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的細微變化，左司驍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

好像，她的媽媽不是單純地爲救她而死的，應該還有其他的隱情？

雖然這麼想著，但左司驍也沒出聲打斷她的思緒，深怕她被打斷了之後，就不願意再開口告訴他了。

所以，他很安靜，一點細小的動作都沒有。

蘇辭的眼睛眨了好幾下，像是要眨掉那些傷痛的過往一樣，如此她就有力氣將那些事情，都說出來了。

“我……我五歲的時候，陶芳芳就帶著蘇繁和蘇洛洛出現了，當時村民們知道他們是他的妻兒之後，都炸開了。我當時也很緊張，緊張自己沒有爸爸了，但是我記得我媽表現得很淡定，不哭不鬧的?！?

“剛開始的時候，陶芳芳他們在家裡，也是非常和氣的，不會欺負我和我媽，那個人覺得他們和我媽相處融洽，都想娶兩個老婆了。陶芳芳看起來也像是沒有意見的樣子?！?

蘇辭口中的“那個人”，說的自然是蘇國賢，這麼多事情之前，對他，她是一聲爸爸也喊不出口了，只恨自己身上爲什麼流著他的血。

說完以上那句話之後，她就停頓了很久很久，左司驍都以爲她可能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他正想動一動，將她摟進自己懷中，但這時，她再度開口。

“當時我年齡小，還看不懂人心。甚至也傻乎乎地想著，只要陶芳芳不搶走那個人，不破壞我的家庭，她帶著蘇洛洛和蘇繁住在我家裡，也是沒有問題的?？墒?，我後來才知道，我能容得下他們，他們未必容得下我。”

“他們在我家裡住了小半年，我從五歲長到六歲了。他們見我媽還沒和那個人離婚，心裡著急了。八月二十四號的傍晚，陶芳芳將我騙到山上去，再將我扔到山裡，我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媽在外面找了我一個晚上，等她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但是那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我媽找到我的時候，我渾身已經溼透了。天亮之後，雨下得更大，就是我們常見的那種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天氣，吹得滿世界的樹木，都在瘋狂地搖晃?！?

“我們在山谷裡，雨很大很大，不斷地有水從山上流下來，很多地方都積成了一道一道水流，其間還有石頭被衝得滾下來，很危險。我在外面待了一個晚上，我當時發燒了，也受傷了，我媽揹著我，一直在泥濘的路上走著，偶爾還會滑倒。好在我們最後也從山谷裡爬出來了?！?

“當時我和我媽都已經溼透了，風依舊很大很大，像是隨時都能將我們刮跑似的，我們的呼吸都很困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頭上的斗篷被風吹掉了，我媽捨不得我被繼續淋雨，就將我放下來，她去撿起掉在不遠處的斗篷?！?

“她放我下來的地方，很不湊巧是一棵大樹下，我因爲發燒，迷迷糊糊的，覺得電閃雷鳴很嚇人，希望媽媽快點回來，我當時只想和她一起回家。風卻將斗篷刮到更遠的地方，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撿回斗篷?！?

“她拿著斗篷欣喜地往我這邊走來，我當時只顧著看她，直到閃電劈到我身旁那棵大樹上，狂風一吹，那棵大樹就往我身上壓來，我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忘記要反抗了，是我媽衝過來，將我護在她的身下，用她自己的身軀，替我擋住那棵砸下來的大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