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 醒了!
三個月後。
週一,陽光明媚。
整個城市在初冬的風(fēng)聲裡漸次甦醒。
別緻的歐式洋房映入眼簾,這時,從裡頭傳來一連串“啪嗒啪嗒”的清脆腳步聲。
鏡頭倏然拉近榛。
只見小小的女孩子梳著雙馬尾,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裙,趿拉著棉拖鞋,正一蹦一跳地踩上樓梯。
迅速地穿過走廊,女孩兒在一扇門前站定。
她又肉又嫩的白皙小手扣住門把,輕輕一轉(zhuǎn),將門推開一道小縫。然後,賊賊地四處張望了好幾眼,烏溜的眼珠子充滿了靈氣益。
女孩兒無聲竊笑,踮起腳尖,偷偷地溜了進(jìn)去。
她以迅猛之勢來到牀邊,忽然大叫了一聲“爸爸”,而後張開兩條小手臂,撲了上去,宛如一顆飛翔的小肉彈。
——這就是項悅悅叫醒自家老爸的獨特方式,然而今天,她卻撲了個空。
軟綿綿的被褥深深陷了下去,可牀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項悅悅急忙撅著屁股將臉從被子裡挪出來,她揪著自己的兩條辮子,小腦袋轉(zhuǎn)過來又轉(zhuǎn)過去,小手翻著被褥,“爸爸?爸爸?你在哪兒呢?”
找了一圈兒都沒找著,小丫頭手腳並用地從牀上爬下來,氣呼呼地鼓著小嘴,奶聲奶氣道,“爸爸肯定又去看漂亮阿姨了!這個……色老爸!”
同一時刻,正在和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商量事情的項忱,響亮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捂住鼻子,尷尬地側(cè)過了臉。
下意識地?fù)芘鴩?項忱將大衣敞開的兩顆鈕釦扣好,對著面前的人說了聲“抱歉”。
“項先生,您是不是感冒了?”
項忱失笑著搖搖頭,抿了一口熱茶,只問:“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哦,說到了夏小姐的情況……”
項忱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茶杯,示意他不用停頓,繼續(xù)往下說。
“項先生,是好消息!夏小姐腦中的淤血,已經(jīng)全部清除了……”此話一出,不止是項忱,就連經(jīng)驗老道的腦科醫(yī)生列維本人,都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他忙活了這麼久,幾乎沒有一天能睡好,頭髮一撮一撮地掉,黑眼圈都快掛到背上去了。但boss的命令他無法違抗,完不成任務(wù)就是死路一條,總算辛苦是得到了回報的,至少命是保住了。
“是麼?那真是太好了!列維醫(yī)生,你果然沒有食言!”
——或者說,是西索家族的專用醫(yī)生和那些普通醫(yī)生的水平,不在同一個層面上吧……
雖然殷司打著包票說“沒問題”的模樣非常的不可一世,但事實上,他確實是有這個資本的。
項忱興奮極了,他雖然早就在心底種下了“夏溫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念頭,但此刻真從醫(yī)生的口中親耳聽到,他還是非常非常的雀躍。
男人手掌按在桌上,急忙深吸一口氣問道:“那她什麼時候會醒?”
列維醫(yī)生撓了撓腦袋,如實回答:“甦醒……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所幸夏小姐躺在牀上的時間不是太長,而且每天都有專人爲(wèi)她進(jìn)行關(guān)節(jié)活動和肌肉按摩,身體各項機(jī)能尚算正常。恢復(fù)期預(yù)計爲(wèi)一個月,只要好好休養(yǎng),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另外,她腹中的胎兒也非常的健康,預(yù)產(chǎn)期粗略估計在三個月後……”
然而,項忱已經(jīng)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了。
他的雙眸毫無焦距,嘴上倒是還維持著笑容,他拍著列維醫(yī)生的肩膀,也不管對方在說什麼,只含糊地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我去看看她!”
苦逼的列維醫(yī)生剛想問一句這樣是不是可以和boss彙報說順利完成任務(wù)了,一擡眼,項忱卻已經(jīng)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列維醫(yī)生摸了摸腦袋,無意之間又順下來好幾根金髮。
他鬱卒地垮下了眉頭,悶悶不樂地喝著傭人泡好的熱茶,好一陣的唉聲嘆氣。
項忱很快來到夏溫暖的房間門口,他努力平復(fù)著紊亂的呼吸,手指剛好抵在那塊寫著“閒人免進(jìn)”的牌子上。
男人的胸口脹得難受,忍不住,又將大衣的扣子解開,明明每天都會見到她,這一刻卻特別的緊張。
有種自己一推開門,就能看見夏溫暖坐在牀上,沐浴著陽光的錯覺。
伴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項忱往裡走去,腳步輕得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
然而,在看到牀頭還站著一個人,又看清了那個人是誰之後,項忱滿心歡喜的神情立刻褪得一乾二淨(jìng)。
他皺著眉箭步上前,連名字都不叫,冷冷問道:“你怎麼會來?”
