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伸手奪過煙盒,給自己也點上一顆,在米南驚訝的目光中淡淡地說道:“因爲我們手上有槍,他們知道我槍法準,怕有傷亡,所以想用更穩妥的辦法,炸死我們,看來,謝思雨的案子確實不簡單啊!”花茶說完,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米南,發現米南正盯著高空的煙霧發愣,好久以後才吐出一口濁氣。
過了一個多小時,追槍手的特警們撤回來了,花茶和米南兩人坐著特巡警隊的麪包車準備回公安局。
一路上跟那些前去追槍手的特警隊員聊了一會兒,所得到的信息讓花茶和米南都大吃一驚。
特警的參謀長說,追蹤的路上一直很平靜,直到接近村口的時候,特警隊員們受到第一波埋伏。
公路至村子本沒有路,但有一條田耕的農家長時間步行所踏出來的小路,特警隊員們按照上面的新腳印追了過去,而且,爲了怕罪犯跑掉,還特意從兩側安排人迂迴過去,可沒想到,走在壟間小路上的一隊人馬,領頭的隊員竟然一腳踩進了一個早已挖好的坑裡。
那個坑裡倒沒什麼能致人傷害的東西,但是,給這隊特警造成的心理干預卻是很明顯的。
坑挖得很規矩,這讓隊裡一個退伍的工程兵很是讚歎了一番,一看就是老手乾的,坑的邊緣很不規則,那是爲了以便於在上面做好僞裝,而且,不規則的坑口也會使得落下的腳在短時間內拔不出來,坑底的土也稍微修整了一下,腳落下就會在特定的角度上崴到,那個退伍老兵說,這是在緊急時刻爲了對付追兵而特殊設計的,戰場上的工程兵都要熟練掌握這樣的挖坑方法,熟練的好手,只需要十幾秒就可以挖坑,再用十幾秒就可以僞裝到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根本看不出來,而且坑裡隨便放點三角釘之類的東西就能扎人腳。
花茶和米南嘴裡都沒說什麼,但他們都吃了一驚,既然這個坑是新挖的,那麼說,這四個人,早就決定不戀戰,並且設計好了退路,而且邊退還邊從容不迫挖了陷坑,要知道,挖這個坑,就是再熟練也要二十幾秒的工夫,這二十幾秒,足夠這幾個人逃得更遠一點了,就算他們只有一人挖掘,但可以看出,四個人是相當有組織性的,並不是那些流竄做案的慣犯所應有的特徵,如果要形容這四個人的話,甚至可以說他們是特種作戰小組。
接下來特警隊員的敘述,更加地讓花茶和米南吃驚了。
那個退伍老兵繼續說道:“踩了坑以後,我們就加了小心,道路上的一隊邊探路邊前進,而兩側迂迴地的人則快速分散開來,已經把村子半包圍了,可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進村的各個方位掛了雷弦!”
花茶不明白什麼雷弦,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是雷弦!”
“就是放置詭雷的引爆裝置!”米南解釋了一句。
“除了汽車發生的爆炸,我並沒有聽到別的爆炸聲啊?”花茶不解道。
退伍老兵說:“是沒有爆炸,因爲他們根本沒有放置詭雷,我們的兄弟上來就碰了幾根弦,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弦已經斷掉了,吶,就是這種弦!”
老兵拿出一根很明顯從中斷掉的半透明細絲遞到了花茶麪前,花茶拿起那根細絲,打量一番:“這是什麼材質?”
老兵道:“這是釣魚線,而且是用火烤過的?”
花茶又問道:“爲什麼用火烤過?你怎麼看出來的?”
老兵又從懷裡拿出另一根斷絃:“你看這根魚線,不用多大力氣就能拉斷,延展性已經很差了,只有用火烤過纔會這樣,這樣處理,是爲了讓弦能很輕易地斷掉,以觸及安放的炸藥引爆裝置,這種方法,只有在西方的一些僱傭兵隊伍裡才能用到,一般的各國士兵都不允許這樣做,因爲這樣改造的弦,很不容易拆除,就算是發現了詭雷,一般也是引爆處理,而且,掛這種弦,需要高度精神集中,也需要很高的技巧!”
