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錦握著刀叉一點一點將盤子裡的牛排切小，動作輕緩而優雅。
這裡的氣氛這麼好，但對他來說，還不如在家裡安靜的用餐。
在家吃飯的感覺……難以形容，讓人會產生依賴。
唐雲錦切好牛排，一擡頭，正看見馮萌萌盯著他。
馮萌萌見他擡眸，立刻別開臉去，拿著紙巾替旁邊的唐小飛擦嘴巴：“小飛，要不要我幫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小飛面前的那盤牛排已經被唐雲錦換過去了。
唐小飛一臉詫異的看著唐雲錦替自己切好的牛排，記憶中，爸爸越來越吝嗇這樣的溫情和體貼……
爸爸被萌萌媽咪附身了嗎？
還是因爲家裡有了個女人，所以不知不覺受到影響了？
“我只希望你吃快點，吃完回去洗洗睡覺！”唐雲錦像是看出小鬼在想什麼，無情的打破他的幻想，說道，“我晚上還有工作，不要在這種地方浪費我的時間。”
真是……掃興的傢伙！
不過唐小飛還是很高興，他從下到大沒感受過多少家庭的溫暖，現在終於感覺像是有個完整的家庭了。
媽媽溫柔善良，爸爸雖然嚴厲但也有隱藏的慈愛……
馮萌萌知道大老闆很忙，她一言不發的低頭猛吃--她雖然很能吃，但吃飯速度一向很慢，自從成了某人的特助之後，被訓練的什麼速度都越來越快，美其名曰效率至上。
“也不用吃那麼快！”唐雲錦剛纔不過是說小飛的話，一轉眼，見馮萌萌在拼命的快吃，忍不住說道。
一整塊牛排只切成了四五塊，一口一塊，馮萌萌已經全吞下肚了，等唐雲錦說話的時候，她擡起頭，臉色蒼白。
“怎麼了？”唐雲錦見她額上都冒出汗珠了，心裡微微一緊，該不是腸胃炎又犯了吧？
都怪小飛任性，這幾天她身體剛調理好，本來就該在家裡吃點清淡易消化的東西……
馮萌萌捂著胃，半晌沒說出話來。
呼吸……不暢……
“媽咪，你怎麼了？”唐小飛跳下椅子，擔心的摸著馮萌萌的手。
“去醫院！”倒是唐雲錦當機立斷，立刻起身要把她抱起來。
不不不，不要再隨便抱別人了！
馮萌萌心裡也在抽搐，用力深呼吸，終於，梗在食管的最後一塊肉落到了胃裡。
“我好了！！！”馮萌萌在千鈞一髮的關頭，喘了口氣，擋住了唐雲錦伸過來的手。
她剛纔只是……差點噎死而已……
唐雲錦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她推開自己的手，但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媽咪剛纔是噎到了嗎？”唐小飛也像大人一樣鬆了口氣，軟乎乎的小手拍著她的後背，“多喝點水，不怕不怕。”
馮萌萌沒察覺到剛纔唐雲錦關切的眼神，只覺得在老闆面前差點噎死，實在太丟人了。
好在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馮萌萌看了眼號碼，臉色複雜起來。
幾秒後，她摁掉，儘量表情鎮定的給小飛倒水。
但隨即短信又來了。
馮萌萌看了眼短信，表情再也鎮定不下來，終於站起身，勉強對唐雲錦笑道：“我去下洗手間。”
是那個她已經不會去想、不會去碰觸的人――顧子辰。
馮萌萌躲在洗手間裡，撥回了那個電話號碼。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儘量保持鎮定冷靜的語氣，不想讓顧子辰聽出自己的擔憂。
“只是請你父母吃頓飯而已。”顧子辰的聲音帶著一絲輕笑，“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我也要回報不是嗎？”
“不準騷擾我的父母，你不準……”
“晚餐已經訂好了，我可不是浪費的人，要不然，你來赴約？”顧子辰打斷馮萌萌的話，說道。
“顧子辰，你夠了沒有？”馮萌萌咬緊牙，努力控制著情緒。
“我已經給你媽媽打過電話了，她似乎還不知道我們的事，我在想要不要詳細的告訴她……”
“你在哪？”馮萌萌深吸一口氣，問道。
她絕不要把父母也牽扯進來。
媽媽前段時間因爲那些不靠譜的花邊新聞，被同事親戚們問的煩不勝煩，要是顧子辰再去騷擾，老人家真的會殺過來興師問罪。
馮萌萌不想給家人添任何麻煩。
“老闆，我……學校有點事，要回去一次……”馮萌萌從洗手間走出來，對還在用餐的唐雲錦說道。
“唔，去吧。”唐雲錦很平靜的點點頭。
“今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倒是唐小飛急切的問道。
“呃……要是太晚了，我就住在宿舍……”
“你夜不歸宿！”唐小飛本來吃的挺高興，聽到這句話，小臉沉了下去，看向唐雲錦，“爸爸，不能讓女人在外面過夜的，她晚上必須早點回家。”
這小鬼隨時會改變戰線，拉攏別人成同盟軍……
“你快點吃。”唐雲錦也沉下臉，說道。
“超過九點還不回家的女孩子不是好女孩。”見唐雲錦不吃自己這一套，不肯站在自己這邊，小鬼只能孤軍奮戰，又是威脅又是哄，“媽咪你是好女孩，一定要在九點之前回來哦。”
“我會給你打電話，在家聽話哦。”馮萌萌摸摸唐小飛肉嘟嘟的臉蛋，對唐雲錦歉意的說道，“老闆，那我先走了。”
唐雲錦晃著高腳杯，沒有理她。
馮萌萌沒有在意唐雲錦的情緒變化，拿著包匆匆離開。
唐小飛轉身看著馮萌萌的身影消失，才嘟著嘴說道：“爸爸你明明不想讓她走，幹嘛不說出來？”
“我爲什麼不想讓她走？”唐雲錦抿了口紅酒，反問。
“你心裡都不高興了，還不肯說出來，真虛僞。”唐小飛丟掉叉子，依舊噘著嘴，“要是你剛纔說不準走，不就好了嘛？”
“我不能控制別人的行爲。”唐雲錦教育這個小鬼。
“你明明可以控制！”唐小飛哼了一聲，“再說，她不是別人，她是我們的。”
嗯，是他們共同的東西
“小飛，你要知道，行動上的控制和約束，是一種最低級最不入流的行爲。”唐雲錦繼續教育小萌娃。
精神和靈魂的控制，纔是最高級的。
就像身體臣服和心靈臣服，兩者截然不同。
不過唐雲錦並不想刻意去控制什麼，他暫時，不願過多的介入別人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