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藍撥了幾通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心裡不免擔(dān)心起來。
一個是陸承佑,一個是邡昀,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不這麼針鋒相對,仇人見面似的分外眼紅呢?
何蔚藍苦苦思索著,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嗚嗚的電話震動音也沒能將她吵醒,看來是真的累了。
即使是晴朗的午後,倫敦的天氣也像是蒙著一層輕紗,潮溼的空氣沁潤著臉上每一個毛孔,吸入的空氣都透著清寒的涼氣。
凌昊澤手握著手機,仰靠著一棵梧桐樹,透過樹葉捕捉星點的陽光,清瘦的臉頰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卻無端的讓人看著傷感。
來這裡已經(jīng)多長時間了?他有些記不清了,只知道每天重複著吃飯,睡覺,學(xué)習(xí),三點一線的生活,數(shù)著日子生活,數(shù)著數(shù)著,覺得同樣枯燥無聊,也就不再數(shù)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的這棵梧桐樹,於是,他就成了這裡的常客,沒事的時候,就會在這裡坐上一會。
這讓他想起在以前,很近的以前,他也經(jīng)常站在一顆梧桐樹下,等著一個人。
而今,那個人不在了,他卻還是習(xí)慣性的坐在梧桐樹下等待,等待什麼,他不知道,也許是等待時間的快快流逝。
何蔚藍,何蔚藍,何蔚藍。
手不自覺的打開手機,通訊錄上依然存留著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手機上還有沒有他的名字?所以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更換電話號碼。
拇指在綠鍵上徘徊了半天,終於還是摁了下去。
幾十秒後,他無力的垂下手,薄薄的脣角勾著自嘲的弧度,溫潤的眼睛似是也被這迷濛的霧氣沁潤,細碎微弱的陽光顆粒卻在那眸子裡折射出太過悲傷的光彩。
是不想,還是不能?
“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休息了。”
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接著是腳踩落葉的沙沙聲,一道窈窕身影立在他面前,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凌昊澤的表情瞬即變爲(wèi)冷淡,看了他一會兒,不緊不慢的站起來,一米八零的個子在一米六八的她面前,有著明顯的壓迫力,她不自在的後退一步,眼睛卻沒有退縮半毫。
“你來做什麼?”
魏海寧看見他肩上有一顆葉子,走上前拿下來,又彎腰整理他隨意丟亂的書本,過肩的長髮隨著彎腰的動作晃動出一bobo弧度,陽光因子打在上面,竟可見絲絲金光。
“詹姆斯教授找你?!?
她將書本遞給他,淡淡道,纖指撥了撥散在頰邊的長髮,“衣服都已經(jīng)洗好了,襯衫在第二個格子裡,褲子在第四
個格子裡,*在……”
“我們甚至沒有訂婚。”
凌昊澤突然打斷她,盯著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魏海寧依然在擺弄著頭髮,可能是碎髮太多的緣故,怎麼也弄不好,總有一些髮絲跑到前面來,搔癢著臉頰,聽他這麼一說,她先是一愣,隨即擡頭笑笑,連笑起來也是清冷的。
“從我來到倫敦的那天起,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不是嗎?”
凌昊澤更加深思的望著她,她把書往他懷裡一塞,順便整了整他的衣領(lǐng)。
“我們遲早要結(jié)婚的,不是嗎?”
凌昊澤看得有些愣怔,那眉目,那脣角,依稀有些的熟悉,尤其是她低頭撥發(fā)的動作,更無端的讓他心裡慌亂,他甚至在那刻感受到了心悸。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她想得魔怔了,竟然會在這個清冷的女子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愛,我們也是要結(jié)婚的,是不是?”
他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會執(zhí)著於這個問題,他也無法回答她什麼。
魏海寧淡淡一笑:“快去吧!別讓教授等急了。”
又看了看他緊握的手機,笑道:“晚上再打吧!她會接的。”
一剎那,凌昊澤有摔手機的衝動,不知是因爲(wèi)她看到了他的窘迫,還是他自己心裡的自尊作祟,有些後悔撥了那個
未通的電話,更氣憤她似乎可以猜到他心中所想。
陸承佑推門進去,屋裡還開著盞小燈,何蔚藍正蜷縮著身子偎在*邊沉睡,窗戶還打開著,吹進來,連穿戴整齊的他都感到一絲涼意,何況是隻著睡衣的她呢。他三兩步走上前,將她抱到*上,蓋上被子,又關(guān)上窗戶,側(cè)身躺在
*上望著她。
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想撫平那眉間鬱結(jié)的憂愁,留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他怎麼會不知道她一直處於一種不安中呢?
