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兩大排牙印,正滋滋的冒著血珠子。駱北辰痛得劍眉緊擰,脣角微微抽搐著。
沈修晴惶恐不安的看著他,步步後退,直到背抵上牆。明亮的水晶燈下,她的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束在腦後的黑髮鬆散開來,散落在臉頰兩旁,稱得臉色更加蒼白。
咬完了才知道怕?駱北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苦笑:“還不去拿藥箱?”
沈修晴抿了抿脣,站著沒動。
駱北辰眼神複雜的瞅了他一眼,自己去拿藥箱,然後開始消毒止血:“沈修晴,你是屬小狗的嗎?咬這麼狠!”
剛纔如果不是聞到血的味道,她恐怕真會一直咬下去。沈修晴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一個人處理傷口,久久沒有說話。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切。
駱北辰看著深深的牙印,想了想,還是貼了塊紗布。要傳出去他讓女人給咬了,多丟臉。最後,他收起藥箱,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小幽默了一把:“怎麼樣?有沒有咯痛你的牙?”
腦袋嗡了一聲,沈修晴猛的睜大了眼睛。
模糊的記憶裡,一個男生冰冷的聲音在耳邊迴響:“有沒有咯痛你的牙?”熟悉的聲音像隔了千山萬水狠狠的朝她砸來,她喃喃的動了動脣,吐出一個名字:“小維……”
駱北辰一下子就石化了,眼裡迅速聚起怒意:“沈修晴,原來你這樣想念你的舊*,那何必還爲(wèi)我糾結(jié)!”
“砰——”他一拳砸到牆上,狠厲的拳風(fēng)是直接擦著她的發(fā)過去的。他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就把燈光給遮住了,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
沈修晴這才驚醒,用力眨了眨眼睛,那些破碎的記憶片斷已經(jīng)消失,她的眼前站著一個暴厲的男人。
“小維?叫得真親熱。”他嘲諷的彎起脣角,泛開一抹薄涼的笑意,“沈修晴,那個小維是不是笑笑的生父?”
“不是。”沈修晴搖搖頭,凝視著駱北辰,眼神漸漸哀傷了下去。世界上最遠(yuǎn)的距離不是生死,而是你在我面前,卻不知我的心事。
“不是?”駱北辰暗暗鬆了口氣,眼中的怒氣慢慢退卻,他縮回手,“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這個男人,我不喜歡他。”
沈修晴慘淡的笑了,默默的從他的陰影裡走開。
“我也不喜歡楊雪,你又能不能在我面前做到不提她?”
駱北辰聞言一怔,眼中怒意又生:“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沈修晴很想問問他,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沉默的往臥室走去。留給他一個纖弱的背影。
如愛,請深愛。如棄,請徹底。
她背抵著門,閉上眼睛,淚簌簌而落。駱北辰,我不需要你的三個月!用力握緊手中的u盤,她第一次覺得有錢真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是哭,也可以買張機(jī)票跑到國外去哭,不會被人看到。
這*,輪到駱北辰睡沙發(fā)。習(xí)慣了寬大的*,這沙發(fā)上怎麼睡怎麼不舒服!駱北辰有好幾次都差點兒從沙發(fā)上掉下去了!
沒睡好的結(jié)果是,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出門。
駱北辰懊惱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又看看緊閉的臥室門,心情非常的不美麗!手上貼著紗布,他特意挑了件長袖襯衣遮住,去敲門:“沈修晴。”
沒有應(yīng)他。裡面靜悄悄的竟是什麼聲音了沒有。她不會想不開吧?心裡浮起不好的預(yù)感,駱北辰臉色大變,提高了音量:“沈修晴,再不出來我就撞門了!”
話音一落,他卯足了力氣正準(zhǔn)備撞門,吱呀一聲門卻開了。
沈修晴站在門後,神清氣爽。她刻梳洗過了,長髮紮成馬尾,身上是一套香奈爾的套裝,拎著普拉達(dá)的皮包,踩著高跟鞋,那幹練的模樣令人眼前一亮。
駱北辰上下打量著她,深邃的眸子浮起讚許的笑意:“恩,不錯,挺好的!”
沈修晴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修長的雙腿邁,優(yōu)雅的往外走去。
駱北辰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在她身後問:“你要出門?”
“恩。”她淡淡的應(yīng)一聲,一直走到茶幾前,拿起桌上的協(xié)議,輕輕的笑了,“如愛,請深愛。如棄,請徹底……駱北辰,我不需要你的三個月!”
用力把協(xié)議撕成碎,她勇敢昂著下巴,朝外走去。
她要把遺產(chǎn)都取出來,三分之二交給沈家,三分之一用來撫養(yǎng)笑笑。恩,兩全其美的主意!當(dāng)了母親的人,絕不會像尋常那些爲(wèi)情所困的女子覓死覓活。就算失去了愛情,她也還有笑笑。而駱北辰你,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自己其實早有了女兒!
