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剎住車,放輕踩著自行車的動作,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驚動前面正在徘徊的人。
悄悄後退,直到被身邊的大樹擋住身影,才閉上眼長長吁出口氣。
一年過去了,原以爲(wèi)一切都可以平靜了,但突然看到他,心又瞬間收縮,彷彿這一年的時間根本沒有存在過。
看著他比過去消瘦了許多,仍然會爲(wèi)他心疼,長嘆口氣,暗罵自己不爭氣,如此的放不開。
沒有時間,也不願去想他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兒,只希望他能快些離開。因爲(wèi)這是回去的唯一的路。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有離開的意思。
深吸了口氣,繞到花壇另一側(cè),腳一蹬腳踏板,自行車如棱一般從他身後擦過。
寒筠聽到自行車輪聲,不經(jīng)意地回頭張望,苗條的背影和飛揚的長髮讓他的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了,是她!不會錯,一定是她!
當(dāng)他回過神來時,自行車已消失在拐角處,急奔過去,只看到條條錯穿的小巷,再也尋不到那苗條的身影。
寒筠惆悵地慢慢回走,難道他們真的無緣,這樣相遇也會擦肩而過。望向剛纔所站的花園,靈光一動,她從前方過來,不會看不到他……
心裡一痛,嘴角抽起一抹苦笑,她不願意見他…她仍然恨著他……
“爺爺。我回來了。”夏之進(jìn)了古董店。聽到蘇爺爺高興地笑聲。“夏之回來了。”
夏之聞聲望去。蘇壘正大步向她走來。“嗨!”
“什麼時候回來地?怎麼沒事先打個電話?”蘇壘地突然回來。沖淡了心中地鬱悶。
“想給爺爺和你一個驚喜。謝謝你一直幫我照顧爺爺。”
“應(yīng)該是爺爺照顧我。”夏之握著小拳頭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出去跑了這麼些日子。更結(jié)實了。”
蘇爺爺擺好手中地古董。“我已經(jīng)叫張嬸給你們做了好吃地。走。回家吃飯去。”
夏之靠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那珠海棠,腦子裡全是那個黑色的側(cè)影,耳邊全是程梅的話。他無時無刻不在找你。
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撫平地心經(jīng)不起一點撥弄,只是一個側(cè)影,一句話就在心裡翻起了巨瀾。
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夏之,你真的很沒用。
“夏之,今天你吃的很少,是哪兒不舒服嗎?”蘇壘走過來,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體溫正常。又去把她的脈搏。
“我什麼事也沒有,只是不怎麼餓。你在外面給人家看病還不夠嗎?職業(yè)病都帶回家來了。”夏之看著蘇壘因不見夏之身體有什麼不妥而舒展開地濃眉,爲(wèi)什麼先遇到的人不是他。
他雖然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浪漫。但真的是一個很有責(zé)任心的好男人。
“你這次回來,可以呆多少天?”
“一個多禮拜,這一年來,都是你在照顧爺爺,我真的……”蘇壘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將她送進(jìn)爺爺?shù)脑鹤幼∠箩岵痪茫陥罅x醫(yī)的事就批了下來,這一年來隨著醫(yī)遼隊到處奔波,很久才能回來一次。即使是回來,也是來去匆匆。
“有張嬸照顧爺爺呢,我什麼也沒做,還佔著爺爺?shù)谋阋耍≈@麼好的免費屋。”夏之呵呵一笑,蘇爺爺對她真地很好,就如同新生的孫女。
“夏之……”
“嗯?”
“我……”蘇壘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嗎?”夏之對蘇壘的反應(yīng)好不奇怪,他雖說爲(wèi)人謹(jǐn)慎,不該說地話絕不多言。但卻不是這樣吞吞吐吐的人。
“我想……”蘇壘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怎麼象變了個人似的?你給病人開藥下方也是這麼猶猶豫豫的嗎?”
蘇壘清了清噪子,給自己壯了壯膽,“我想娶你。”
“啊?”蘇壘的話驚住了夏之,他們之間一直相處得十分融洽,但在她看來,他們之間就如同在兒時的哥哥和妹妹一般的親密無間。
伸手摸了摸蘇壘的額頭,“你不是在發(fā)燒,腦袋不清醒吧?”
