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跟你鬧，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雷辰逸，我們之間是一種契約關(guān)係。我記得很清楚，我相信你也記得很清楚。我們一直在實行著契約，而你不需要再百忙當(dāng)中‘抽’那麼一點時間來看我這個發(fā)泄情‘欲’的‘女’人，會‘浪’費了你的時間。”

程涵蕾安靜的看著雷辰逸，她此時很是沉靜，像是所有的情緒都已經(jīng)被潛伏了起來。

雷辰逸的眉頭高高皺起，看著程涵蕾，眼眸深處閃著黝暗的光，像是潛伏的野獸一般。怒氣已經(jīng)在喉嚨口叫囂著，大手用力的扣緊，在看到程涵蕾那太過於憔悴蒼白的臉時，一口氣憋在心裡無法發(fā)出來，但堵在‘胸’口著實難受。

再呆一秒，他一定又會失了控制，甚至動手傷了他。

幾乎是快步的轉(zhuǎn)身，砰的一聲，病房‘門’被用力的甩上。獨立的病房，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待遇。這算不是算是他的仁慈施捨，在冷眼看她流掉孩子後，在她痛的刮宮之後，再來表現(xiàn)一點點的溫暖，是想溫暖誰的心，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很冷……

冰冷的，沒有了溫度。 ”

耳膜被那大力的‘門’響聲，震的嗡嗡的，她知道，雷辰逸是藉此來發(fā)泄心口中的怒氣。樣很樣有。

錯身而過，安然好不容易問到了程涵蕾住的地方，外面的人在聽到是安然名字的時候，這才放了安然進來。安然剛走進高級病房區(qū)，便看到一道身影怒氣衝衝的走過，那背影跟吃了炸‘藥’一樣，都能看到他身上燃燒的那火焰。

站在原地，看著雷辰逸帶著怒火離開的身影，愣了幾秒，邁步走向程涵蕾的病房……

聽到外面的聲響，程涵蕾冷冷的說道：“我說了不需要……”

後面的話在看到‘門’口的人是誰時，程涵蕾默默的嚥下了喉嚨間的話語。

“安然。”

本來已經(jīng)躺倒，在看到安然過來的時候，便準(zhǔn)備起身。安然立刻快步的走過來，看著安然臉上憔悴和那絲虛弱時，習(xí)慣了在程涵蕾面前不遮掩自己的情緒，此時看著程涵蕾，眼眶的淚珠兒不停的打著轉(zhuǎn)。

“涵蕾。”

兩個字，安然的眼淚便已經(jīng)洶涌的滾出來，一把拉住程涵蕾的手，趴在‘牀’單上，放聲大哭出來。

程涵蕾看著趴在那裡哭的安然，有些無奈的說道：“安然，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哭的好像我已經(jīng)去了一樣。”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兩個以後還要賺好多錢，還要過好日子的呢。你‘亂’說什麼？”

安然聽到程涵蕾的話，哭的眼淚鼻涕一臉的小臉突然擡起來，連呸了幾下，呸的程涵蕾一臉口水。

程涵蕾抹著臉上的口水，看著安然，面無表情的說道：“安然，我早上有洗臉，不用再幫我洗一次。”

“程涵蕾，我警告你，不要再這樣子了。你不用再逗我開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讓我心裡有多難受。”

安然有些心疼的看著程涵蕾的小臉，那在故意逗自己的小臉，明明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還在強撐著逗自己。

“在說什麼呢？我‘挺’好的。”

程涵蕾搖搖頭，安慰道。

“涵蕾，寶寶是不是已經(jīng)……”

今天發(fā)體檢報告，她心中便不安，現(xiàn)在涵蕾住在醫(yī)院臉‘色’還這麼難看，跟自己上次流掉孩子一樣。

目光看向程涵蕾的小腹，安然手不由的也扣緊了幾分。如果自己當(dāng)時心有多疼，涵蕾應(yīng)該也會多疼。

“嗯，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昨天你回去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流了，然後做了一下刮宮手術(shù)。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就是需要在醫(yī)院住十天半個月的，安然，這段時間晚上你有時間過來一下，把你的複習(xí)筆記給我看看，行嗎？”

程涵蕾說的平靜，只是‘脣’瓣在敘說的時候，在不停的哆嗦著。

那扣在一邊側(cè)的小手不由的扣緊了，心口處還是跟被刀刺一樣，疼的厲害。

安然已經(jīng)呆住了，刮宮。

這兩個字如何輕易的從口中說出來，自從流了一次孩子後，對這方面的知識，安然有了些許瞭解。她很清楚的知道刮宮有多疼，看著程涵蕾那已經(jīng)快崩潰的小臉，明明已經(jīng)痛到了極致，可是卻強忍著自己的情緒，那隱忍的小臉讓安然鼻子越來越酸。

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撲朔的流了下來，無聲的滑過臉頰，心疼的看著程涵蕾，握住程涵蕾那已經(jīng)扣的‘牀’單起了一圈圈褶皺的小手，輕輕的說道：“涵蕾，想哭就哭出來，我求你。”