“當(dāng)然是來看老朋友啊……”男人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張比暖陽更加奪目的俊顏。
殷司笑得無比粲然,他歪著腦袋,拇指向旁邊一側(cè),指了指茶幾上放置著的新鮮百合,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誠意,挑眉問道:“怎麼,不歡迎?”
項忱面無表情,語聲仍舊淡漠——“我應(yīng)該說過,讓你離溫暖遠(yuǎn)點的。”
“嘖,好冷淡啊……”殷司攤了攤手,毫不顧忌地對項忱的記仇表示不滿,“這都過了幾個月了……而且,把她弄成這樣子的‘罪魁禍?zhǔn)住?我可一早就解決掉了。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了吧……”
“殷司,在我面前,就不用說這些漂亮話了。”項忱懶得看他,輕聲嗤道:“你之所以殺掉恩佐,只是爲(wèi)了有一個擺在明面上的、能和項二作對的理由罷了。我沒說錯吧?”
殷司勾脣,不作任何迴應(yīng)。
“然後你又假裝無法勝訴,眼睜睜看著警方放人。那一天項二被保釋出來的時候,你去挑釁了吧?”
殷司點點頭,繼續(xù)笑而不語。
——“項慕川,你記住,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shù)模“?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你給我等著!”
這是殷司的原話。
當(dāng)時他是真的在飆演技,連眼睛都赤紅一片,駭人得不得了。
“所以殷司,你最好小心一點。儘管現(xiàn)在項二不知道你的目的和所作所爲(wèi),但他遲早會查出來……而溫暖所受的苦,總有一天,我會從你身上原封不動地討回來的。”
項忱這一段話,也不知是提醒還是警告,但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說得極認(rèn)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分在。“哦?有本事就儘管來呀,我等著……”大概是這種話聽得多了,殷司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伸出手,輕輕撫過夏溫暖滑若凝脂的肌膚,然後又撩了撩她長得近乎覆蓋住眼睛的劉海,動作有些頑就像是一個對瓷娃娃忽然起了玩心的孝子。
“怎麼說,我好歹把家族最得力的醫(yī)生派過來醫(yī)治她了……列維說四個月之內(nèi)能治好她,就一定能,算算日子,也很快了吧……”
“殷司,拿開你的手,別碰她。”
項忱冷聲說著,退到一邊,拿過手邊的小毛巾,放進(jìn)消毒水裡浸了浸,然後擰乾,再慢條斯理地走回到夏溫暖的牀邊。
殷司自覺地讓開一步,就見項忱俯下身去,細(xì)緻地將毛巾貼著被他觸碰過的位置上反覆擦拭,就好像他是個**病菌一般。
“溫暖有潔癖。”
他不鹹不淡地解釋一句,小毛巾移到女子的額頭,繼續(xù)溫柔地移動著手指。
殷司被噎了一下,臉色明顯變了,但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涼涼地感嘆道:“嘖嘖,真是深情啊……”
“要是項老太婆看到這一幕,她應(yīng)該會很後悔,當(dāng)初把這個女人交到你手裡吧?”殷司蔑笑著諷刺道,“你清楚得很,她的本意是隻要保注子就好了。至於夏溫暖是死是活,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
“如今大的小的都安然無恙,這要是等夏溫暖醒過來,那個老太婆還不氣得跳腳?”
“那又如何。”項忱無所謂道,輕柔地順著夏溫暖的髮絲,指尖遊走在綢緞一般的烏髮間,很舒服。
她的肌膚比之三個月前更白了,毫無瑕疵到就連毛孔都看不出來,睫毛精神地翹著,就像是兩排在站崗的衛(wèi)兵。
還有已經(jīng)凸顯出來的小腹,那裡面,堅強(qiáng)地孕育著她的寶寶。
項忱的表情愈發(fā)柔和,聲音卻似是染上了一層堅冰——“她根本別無選擇……”
“哦?”殷司好奇地吐出一個單音。
“第一,老夫人不可能親自動手,她怎麼說也是個信佛之人,怕手上染血,菩薩怪罪;第二,項三是站在項二這邊的,他就算再狠得下心,再有手段,老夫人都不會找他來幹這事兒;第三,項父雖然一直不過問家裡的事,但絕不會傷害溫暖。這一來二去的,哪還有什麼人手可言……而且,老夫人知道項二和我一向不和,絕不會輕易將溫暖交託回他手中。所以,讓我出面做惡人,是情理之中的事。”
項忱說完之後,覺得自己也真是無聊,竟然和殷司解釋這麼多。
他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準(zhǔn)備將小毛巾洗一洗,沒想到殷司竟然大力地拍了兩下手,眼睛一下子亮得耀眼,“精彩!這樣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而且算計得分毫不差……項忱,我真是低估你了……”
項忱笑,不點頭也不搖頭,只說,“這還要多謝你的幫忙。”
殷司面露疑惑。
“我知道,你將恩佐的死推到項二的頭上,將他‘送’進(jìn)警局,只是爲(wèi)了折磨林依,繼而開始你的變態(tài)遊戲而已……”
“更何況,以死相逼,不像是林依這種弱小的女人敢做的事,肯定是你教的吧?項二被扣在警局,怎麼可能收得到她的簡訊,絕對不會管她的死活!你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挑唆她發(fā)的吧?目的……大概是想她讓對項二死心?”