想到這裡,報復(fù)的塊感襲上心頭,她回眸瞟了駱北辰一眼,那目光竟然是不屑的!
駱北辰覺得心裡像有什麼咔嗒了一下,他猛的意識到她要做什麼,急忙去追她。
“爸爸!”
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腿,駱北辰的腳步生生止住,低頭看著笑笑,粉雕玉琢的小臉泛著甜甜的笑意,“爸爸,早安!”
“早安。”駱北辰勉強(qiáng)扯了扯脣角,“笑笑和奶奶玩,爸爸要去上班了。”
“你是老闆爲(wèi)什麼還要上班?”笑笑不解的眨巴著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的心給融化了。
駱北辰有些無奈,蹲下身來掰開她的手:“老闆也要上班賺錢,不然笑笑的巧克力從哪裡來?”
笑笑聞言鬆開手,狡猾的伸出雙手:“我要十顆費列羅!”
“好,沒問題。”駱北辰點點頭,示意上來收拾房間的傭人把笑笑抱開,就趕緊去追沈修晴。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門外就沒了沈修晴的蹤影!這也太詭異了,她沒有叫家裡的司機(jī),這路也也搭不到出租車,她是怎麼走的?難道……他猛的沉下臉來,從牙縫裡吐出一個字:“顧淮澈!”
加長林肯緩緩的在山路上馳行,顧淮澈一身黑色的西服,就連一個袖釦給人的感覺都是冰冷至極的。然而現(xiàn)在,面對沈修晴,他的臉上泛起柔和的笑意:“微微,很高興又見到你。”
“你在別墅外守了多長時間了?”沈修晴輕聲問,看著他有些無奈。她故意避開了駱夫人和駱倩倩,誰知纔出了門就看到了他。還好有他在,不然她肯定被駱北辰追上了。
“微微,你還好嗎?”顧淮澈熱切的捉住她的手,“這兩天你過得怎麼樣?”
“不過是兩天,你緊張什麼?我很好。”沈修晴的聲音低啞了下去,她看著他的右手,遲疑了一下,用另一隻手緩緩的覆上去,“這裡……還痛嗎?”
顧淮澈如被雷擊,他整個人的都變得僵硬起來,薄脣微微發(fā)抖:“微微,你都記起來了嗎?”
沈修晴搖搖頭:“我只記得,我好像咬了你……”
“太好了!”顧淮澈猛的把她擁進(jìn)懷裡,激動得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太好了……你終於記得了……”
他的激動感染了她,他的溫暖透過衣物傳進(jìn)她的身體裡。她顫抖著擡起手,摟住他的腰,眼中的氤氳化成淚水滴落:“小維……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別哭,早就不痛了,那傷也早好了。”顧淮澈鬆開她的,解開袖釦捲起袖子,古銅色的肌膚上紋著一隻小天使。
“這……”沈修晴愣了一下。
“我怕我會忘記你,所以我在你咬過的地方紋了一隻天使。”顧淮澈輕輕的說,沒有絲毫的痛意,反而有些得意,“這些年,便是你支持著我走下來的。每次痛了倦了,我就會看看這隻天使,就好像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一樣……”
淚,洶涌而出。沈修晴看著顧淮澈,心裡又酸又澀難受極了,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他是怎親從一個孤兒變成今天呼風(fēng)喚雨的暗幫少主?
“別哭啊……”他溫柔的替她拭去淚花,那溫柔的模樣讓司機(jī)和副駕位上的西德都有些動容,“微微,我喜歡笑起來的樣子。”
沈修晴用力點點頭,扯起脣角,由衷的笑了。
淚盈於睫,卻還能笑得這樣燦爛,讓人如沐春風(fēng)。顧淮澈看著她的笑,滿足的笑了。
若有來生,我願生如夏花,每天都對著你微笑,許你溫暖。
許久,西德出聲問:“微微小姐,你今天出門是有事要辦嗎?”
“是的。”沈修晴如夢初醒,這纔想起來自己今天所行的目的。可是小維在這裡,她要告訴他她的決定嗎?
顧淮澈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目光一緊,問:“你要辦什麼事?”
“額……”沈修晴遲疑了一下,決定不說。她心虛的笑道,“也不是辦什麼事啦,就是想去商場逛逛。”
“這樣啊……”顧淮澈鬆了口氣,緊握著她的手:“我陪你。”
“啊?”沈修晴傻眼了,他跟著她她怎麼去辦事啊?
西德不動聲色的插話道:“少主不是一直想送份禮物給微微小姐嗎?今天微微小姐在,就去爲(wèi)她挑份禮物吧!司機(jī),調(diào)個方向去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