安然的話音剛落，程涵蕾小臉上慢慢的浮現(xiàn)出一抹呆愣，看著安然，似乎有些茫然。

直到有液體涌進了眼眶，直到有液體順著臉頰滑下。直到苦澀的淚水流進‘脣’瓣裡，程涵蕾的身體哆嗦的越來越厲害，手被安然握著，程涵蕾突然反手用力的握住安然的手，淚水無聲的不停的往下滾，一滴滴的落在雪白的‘牀’單上，然後看著安然，喃喃的說道：“安然……我好疼……這裡……這裡……都好疼……”

程涵蕾那隻被包紮了的手按了下小腹，再回到心口，用力的按住，在說出疼的時候，眼淚更是肆意的崩潰的流著。

越來越多，像是開了一個缺口一樣，裡面太多的委屈，太多的難受，太多的無助都決堤而出。瞬間顛覆了一切。

‘脣’瓣哆嗦的越來越厲害，身體顫抖的也越來越厲害。在眼淚越來越多的時候，程涵蕾的頭慢慢的低下，最後像是一種自我保護一般，把頭靠在被單上。始終沒有哭出聲，可是那淚水就像是隱忍了太久一般。

安然看著那不停顫抖的肩膀，心疼的厲害。手伸出，慢慢的摟住程涵蕾。安慰的話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說，只能默默的陪著她。

從事發(fā)，從被許佩芬打，從看到鮮血從身體裡流出來，染紅了大‘腿’，染紅了地面。

從在心裡吶喊雷辰逸，從感覺到雷辰逸的氣息，從看到站在樓梯口的雷辰逸，再到看到他冷漠旁觀的眼神，再到昏倒。

從手術(shù)檯上被疼醒，從醫(yī)生說刮宮開始，那些害怕，那種無助，那種一輩子都會記住的疼……

從被推出手術(shù)室，從再看到雷辰逸，從平靜的跟左澗寧說話，從平靜的跟雷辰逸說話，再到他甩‘門’離開。

她都沒有哭……

眼淚，可以解決些什麼，程涵蕾從小就知道，眼淚什麼都不能解決。所以她一直撐著，不停的告訴自己，沒事沒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都已經(jīng)撐過去。不去想努力的不去想雷辰逸那雙漠然的眼神，不想去想這個孩子。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把這一切都抹去，像是用橡皮擦一樣的擦去……

只是，安然的一句話，把心口的那隱藏的裂痕給直接撕開。

她其實很疼。

她其實很難過。

她其實很內(nèi)疚。

她其實很不捨。

即使明明知道那個孩子不可能被生出來，更加知道那是罪孽的產(chǎn)物，可是她還是很疼很不捨，很內(nèi)疚。

她就是那樣看著孩子化爲(wèi)一灘血水慢慢的從自己身體裡消失的，她是那樣清楚的感覺到醫(yī)生如何把她身體裡殘留的孩子殘骸物給颳去的，那一刻的疼痛，時時的提醒著她，清晰的讓她大腦記得，孩子是怎麼沒有的……

在哭了很久後，程涵蕾擡起臉的時候，‘牀’單上已經(jīng)溼透了。安然看著一直無聲哭著的程涵蕾，捏了捏程涵蕾的鼻頭，說道：“程涵蕾，我警告你，不是隻有你是我的依靠。我也是你的依靠，就算你要裝堅強，就算你想要保護你那些已經(jīng)快沒有的尊嚴(yán)，但是請在我面前不要這樣做。記住，你還有我。這是你告訴我的，我現(xiàn)在告訴你，程涵蕾，你還有我。”

安然的眼神那樣認(rèn)真，看著程涵蕾。讓程涵蕾在一瞬間覺得，安然長大了。她的眼裡安然一直是個孩子，嘻嘻鬧鬧的沒個正經(jīng)。其至在上官睿的事情上，她也認(rèn)爲(wèi)安然是因爲(wèi)少‘女’的‘迷’戀，一股熱火的付出著。

只是她似乎忘記了，安然從小在那樣的家庭壓力里長大，她不過是跟自己用不同的方式保護自己。她是用冷淡，而她是用笑容。

其實，她們都只是想保護自己而已。

“嗯。”

幾乎是承諾般的點點頭，她一直以爲(wèi)自己是安然的依靠。在安然無助的時候，想到的人第一個是她。她就算心中惶恐害怕，還是會像是個姐姐一樣，給她支撐。現(xiàn)在，程涵蕾發(fā)現(xiàn)，不只是她可以撐起安然堅強的世界，安然也可以撐起她堅強的世界。

“涵蕾。”

在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後，安然突然擡起頭看著程涵蕾。兩個人紅腫的雙眼對視著。

“嗯？”

哭後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程涵蕾看著安然，應(yīng)著。

“我剛剛來的時候很憤怒的離開了。”

程涵蕾臉微微的有些變化，頭不由的低下，眼神裡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涵蕾，這個孩子是雷學(xué)長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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