項忱眉眼含笑,忽地促狹地問出一句,殷司的臉色果然漸漸難看起來。
“但是很可惜啊,老夫人正巧拿著項二的手機(jī),她不但穩(wěn)住了林依,還下了狠心,要逼項二就範(fàn)。爲(wèi)此不惜將溫暖交到我手中,用來要挾項二……殷司,你說吧,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殷司聽一句,眸色便冷一分,但最後還是沉住了氣,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三個字:“不、客、氣!”
卻近乎有種將項忱嚼碎的勢頭。
倒是項忱泰然若素,他佔了上風(fēng),自然洋洋得意,話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不想讓殷司再攪擾夏溫暖的清淨(jìng),項忱主動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好了,敘舊就到此爲(wèi)止吧,你該離開了。我送送你……”
項忱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殷司再不情願,也只得走人。
一前一後地離開,項忱輕巧地將門帶上。
然而,他們兩個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躺在牀上的夏溫暖,依舊安然,依舊沉睡,可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指指尖,極細(xì)微地動了一動!
雖然只持續(xù)了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雖然肉眼很難看得出來,但毫無疑問地,她真的動了!
似是擔(dān)心殷司會半路折回去擾夏溫暖一般,項忱一路將他送到了門口,甚至監(jiān)督他上了車子,對司機(jī)說了要去的地點之後,才俯下身,扣了扣車窗。
殷司不耐地將車窗搖下來,低聲問道:“還有事?”
項忱將手負(fù)在背後,紳士風(fēng)度十足,說話的語速也很慢,“殷司,下次再不請自來,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趕出去。”
“你!”
“ciao~”(意大利語,“你好;再見”
對著殷司氣急敗壞的表情,項忱微笑著朝他擺擺手,有禮數(shù)地和他道別。
另一邊,一直躲在夏溫暖房間附近的項悅悅,等著爸爸和那個陌生卻眼熟的叔叔走得很遠(yuǎn)了,才探出小小的腦袋,賊兮兮地樂了好一陣,自以爲(wèi)是捉迷藏贏了這兩個大人呢!
小丫頭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推門進(jìn)去。
牌子上的“閒人免進(jìn)”對她來說形同虛設(shè),孝子又不識字。
“漂亮阿姨,我來了哦!”
項悅悅的兩條馬尾甩得可歡快了,裙襬像是翅膀一般扇動著。
這是她每一天最開心的時刻。
因爲(wèi)項忱一直以來都不知道,項悅悅每天都會偷溜進(jìn)來和夏溫暖見見面、說說話,偶爾還會握握她的手,摸摸她的臉。
孝子就覺得這很禁忌,很刺激,也很好玩,有種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會受到懲罰的恐懼感。但越怕,就越不會退縮,越是幹勁滿滿。
項悅悅走到夏溫暖的牀邊,她的個頭太矮,沒法坐到椅子上去,只好拿兩隻小爪子巴住牀板,將下巴擱在上面,大大的眼睛滴溜地轉(zhuǎn)著,牢牢地盯著牀上的女子猛瞧。
她覺得喜溫暖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大美女,怎麼都看不夠。
但就是有一點不好,每次來,夏溫暖總是睡著,自己費盡全力,可就是叫不醒她。
項悅悅很想聽一聽夏溫暖的聲音,看著她對著自己笑一笑——她想:那一定美翻了!
小丫頭拖著腦袋,一下歪過來,一下又歪過去,稚嫩的童聲有些含糊不清:“漂亮阿姨,你怎麼又在睡了呢?爸爸說,睡懶覺會變成小胖豬哦……”
項悅悅眨巴著晶亮的眼睛,右手握成一個空心的圓柱,湊到嘴邊,半哼半唱道:“起牀咯,太陽曬屁屁啦~~”
她踮起腳尖伸出手,費力地往前夠去,好不容易碰上了夏溫暖軟軟的眼
然而,項悅悅?cè)夂鹾醯男∈謩傁霌芘幌?下一秒,女子薄薄的眼瞼忽地掀開了!
那一刻,好似世界停止了呼吸,風(fēng)兒停止了喧鬧。
沉睡了整整九十四天的夏溫暖,終於——醒了過來!
【ps:俺真的在加快速度了,糾結(jié)了好久才直接在開章就寫“三個月後”,暖暖終於醒了嚶嚶嚶!另外,昨天預(yù)發(fā)錯誤,解釋一下俺沒有斷更!】
高速首發(fā)總裁前夫,休想復(fù)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