“爲(wèi)什麼會這麼不安?我不是在你身邊嗎?不是答應(yīng)過你,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嗎?”
他低著她的額頭,忍不住心底翻涌的那份莫名的煩躁,輕聲囈語,聲音因爲(wèi)刻意的壓抑的而略顯嘶啞。
“佑,我愛你。”
何蔚藍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睜開眼睛,望著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陸承佑一愣,淡暗的眼睛瞬間如吸納了萬千星子,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望著她,一時因爲(wèi)震驚,而有些口吃。
“你,你醒了。”
何蔚藍伸手摟住他的肩膀,不讓他離開,兩人鼻息交錯,清亮的眼睛透著剛醒的迷濛,卻更增添了一份勾人的魅惑,豐潤的紅脣漾出甜美的笑。
“佑,我愛你,那,你愛我嗎?”
最後一句她問得小心翼翼,水漾的眼睛裡三說著灼人的期盼。
陸承佑原本喝了點酒,頭腦有些昏沉,如今她的香氣就在他鼻端縈繞,她柔軟的身子就在他的掌心,稍微有些清醒的意識也渙散殆盡,眼裡,心裡全是她柔柔的喊他的名字,甜甜的笑。
何蔚藍等的有些焦急,眼見他眼裡漸漸浮現(xiàn)她熟悉的*,心裡顫抖得厲害,正想要推開他時,他卻俯下頭來,準(zhǔn)確的捕捉她的紅脣,將她來不及逸出的驚呼一起吞下。
冰涼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撩起了熊熊烈火,此刻她只覺得正在經(jīng)受冰火二重天的考驗,昏昏沉沉的意識裡,除了細細的*和粗喘聲,最清晰的就是他在她耳邊一聲聲的呼喚。
“藍、藍……”
他一聲聲的喚著她的名字,卻直到最後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當(dāng)激情退去,何蔚藍覺得骨頭都散架了,連擡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還是強撐著擡起了眼皮,望了望身邊疲憊的
男人,一行淚就順著眼角滑下了。
因爲(wèi)你沒有給過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所以我才這麼不安。
你知道我不安,卻什麼也不說,你很殘忍,知道嗎?
香檳,鮮花,禮服,舞曲。
祁雨露一身火紅超短禮服裙,腳蹬同色系鑲鑽高跟鞋,大波浪的頭髮披散著,燈光下閃耀著光亮的紅棕色,修長的雙腿白如凝脂,火爆的身材,妖豔的臉蛋,魔鬼般的吸引著在場的每一位男士。那一顰一笑,成熟妖冶,真真無法將她和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聯(lián)繫起來。
“祁小姐,你真漂亮!”
“祁小姐,生日快樂!”
……
讚美聲,祝福聲此起彼伏,唐倩雲(yún)笑著一一答謝,勾魂的丹鳳眼高挑著巡視著現(xiàn)場,在巡視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來人時,大眼裡已染上了薄怒,但依然高傲美麗。
“祁小姐,你的酒。”
“我沒有要酒。”
她心情不爽的回道,又回頭看向侍者,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
“小德。”
小德靦腆一笑:“這是小姐的酒,天使*?!?
祁雨露想他們曾經(jīng)的對話,他說這天使*是專門爲(wèi)她調(diào)製了,虛弱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她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勾魂眉眼睨向他,笑道:“這麼好喝的酒,我要是上癮了怎麼辦?”
小德耳根一熱,心突突跳得飛快,不敢看她的眼睛。
“只要小姐想喝,我隨時可以爲(wèi)您調(diào)製。”
祁雨露看著他,呵呵笑出聲來,拉著她走到一個角落,放下酒杯,手勾上他的脖子,明顯感到他劇烈一顫,紅脣誘
惑的在他耳邊低語。
“你,是不是喜歡我?”
小德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話來,耳根衝血般的紅。
“我……我……我……祁小姐那……那麼漂亮尊貴,我……我不配?!?
“你能爲(wèi)了我做任何事情嗎?”
