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霍丹蘭在府上，趙淑便未跟著進宮，而是陪霍丹蘭在繡樓上休息了兩個時辰，直到天大亮，兩人才起身。
不過趙淑派了小朱子跟永王進宮，起身後，霍丹蘭讓人取來一個檀木雕雲(yún)紋箱子，箱子挺大，將她整個人裝進去都沒問題。
“姑姑作甚？”她好奇的問。
霍丹蘭招招手，趙淑跑過去，她便遞過來一把鑰匙，“姑姑給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她癡愛的眼，讓趙淑數(shù)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幻覺了，除了皇祖母和父王，這世上從未有人用此等眼神看過她，真的好像好像在看著自己的女兒。
然，她萬分確定，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見霍丹蘭，甩甩頭，將心頭的疑惑甩出去，接過鑰匙，“姑姑上次給了首飾珠釵，此次又要給什麼？不是說來時匆忙未準備的麼？阿君看姑姑準備得似乎太多了。”
半玩笑半試探的問，她總覺得霍丹蘭對她的態(tài)度是不是太熱情了……，讓她有些受寵若驚，看樣子也並不是愛上她父王了，更不像是自己能治好她而感激。
好奇怪。
“那是說給你堂姐聽的，姑姑的東西，憑她怎可窺視？”言語間，對趙霓虹透盡了鄙夷。
趙淑更奇怪了，狐疑的看著霍丹蘭，遲遲不動手，“阿君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得提醒，趙淑忙回神，用手中的鑰匙打開檀木箱子，箱子打開，裡面滿滿的衣裳，裝了一箱子。
“姑姑。這些都是給我的嗎？”趙淑揉揉眼睛，再次看去，還是滿滿的一箱子，不可置信的道。
霍丹蘭取出箱子裡的一套白底縷金挑線紗裙在趙淑身前比了比，“大小剛剛好，阿君明日便穿這一身罷。”
說完，她又取出一套紅底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狩獵踏青穿這一身剛好。阿君喜不喜歡踏青？過幾日讓你白川二叔帶你去。”
趙淑莫名感動，鼻子酸酸的，箱子裡的衣裳還有白底撒花煙羅衫。淺紫百花曳地裙，水綠雲(yún)紋縐紗袍等等，好些都是宮裡都沒有的款式。
做工極爲精細，線頭和衣角都也做得很好。
每一件她都很喜歡。主要是第一次收到那麼多禮物，怎讓她不感動。雖不知霍丹蘭這樣做是爲何，但她想了想，永王府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家霍家嫡長女圖謀的，便是如此。這份禮物才顯得格外可貴。
“姑姑給阿君這許多禮物，阿君卻沒什麼可以給姑姑的。”趙淑道，很是過意不去。
霍丹蘭將衣裙在她身上比了比。道：“你給姑姑的纔是最珍貴的。”
很快，霍丹蘭又送趙淑禮物的事。便傳遍了整個王府，小丫鬟們在一起閒話，“霍家姑娘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京中貴女人人嫌棄咱們郡主，她卻待郡主這般好，可比霓虹郡主待咱們郡主好多了。”
“霍姑娘人美心善，我也覺得比霓虹郡主好。”另一個丫鬟掃著地也湊過來說了一嘴。
“呸，你都沒見過霍姑娘的臉，你怎知霍姑娘長得好？”打水路過的丫鬟斥了灑掃丫鬟一眼，走了。
“我是沒見過，但我見過霍先生，霍先生長得那般好，霍姑娘與霍先生是親姐弟，霍姑娘定也是長得……比花兒還還好看。”她不知該用什麼詞兒來形容，想了想，只得說是比花兒還好看才能形容出心中對霍丹蘭容貌的遐想。
旁邊修剪冬青的丫鬟接話道：“霍先生長得真好看，還沒世家公子的架子，他還對我笑呢。”
“呸，霍公子能對你笑？下輩子吧。”
如意躲在暗處聽到這裡，面如寒霜的回去稟報去了，一進瀟湘院，張側(cè)妃與趙霓虹便坐等在椅子上，見她進來急忙看過來。
“可打聽到什麼了？”趙霓虹焦急的問。。
“郡主，瓊?cè)A院的人嘴巴緊得很，而霍家的人奴婢不敢貿(mào)然打擾，不過奴婢聽府上的丫頭們說，霍姑娘待君郡主極好，又送了一箱子衣裳，衣裳款式都是極好的，做工布匹連宮裡都沒有。”如意順勢又將丫鬟們對霍白川的癡迷說了一遍。
趙霓虹聽了，嬌嗔道：“娘，憑什麼！憑什麼！難道就因爲我不是太后的親孫女嗎！娘！”
“好了，一個老姑娘，你在意甚？都二十多了還未嫁出去，可見是個貌醜無鹽的，阿君萬人嫌，她貌醜無鹽，正好一處，你在意甚？免得跌了身份，好了，快些下去準備，隨娘去衛(wèi)家。”