“你能掛這種弦嗎?”花茶問那個老兵。
老兵把懷裡的微衝甩到背後,笑了笑說道:“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也能掛上,不過,今天這樣的情形,我就沒什麼把握了,需要逃路,後面還有追兵,心理一時不穩定,就會出事故,但是他們也沒安放炸藥,我猜,他們只是爲了警告一下追兵吧!”
“警告?”花茶和米同異口同聲道。
“對,警告,因爲他們光這種弦就掛了二十三根,被兄弟們碰斷了有十四五根之多,但都沒有放炸藥,否則,傷亡就大了!”
米南緊緊眨了下眼:“他們這是告訴你們,再追就要來真格的,安放了二十多根這樣的弦,技術相當熟練,孫隊,看來我們碰到硬茬了!”
沒等花茶接話題,老兵又道:“你說的不錯,我們繼續追過去,由於先前的弦都沒放炸藥,所以我們也大膽了許多,但下來的弦我們就吃了虧,幾個兄弟一眼就看到了這弦,直接闖了過去,可沒想到,他們設置了婚禮上用的那些氣體噴紙,只不過把噴紙用細小的石子代替了,幾個兄弟被一大片碎石子給砸了,雖然沒怎麼傷著,但嚇得不輕,等到我們小心地查遍村子時,那幾個人早就不見了,再看幾個出村的路口,都沒有新鮮腳印了!”
“沒有腳印?村子裡沒有人看到他們四個嗎?”花茶把手中的魚線還給老兵:“這麼說你們一隊特警就根本沒有正面接觸他們?”
“有接觸,我們的包圍是三面進行的,往西的一面是條河,那邊沒安排人過去,大冷天的,這樣的溫度,就算他們趟河過去,肌肉也會僵硬,而且渡河的聲音很大,我們會很輕易發現,可我們就是在河邊跟他們碰到了,不過是河對面!”
花茶越來越吃驚了,急忙問道:“他們怎麼過的河?”
“用的射鉤槍,把繩子用槍射到樹杈上固定好,然後蕩了過去!”
“射鉤槍?這幾個人竟然有射鉤槍?那你們沒開槍?”花茶臉上已經有些憤懣了,特警隊員竟然在見到罪犯的時候沒能逮住他們,這是嚴重的失職。
可沒想到的是一直坐在老兵身邊的特警參謀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們沒敢開槍,當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四個人已經消失了三個,只留下一個……”
“那你們不開槍打他!”花茶已經吼了起來。
“不是不想開,而不敢開!”參謀長也感覺憋屈,一臉的懊喪。
“有什麼不敢開的,只剩他一個人,哪怕打他的腿,逮回來也好審出個緣由來啊!”
“因爲他手裡有人質!”參謀長的神情很明顯黯淡了一下。
老兵接過話題來說:“最可氣的就是因爲人質,我們追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河對岸了,那個槍手站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哭得眼通紅的男孩子身後,故意讓孩子轉過身來,讓我們看到孩子背後安放的炸藥,是那種一根根綁在一起高爆炸藥,一般開礦能用到的,而且在我們都舉槍瞄準的時候,他很從容地用一根細繩子,掛到了炸藥上,並且告訴我們,只要我們敢動,他就引爆炸藥,我們這邊通知負責外圍的兄弟趕緊過去,而我們都舉槍跟他對峙,可那小子很賊,老是躲避著狙擊手的射擊角度,手裡一盤繩子,邊跑邊放,直到跑出狙擊槍的範圍了,他才鬆開繩子。”
花茶聽了呼出一口氣,她也在爲這個孩子沒有受到傷害而感慨,可老兵的話讓她這種情緒在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等到我們外圍的兄弟趕過去時,那小子早跑沒影了,由於防爆專家正在路上,我們也不敢拆炸藥,害怕會造成傷亡,只是讓孩子別動,可孩子被嚇傻了,一看周圍那麼多警察,也許是知道自己安全了,心裡一鬆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把我們嚇壞了,因爲那根繩子正有位兄弟扯著準備解下來的,這一坐,繩子就拉直了,所有人都趴了下來,可炸藥沒響!”
花茶不以爲然地說道:“沒響就沒響吧,反正人質安全了!”
“可那些是假炸藥,都是用改造過的火腿腸捆的!”
“啊???”花茶和米南同時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身邊這些平時生龍活虎,威風凜凜的特警隊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