她繼續(xù)哄道。
小德點頭如搗蒜,“能,能,我願意爲(wèi)祁小姐做任何事情。”
“即使是犧牲生命?”
小德愣了愣,點點頭。
“是。從見到祁小姐第一面開始,我就決定當(dāng)小姐的影子,永遠保護小姐,誓死效忠小姐。”
祁雨露滿意的揚起紅脣,充滿笑意的眼裡卻散發(fā)著詭異的冷光。
“爲(wèi)什麼?”
“因爲(wèi)我、我喜、喜歡小、小姐?!?
祁雨露看著害羞靦腆的模樣,咯咯的笑得亂顫。
“是什麼事情啊惹得我的寶貝女兒這麼開心?!?
一道帶著*溺,卻不乏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祁雨露立即撒開小德,轉(zhuǎn)身投向來人的懷抱,甜聲膩道:“爸爸,你來
了!”
祁正雄微胖的身子,因爲(wèi)女兒熱情的擁抱,稍稍趔趄一下,平日裡威嚴(yán)的臉上此刻也滿面慈祥,哈哈哈大笑出聲,引來衆(zhòng)人側(cè)目,豔羨祁雨露可以得建築界大亨的如此*愛。
這也難怪,祁老爺子就祁正雄這麼一個兒子,非常溺愛他,是以祁正雄年輕的時候非常的渾,先後有三個老婆,大老婆出身書香世家,因爲(wèi)難產(chǎn)而死,留下遺腹子祁紹榮,也是祁家大公子。二老婆王愷月,是祁雨露的母親,她還有一個兒子,祁家二公子祁紹商。王愷月和祁正雄是商業(yè)聯(lián)姻,王家在建築界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這段婚姻雖然沒有愛情,但二人相敬如賓,還算融洽。祁正雄非常*愛祁雨露,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也難怪,那麼大一個家族,兒子的威脅肯定大於女兒,再說,父親本來就比較偏向女孩,更何況祁雨露還是他唯一的女兒呢!當(dāng)然也有一層是以爲(wèi)內(nèi)祁老爺子也偏愛這個孫女的緣故。至於他的第三個老婆,身份背景遠不及大姐二姐,曾經(jīng)在酒吧裡當(dāng)過女郎,之後自己開了一間酒吧,因緣際會,認(rèn)識了祁正雄,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完全引發(fā)了他大男人的保護欲,於是,在認(rèn)識兩個月後,成功鯉魚跳龍門,一躍成爲(wèi)名門夫人,畢竟是在風(fēng)塵裡打滾的人,不僅人爭氣,肚子也相當(dāng)爭氣,進門一年後,就生下了祁家三公子,祁紹山,但是因爲(wèi)母親身份的緣故,母子倆在祁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怎麼樣,還滿意吧?”
祁雨露笑著點點頭,“滿意,非常滿意。謝謝爸爸!”
“你爺爺特地囑咐我要好好的辦,我可不敢怠慢,得罪了我們家的小公主,我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祁雨露摟著祁正雄的脖子,在他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撒嬌道:“天底下我最愛爸爸了!”
祁正雄被女兒給撒嬌撒得心花怒放,挑了挑眉:“可是昨天晚上我聽你說天底下你最愛爺爺了?!?
“爸爸!”
祁雨露佯裝氣惱的瞪了他一眼,惹得祁正雄連忙道歉:“好了,不生氣了,爸爸也最愛你了?!?
祁雨露展顏一笑,回頭朝樂隊使使眼色,挽著他的胳膊笑道:“爸,趁舞會還沒開始,我陪您跳支舞吧!您要知
道,您女兒我可是很搶手的,舞會開始了,那麼多青年才俊,爸爸你就沒有機會了?!闭f完,頑皮的眨眨眼睛。
祁正雄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一起,核桃皮似地,洪亮的笑聲昭顯著他此刻心底的舒暢,*溺的抹了抹女兒的頭髮,
道:“是啊,我女兒的魅力是無人可敵的!”
“那是當(dāng)然的嘍,誰讓我是您的女兒呢!”
“哈哈哈,好,好女兒,乖女兒!”