說到衛(wèi)家趙霓虹便收了臉上那嫉妒張狂勁兒，換上得體的微笑，道：“女兒已準備好了，娘，咱們走吧。”
張側(cè)妃看了一眼趙霓虹，一甚素色繡杜鵑暗紋蘇繡錦羣，頭上綰了飛仙鬢，鬢上插著幾根白玉鑲紅寶石素簪，雖素了些，卻不失禮數(shù)，素色中有點紅相錯，襯得她年輕的面容更加嬌美。
“如意，待會將昨日交代你備下的羹湯和首飾給阿君送過去，再怎麼說咱們端王府是她二伯家，這孩子早年喪母，怪可憐的，能多疼些便多疼些。”她說這話，如意一字不落的全記下了，側(cè)妃疼郡主，不光要郡主知曉，府上府外之人也知曉纔是，
如意福了福身，“是，奴婢記下了。”上次吃了大補的粥長了一臉的痘，如今痘還未好全，臉上有黑黑的痘印，用了藥也沒全好，張側(cè)妃便沒帶她去衛(wèi)家。
送走張側(cè)妃和趙霓虹，如意立馬去辦張側(cè)妃吩咐的事。
今日不是大朝會的日子，端王並無需去上朝，而衛(wèi)家送來信，衛(wèi)才韜進宮了，讓他明日再過去，此時他也無事便回了瀟湘院。
太監(jiān)冷揚此時並不在他身邊，剛進瀟湘院拱門，便與如意裝了個滿懷。如何手裡的羹湯‘哐當’一聲掉了下來，還撒了她一身。
羹湯還很燙，如意驚叫了一聲，發(fā)現(xiàn)是端王，立馬閉嘴，跪伏在地，“王爺贖罪。奴婢該死。撞了王爺。”
她一身的羹湯，加上臉上的痘疤，就算是施了厚厚的粉。也難以掩住，大庸的胭脂水粉遠遠沒有現(xiàn)代的精緻，很是粗糙，根本難以掩住那痘印。
端王低頭看向如意。如意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縱是年紀不小了。也比張側(cè)妃年輕些，然而她長得沒張側(cè)妃美，如今又一身羹湯，狼狽不已。莫名的，端王便想起了有時在王府走路偶遇到的那些姨娘們，真是個個絕美。聽說十九弟身子出了問題，不能盡人事。數(shù)十朵嬌花竟要獨守空房守活寡，真是暴殄天物。
若這些美人兒都是他的人該多好，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下去吧。”端王想到永王府上的美人兒，再看如意，便索然無味起來，若無永王府的美人兒做對比，其實如意還是能看的。
如意急忙下去更衣，羹湯灑了，還得重做一番，心中暗道一聲倒黴，便下去找人過來打掃去了，魏姬從暗處走出來，她剛得到消息，王爺回府了，便急急忙忙過來，沒想到看到這齣好戲。
那如意分明是要勾引王爺，可惜人醜又老，王爺看不上，她自得的挺了挺胸脯，抱著琵琶走了進去。
“側(cè)妃？奴來了，側(cè)妃？”她聲音不輕不重，彷彿山澗泉水叮咚般悅耳，嗓子本就好，一說話，嗲嗲的，卻又不是特別嗲，屬於嗲得剛剛好，讓男人聽了有種迫切想要一睹芳容之感。
端王從屏風裡走出來，見魏姬規(guī)矩的站在廳中，低著頭，不敢多看，一雙好看嬌嫩的手抱著琵琶，衣袂隨風搖擺，還有幽香隨風飄來，讓他心神盪漾。
“你是魏姬？”端王是見過魏姬的，當初趙長彥從趙淑將魏姬討過去後，曾帶去給端王彈奏琵琶，只是當時他無暇多顧它事，便沒多注意，不過魏姬的琵琶聲和容顏的確驚豔到他了。
這句‘你是魏姬’也並非問句，只是普通的開場白罷了。
魏姬嬌羞的點頭，一副不知該如何做纔對的慌張模樣，楚楚可憐的，“奴是。”
“來給側(cè)妃彈琵琶？”端王問，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魏姬，魏姬此時已經(jīng)羞紅了臉，兩團緋紅飛在臉上，更顯得她楚楚動人。
端王心思一動，永王府果然是美人多，隨隨便便一歌姬，都比他府上的幾位側(cè)妃夫人美許多。
而且這些美人還都守活寡，真是不應(yīng)該。
魏姬微微點了點頭，細聲道：“是。”
“給本王彈奏一曲。”端王道。
魏姬嬌羞的擡頭，飛快的看一眼端王，而後迅速低下頭，“是。”找了個凳子做好，將琵琶放在腿上，開始彈奏。
此時，一丫鬟，急衝衝的進了羣芳院，推開一間屋子走了進去，關(guān)上門，便道：“姨娘，魏姬得手了。”
“什麼？”那姨娘有些顫抖的問，“快說。”
“張側(cè)妃去了衛(wèi)家，而王爺卻回了王府，此時正在瀟湘院聽魏姬彈琵琶。”丫鬟稟報。
“姐姐，魏姬不過是歌姬，還是完璧之身，委身於王爺，誰也不會說什麼，王爺自也不會嫌棄，但咱們……”她說不下去了，此時覺得進永王府是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事，不但什麼也得不到，還沒了處子之身。
“非完璧之身又如何？你別忘了咱們是什麼身份。”一道聲音帶些狠辣意味的道，“就這層身份，足以讓王爺多疼你我?guī)兹铡！?
