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來
是一種難以忘卻的過去
坐下去
是一種不平衡的方程式
愛的美麗
躺在失眠的夜裡
——殷謙
“自從接了個電話後,我就變得怪怪的。”我的舍友們都這樣說。她們搖頭晃腦地列舉出我的病癥:暴躁‘喜怒無常’整天自言自語‘六神無主’整經常對著電話發呆。我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們,心裡卻泛起一陣陣溫柔的抽痛--帆要來了,帆要來看我了!
讀高中時,我是個酷酷的小女生,我不喜歡追星,不喜歡看言情小說,不喜歡爲賦新詞強說愁,不喜歡總是一臉憂鬱地看著窗外。
我總是剪著短短的頭髮,穿著球鞋T恤牛仔褲,把車子騎得飛快。我是個瘋狂的footballfans,學校的球隊打球我每場必看。在一個滿天都是金色的黃昏,我遇見了帆--那個令我怦然心跳的男生。帆是那場比賽中一個球隊的守門員,我看著他敏捷地抓住一個球,然後飛快地一踢,球砰地一聲飛出去。可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似的,一團黑影也跟著飛了出去。砰地一聲,那團黑影落到了地上,一隻鞋子!我一陣愕然,球場上鬨笑聲四起,那個男生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也尷尬地笑了。那一刻,我看著他,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點惘然,有點驚喜。
高二分班,我拖拖拉拉地走進教室,隨隨便便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了下來,耳邊響起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同學,這兒有人坐嗎?”我擡頭一看,臉刷地紅了,心也跳起來,竟然是他!我結結巴巴地說:“無人,你坐吧!”心卻不受控制地一陣竊喜!後來,他告訴我:“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很像一個草莓!”從此,他便叫我草莓!我喜歡這個名字,因爲是他給我取的。
他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帆。他是個愛臉紅的傢伙,只要我們惡作劇地取笑他一下,他的臉便會紅。我開玩笑地對他說:“你臉紅的時候也很像個草莓,不如,你就叫大草莓,我叫小草莓吧!”他欣然同意了。每次課間,就到了我們大小草莓大顯身手的時候,我們總是合作無間地取笑到的同學,一個前鋒,一個後衛,我們總是百戰百勝,攻無不克。
以前,我從沒奢望過要跟他有什麼故事,我只想把這段單純的情懷悄悄地藏在我的心中,讓我的心可以很單純地爲一個人笑,爲一個人哭,爲他的回頭一眸而驚喜。讓我在白髮蒼蒼,驀然回首時,能重拾起那片刻的心動,那種青澀的美好。而他的到來,卻打破了這份寧靜,越靠近他,越發覺得他的魅力無法抗拒。
坐在我的前面的是我的好朋友——玲,每當我和帆在天馬行空地大侃時,她總會笑嘻嘻地插上幾句。然後就一臉笑意地看著我們。
那是一段多麼快樂的日子啊!我甚至在暗暗地祈禱。在那個飄著小雨的平安夜,一切都改變了!玲羞答答地告訴我:“她跟帆表白了,帆也接受了她!”那一刻,我明明穿著厚厚的大衣,可是,身子卻一點溫度也沒有。有什麼液體從我的心臟裡無聲地流了出來,一滴,兩滴,三滴……
帆成了玲的男朋友。雖然我和帆仍然是好朋友,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一點一點地拉遠了。終至成了一道跨越不過的鴻溝!有一天課間,我獨自在操場上跑步。以前,每當我和帆在操場上跑時,他總會取笑我,要是再不跑快一點就變成大肥婆哦!往事點點滴滴,猶在眼前,可我卻再也回不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帆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他不解地問我:爲什麼我近來那麼疏遠他,是不是我不再當他是朋友了?我倔強地看著他,一聲不吭,他溫柔地看著我:“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告訴我好嗎?”我清楚地看到他那明澈的大眼裡那一個蒼白的女孩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不要對我那麼好!”我大喊一聲,轉身跑開了。是的,我再不走的話,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告訴他:“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可是今天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對他說那些話,因爲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女生。
我和帆的距離越來越遠,已近於成了兩條永無交點的平行線。見了面,我只是疏遠地淡淡地對他打一聲招呼,便擦肩而過。有幾次他想跟我說點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我們成了最熟悉地陌生人。
上了大學後,我交了許多朋友,我參加了各種各樣的活動,我又快樂了起來。我一直以爲我已經忘了帆,他已經成了我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影子,我一直以爲我可以忘了他,沒有他,我也可以過得很開心。可是,我錯了,那天,我聽到話筒裡那個熟悉的聲音時,我的心臟激動的差點停止了跳動。我一直以爲17歲那段青澀季節已經過去,我一直以爲我不再是當年那個傻傻的小女孩了,可是我錯了,我忘不了他,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只是我一直在強逼自己去遺忘他去忽略他而已。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拿著筆無目的地在紙上亂劃,一字一字全是帆。
帆終於來了,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早晨,他燦爛地笑著,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和他幾乎是同時開口:“你現在還好嗎?”我們一愣,相視一笑。那一刻,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
第二天,我帶帆去爬這座城市最高的那座山,我們歡樂地笑著,比賽著誰先爬上山,那一刻,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十七歲,我還是我,他還是他,我們都不曾改變。
三天後,帆走了,他要回去上課了。我送他到了火車站。我看著他一步步地走上火車,我突然有點冷,我彷彿又回到那段苦澀的歲月,他一步步地走出我的視線,我哭了!火車將要開動了,帆突然滿面頭大汗地衝下去,遞給我一隻信封,又急忙衝上火車。
我輕輕打開信封,展開信紙,映入眼簾的是帆那飄逸的字:
小草莓,你還記得那個操場嗎?那一天,我看著你遠遠地跑離我的視線,你知道那個男生的心有多痛心嗎?我真傻,我怎麼會一直都只當你是我的好朋友呢?我一直都喜歡你,也許我太粗心了吧,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我纔會試著和玲交往,因爲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想傷了她的心!可是,你卻一天又一天地疏遠我,我很難受。那天看著你一步一步地走出我的世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竟然是這麼喜歡你,喜歡到不願讓你離開我一步!我和玲終於友好地分手了,因爲只要這世界上有你的存在,我便不可能再喜歡另外一個人。我也曾強迫自己去喜歡玲,可是我做不到,我腦海裡都是你的影子。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給了我你的電話號碼,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你:我要來看你。可是,打完電話後,我又後悔了,我不知道你是否還喜歡我,你是否有了你更喜歡的男生,我的出現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會不會擾亂你平靜的生活。這三天裡,好幾次我都想開口對你說:“我喜歡你!”可是我怕遭到你無情地拒絕。
不知不覺,我已淚流滿面。我一直以爲幸福已經拋棄於我,可是,原來,幸福一直在默默地陪伴我,而我竟然沒有發覺。
我拿出手機,按下了帆的號碼,耳邊傳來了帆緊張地聲音,我幸福地想笑,可是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大草莓,你知道小草莓等你這句話已經等了多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