祁正雄彎腰作出紳士風(fēng)度,邀請她,祁雨露一勾脣,手放上去,舞曲響起,兩人滑向舞池,同時,雷鳴般的掌聲在
會場響起。
陸承佑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父女兩在舞池裡暢快的旋舞著,唐建都那胖胖的身子,看起來靈活得很,每一個旋轉(zhuǎn)和拉伸都很到位,博得在場的陣陣掌聲。
他沒心思看這些,隨手拿了一杯酒,走到一個角落裡。
宴會大廳佈置得很奢華,琉璃燈飾,水晶酒杯,連大廳裡鋪著的紅地毯也是波斯長絨,可見,祁老爺子對他這個孫
女兒真的是*愛到了心窩子裡了。
怪不得她可以在他面前放出大話說,只要她想要,祁老爺子甚至可以給她整個祁氏建設(shè),更何況區(qū)區(qū)一紙合約。
“陸先生,是吧?”
一道詢問聲在他背後響起,他轉(zhuǎn)過頭,只見一個相貌俊秀的男士,大約二十出頭,一手執(zhí)酒杯,正審度的打量著
他,眼裡有著他不喜歡的笑意。
陸承佑出於禮貌,微微點下頭,隨即又轉(zhuǎn)身離開。
年輕男子顯然對於他這種傲慢無禮的態(tài)度很氣憤,但這種場合發(fā)怒有*份,只得喝酒消內(nèi)火,一張俊秀的臉因爲(wèi)
隱忍的怒氣而有些變形。
他從小到大,誰見了他不得低頭哈腰,笑臉相迎的,而他竟然可以把他無視得這麼徹底!
他可是祁家二公子啊!
“二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
跳完舞,祁雨露依然不忘在人羣裡搜尋,看到祁紹商一人灌酒,看那表情就知道心情不好,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
又惹到他了。
祁紹商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喝酒。
“到底怎麼了?”
祁雨露也火了,自己關(guān)心他不領(lǐng)情就算了,怎麼都感覺著好像是在怨責(zé)她一樣,“我告訴你,今天是我的生日,我
不想因爲(wèi)你的那些破事搞砸了我的心情。這裡不是酒吧,如果你純粹是喝酒,那去酒吧吧!”她一把奪回酒杯,冷
聲斥道。
祁紹商乾笑不出聲,額上的青筋急速抖動幾下,但又不能訓(xùn)斥這個妹妹,握拳忍了一會,道:“爸呢?”
“累了,去休息了?!?
祁雨露隨口答著,繼續(xù)四處張望,神色焦急,宴會快開始了,怎麼還沒來?不會放她鴿子吧?
不,不會的,即使再討厭,再厭惡,爲(wèi)了那份合約,他一定會來的!
“你在找人?”
祁紹商探頭問道,他似乎可以猜到她要等得人是誰。
祁雨露胡亂的點點頭,扭頭對他道:“我出去看一下,你幫我先招待一下?!?
“陸承佑已經(jīng)來了。”
祁紹商話剛說完,祁雨露立馬剎住腳,欣喜的望著他,欣喜的表情完全想象不出剛纔她還疾言厲色的要他這個親哥哥離開。
“你看到他了?他在哪裡?”
祁紹商聳聳肩,“不知道?!碧一ㄑ鬯奶帓吡藪撸唤?jīng)心的語氣裡充滿著怒氣。
“眼高於頂?shù)男∽?,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點了!連我都敢無視,真是……”
祁雨露沒空理他的埋怨,一門心思的撲在陸承佑身上,聽說他已經(jīng)來了,心裡狂喜,一溜煙就跑得沒個人影,留下
愣怔怔的祁紹商在那裡喝悶酒,發(fā)悶氣。
找了十來分鐘,終於找到人了。
祁雨露整整衣服,順順急促的呼吸,以著絕對優(yōu)雅和尊貴的姿態(tài)朝他走去。
“佑?!?
陸承佑斜眼看了看覆在他肩膀上的玉手,眼睛裡平靜無波,轉(zhuǎn)過身來。
“你來的比我想象的要早!”
祁雨露笑笑,很自然的挽住她的手臂,眼波流轉(zhuǎn),情意綿綿。
陸承佑淡淡的扯扯嘴,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祁雨露臉色微變,他卻拿著一杯酒遞給她。
“其實,你是害怕我會不來吧!”
祁雨露一愣,隨即笑得燦然的接過酒杯,叮的一聲碰在他的杯子上,美目鎖著他冷酷的俊臉。
“但是你來了?!?
不錯,不論過程如何掙扎糾結(jié),她要的就是一個結(jié)果。
他來了,這就是她要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