“妹妹不懂，還望姐姐多提點。”
“你先下去。”這話是那姐姐說的，她的聲音很冷，若能見面容，想必此時她是冷笑的。
不多會，那丫鬟出了屋子，並帶上門，走到對面月亮門前守著，不讓人過來打擾。
“姐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裡面學(xué)問可大著呢。”
午時時分，永王便從宮中出來了，隨行的還有御林軍副統(tǒng)領(lǐng)張邶賦，皇家衛(wèi)統(tǒng)領(lǐng)徐達，這兩人負責保護天子弟代天子巡視天下。
張邶賦出自淮南候張家，徐達是皇家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皇家衛(wèi)裡面的人均出自各大世、勳貴之家，趙淑看到這兩個人便放心了些。
除了張邶賦和徐達，便還有一衆(zhòng)文官，禮部侍郎謝邱省，出自謝家，侍御史郭良謹，致遠候夫人之父，算起來王府對致遠候有些小恩惠，而謝家斷斷不可能會不保護著自己父王，趙淑又放心了一層。
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御史臺，都有代表跟著去，其中尚書省六部，每一部均去了一個侍郎。
趙淑看到這仗勢，有些替自己父王擔心，這麼多人，怕壓不住，若壓不住被欺負了怎好？
然而，一位讓她意想不到的人跟在永王身後，見著趙淑急忙上前揖禮，“想必這位便是君郡主了。”
趙淑看過去，疑惑，府上來了男子，她自是用面紗將臉遮擋起來纔出瓊?cè)A院，外男便看不見她的面容。
“這位是？”
“在下彭睿，在此代表老兵們多謝郡主大恩，郡主的所有針對老兵的策略，我父親已帶回軍中稍作改良上奏陛下，若陛下準許便開始實施，屆時軍中老兵均會感念郡主善舉。”
彭睿十*歲的模樣，鎧甲加身，腰間掛著一柄長劍，眉眼飛揚，意氣風發(fā)。
她如此一說，趙淑便知曉他是何人了，原來是彭城軍的小將軍，上次送老兵回鄉(xiāng)，便是他親自帶人去送，沒想到他此時竟在京中。
“，小將軍想必是聽錯了，這些善舉軍師衛(wèi)大人所定，與本郡主並無關(guān)係，還未多謝小將軍不辭辛勞送府上老兵歸鄉(xiāng)，多了小將軍。”她說罷福了福身，然彭睿卻避開了。
永王回府不過是跟趙淑說一聲，他將馬上出京，莫欽和福伯二人早已將行李準備好，此時正帶著家丁府兵，一共八十人候在王府外。
加之御林軍，皇家衛(wèi)，浩浩蕩蕩，不下千人，小郭子去看了一眼回來稟報，趙淑嚇了一跳，帶這麼多人怎麼找太子？
小郭子卻說：“郡主，霍先生的弟弟也去。”
趙淑聽罷，更放心了。
“阿君，在家好生照顧自己，無事多去與你霍家姑姑說說話，也可帶你霍家姑姑入宮陪陪你皇祖母，父王不在府上，莫要胡鬧，可記下了？我聽綠蘿說你有睡晚的習(xí)慣，你還小，莫要晚睡，正長身體，父王怕你長歪了，將來影響咱王府的形象……”
永王的吧的吧說了一通，把趙淑的話堵在心口。
“好了，爲父走了。”永王摸摸趙淑的頭，笑著轉(zhuǎn)身而去，只給趙淑說一句‘父王早去早回’的機會，便帶著人浩浩蕩蕩而去，時間太過匆忙，想來大家都沒準備好。
至於霍白川的弟弟，她並未見到人，也不知霍白川的弟弟是何時入京的。
傍晚，小朱子從宮裡出來，還帶回了杏兒，杏兒見著趙淑激動的不停落淚，然趙淑卻沒心思聽她感激涕零的話，帶著小朱子去了小書房。
一進小書房便道：“快說說今日早朝發(fā)生了什麼。”(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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