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蘇辭,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剛纔左司驍?shù)乃俣仍诎俅a以上,而他又猛踩剎車,她和左司驍兩個人,都被甩得很厲害。
一陣頭暈眼花之後,蘇辭才鎮(zhèn)定下來,她先看向身旁的左司驍,他一張臉仍舊很冷很冷,像是覆上了一層冰塊。
“司驍,你還好嗎?”她輕輕地問,像是擔(dān)心會打破他此時的世界。
左司驍頓了兩秒鐘,才扭頭看著她,摸摸她蒼白的臉,“我還好,你呢?”
蘇辭點(diǎn)點(diǎn)頭,將他的手拉到自己手心裡包裹著。
又過了幾秒鐘,左司驍纔拿開她的手,推開車門下去。
蘇辭也立即跟下去,站在左司驍?shù)纳磉叀?
晚風(fēng)寒冷,吹得路邊的燈光彷彿都帶了冷意,蘇辭打了個寒顫,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往四肢百骸竄來。
她看到左司驍?shù)拇笠乱乱o被風(fēng)吹開,短髮也被吹得凌亂,卻一點(diǎn)也不影響他的俊美,只是,寒冷的風(fēng)讓他變得更加冷硬了。
左耀正還癱坐在地上,一陣刺骨的冷意之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下,傳來一陣熱意,接著,一股尿味直衝鼻尖,但很快被風(fēng)吹散。
不過,在場的人,應(yīng)該都察覺到了吧?
左司驍提了提褲子,單膝彎起,在他面前蹲下,平視他的目光。
“你剛纔不是要拿生命來威脅我麼?怎麼到最後卻不想死了?”左司驍眼睛裡沒有一點(diǎn)波瀾。
但他的目光,卻仿若冰錐子,直戳左耀正的心臟。
左司驍?shù)拿嫿菭科瘘c(diǎn)點(diǎn)的冷笑,“父親,你剛纔才說過,我是你兒子,你是我親生父親呢,你覺得,一個兒子得多喪心病狂,纔會真的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啊?”
“你看,你剛纔被嚇成這個樣子,都嚇尿了,可見你是真的以爲(wèi),我要?dú)⒘四惆。憧诳诼暵曊f你是我爸爸,但你卻沒有把我當(dāng)兒子,不是嗎?”
左司驍?shù)统恋纳ひ簦秃L(fēng)夾雜在一起,就如同一把銳利的刀子上面,裹著冰霜,刺進(jìn)左耀正的身體時,是又疼又寒。
疼,是肉體的疼。寒,是骨頭的寒。
左耀正臉色依舊十分蒼白,他的嘴脣在寒風(fēng)中抖動,卻吐不出一個字。
左司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既然你不是真的敢用生命來威脅我,以後就不要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關(guān)於你和我媽離婚的事情,你還是趁早簽字吧,不然鬧到法庭上,你什麼都不會得到。”
站起來之後,左司驍看起來便像是一個正常人了,尤其是轉(zhuǎn)頭看向蘇辭之後,他臉上的冰雪初融,擡手揉揉蘇辭的腦袋,讓她坐上車,他則親自開著車,繞過一旁的左耀正,進(jìn)入了別墅區(qū)。
車子開進(jìn)去好一會兒,左司驍才從左視鏡裡面往後看,左耀正還癱坐在原地,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癡呆了一樣。
左司驍收回目光,見前方無人,在可以的情況下,他將速度加到最大,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二十二號別墅。
下車之後,蘇辭發(fā)現(xiàn)左司驍?shù)哪樕呀?jīng)恢復(fù)如常。
但她還是上前,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他最多的溫暖。
左司驍卻是捏了捏她的手心,明顯是讓她別爲(wèi)自己擔(dān)心。
走進(jìn)家中大門,空調(diào)的暖氣,盈滿了整個空間,蘇辭和左司驍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溫暖。
蘇辭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緊繃得都有些疼了,而現(xiàn)在她感覺到自己的神經(jīng),正在慢慢放鬆。
“司驍,我們先去衛(wèi)生間洗臉吧?”
“嗯。”
蘇辭看他洗了臉,便將擰乾的熱毛巾遞給他,“用熱毛巾覆蓋在臉上休息一會兒,可以讓你舒服很多哦。”
左司驍很聽話地照做。
卻說左耀正,他在原地癱坐了將近五分鐘,感覺左司驍車子滾過的地面,都被寒風(fēng)吹拂了十幾次,他才緩緩地站起來。
先前尿出來的時候,是溫?zé)岬模F(xiàn)在風(fēng)一吹,就感覺涼颼颼的。
左耀正沒敢去看周圍是否有人,他垂著腦袋,直接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他鑽進(jìn)的是車子後座,沒有直接去駕駛座。
剛纔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可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感覺自己在呼吸的時候,剛纔那種撲面而來的死亡感覺,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胸腔裡迴盪,讓他的身體不聽從大腦的指揮。
他往前爬去,悉悉率率地點(diǎn)火,將空調(diào)開大,狹小的空間裡,很快就盈滿溫暖的氣息。
左耀正在車裡呆了半個小時,褲子都快乾了,他才感覺自己的身體靈活些,慢慢地爬到駕駛座上,緩緩發(fā)動車子離開。
他去的自然是方香所住的別墅,方香聽到外面車子開進(jìn)來的聲音,就立即出門去看,果然看到是左耀正的車子。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襬,見沒什麼問題之後,迎了上去。
握住左耀正的手時,她蹙眉道:“阿正,你這是怎麼了?手這麼冰冷?哎呀,趕快進(jìn)屋來吧,屋裡暖和。”
左耀正什麼都不說,只安靜地跟著她進(jìn)屋,在玄關(guān)換了拖鞋之後,他才道:“去給我放熱水,我要泡個澡。”
“好嘞,我這就去,不過阿正,你要不要先吃晚飯啊?你餓了沒有?”
左耀正什麼都沒解釋,只沉聲道:“讓你去給我放熱水,你就去放!”
“……哦,好的。”方香滿心狐疑地去放水了,難道左耀正去公司鬧騰,沒有成功,所以心情纔會這麼不好的?
如果左耀正沒成功的話,他豈不是依舊要和楊千鳳離婚?難道要按照離婚協(xié)議書上寫的那樣進(jìn)行離婚?
去往浴室的路不長,可方香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過很多種想法,就算左耀正必須和楊千鳳離婚,那也不能離得那麼窩囊,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左耀正將手中的股份拿出去!
他就算要拿出去,也只能拿給她的兒子,方司墨!
身爲(wèi)私生子的他,已經(jīng)夠受外界歧視了,他不能什麼都得不到。
方香去放了熱水出來,左耀正道:“去給我拿一套新衣服,還沒穿過的新衣服。”
“……好的。”方香心中莫名其妙。
左耀正泡澡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換了新衣服出來時,又道:“把我今天穿的那套衣服,拿去燒掉,不要再讓我看到。”
方香:“……”這到底發(fā)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