多會哄女人了。
“海貝殼產品的事，得拿出點對策來，不然貨物積壓不動，廠商明年解除和我們的和作，我們就白白虧了一筆。”劉洋提醒她道。
季沫對這件事很頭疼。
“讓奕總把貨全買了算了，反正他要建新酒店。”劉洋打趣道。
季沫想了會兒，小聲說：“給我約一下海貝殼的廠方代表，我和他談談。”
“好的。”許妍琳立刻給廠方駐本地的銷售處聯絡上了，約了個時間。
廠方代表每週都會來，還要去市場上看情況，產品賣不動，其實也挺苦悶的。
工廠大門緩緩打開，有車開進來了。季沫走出去一看，是喬雨揚來了。
“我在附近辦事，看到你的車停在外面，所以過來看看。”他下了車，微笑著走向她。
“進來坐。”季沫讓他進來，給他倒了杯水。
“這個給你。”喬雨揚拿了一疊票出來。
“什麼東西？”季沫好奇地問道。
“你最喜歡的老片子重映。”喬雨揚笑笑，環顧四周，低聲說：“這裡還挺不錯。”
“你不去看？”季沫搖了搖手裡的電影票，小聲問道。
“我不喜歡，以前是因爲你喜歡，所以陪你去看。現在不用陪你看了，也不用受折磨了。”喬雨揚笑著說道。
“那這算是來感謝我？”季沫把票放進包裡，輕聲笑道：“正好你來了，你開發的精裝房，裝修材料定了嗎？我壁紙賣不動，給我銷一點？”
“你下命令，我還能說不嗎？”喬雨揚凝視著她，笑了笑。
季沫揉揉鼻頭，輕聲說：“價錢你放心，我以最便宜的價格給你，而且產品質量……”
“質量很好！”喬雨揚笑了笑，輕輕吸氣，小聲說：“看到你又高興起來了，真好。奕景宸確實有本事。”
“你也有本事。”季沫岔開了話題，微笑著說：“所以趕緊二婚去，擺脫那蠢貨，對你纔是大解
放。”
“是。”喬雨揚苦澀地笑笑。
“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季沫忍不住問道。
“差不多了，快了。”喬雨揚收回視線，慢慢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伯父那裡替我問好，我託人給他買了些參，已經給他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