蘇壘在看到夏之睜大雙眼象是聽到一件天大的謬論一樣地時候,忍不住想撥腿就走。但終是忍了下來。握住伸向他額頭的手,“夏之。我知道你心裡有著別人。這個人是誰,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都沒關(guān)係。我並不奢求你將他忘記,但是我會等著你將他淡化。”
夏之的心再一次震動,自己已經(jīng)儘量的掩飾,但仍被他看了出來。看著他的眼神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義醫(yī)還有兩年的時間,我本來想在兩年後再向你提出,但是我覺得我或許早些說出來,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會比較合適。”
“蘇壘,我……”
“你不用馬上回答,我能等,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再告訴我答案。”蘇壘拍拍她地手背。“對了,我這次回來正好趕上同學(xué)聚會,說是都要帶老婆或者女朋友,我一個人去很沒面子的,你陪我去吧。”
“我跟你……”夏之本來想說,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
“幫一次忙吧,我都老大不小了,被人家笑話沒女人緣,很沒面子的。”蘇壘雙手合十不斷地拜著。
蘇壘雖然年輕,但在醫(yī)學(xué)界做出了不少貢獻(xiàn),早已是大名遠(yuǎn)揚。他這孩子氣的動作讓夏之實在無法把他與醫(yī)生這個穩(wěn)重的職業(yè)聯(lián)想在一起,“卟哧”一笑,“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幫你了。”
“真的?”蘇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剎間一亮。
之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真是太好了。”蘇壘高興得直搓手。
蘇爺爺走來正好看著二人的這一幕,老臉綻開了燦爛地笑。
晚上…
夏之躺在牀上和程梅煲著電話粥,聊著這一年來地生活,和所遇到的趣事,極爲(wèi)小心地不碰觸到龍威的字眼。
雖然一再小心,但仍感到心臟被許多大頭針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夏之。明天晚上我要陪花子去參加同學(xué)會,聽說會很好玩,你一起來吧。”
同學(xué)會?會這麼的巧,打趣著程梅,“花子什麼時候給你蓋上紅頭蓋?”
“哼,哼。你哪能這麼輕易就讓他娶回家?沒個十年,也得八年。”
“你就嘴硬吧。”
“呵呵,我說的花子的同學(xué)會的事,怎麼樣?”
“明天不行,我明天要陪蘇壘去參加同學(xué)會。”
“蘇壘?是個醫(yī)生嗎?”“是啊,好像我沒告訴你他是醫(yī)生啊?”
“我突然想起花子跟我說起過他有一個最要好地同學(xué)叫蘇壘,是個很有名的醫(yī)生,該不會是你說的這個蘇壘吧?”
巧合的同學(xué)會,巧合的名字。“說不準(zhǔn)呢。”
“你和蘇壘……該不會?”程梅小心地問著。
“你想哪兒去了?我跟他就象哥哥和妹妹一樣,這次也只是假冒他女朋友給他撈點面子。”
“真的是這樣嗎?”程梅不相信有男人面對夏之能坐懷不亂,沒有別的心思。
“真的。”夏之不想告訴她蘇壘向她求婚的事。因爲(wèi)這件事她自己都還沒想清楚。
“那太好了,如果你和花子所說地蘇壘是同一個人,我們明天可以一起玩了。”
“嗯,不早了,睡了吧。”
“OK,晚安,明天見。”
夏之掛斷電話,升起淡淡的擔(dān)憂。
如果蘇壘和花子是同學(xué),那明天便會碰面。那個人會不會和花子一起去?
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真的多心了,這是人家地同學(xué)會,他去摻和做什麼。
那時鄭麗娜說他們就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了吧?
這一轉(zhuǎn)念間就象有人將她身上剛剛癒合的傷口,用手再次撕開,撒上一層鹽。這一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了下半夜才濛濛睡去,睡夢中她看到他踏著梨花而來。向她伸出手,微笑著說,“嫁給我,好嗎?”
她望著他迷人的笑,伸出了手,就在她的手即將放到他的大手中的時候,鄭麗娜出現(xiàn)了,飛快地推開她,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手中。兩個人相依相擁地看著摔倒在地上的她。
夏之猛然驚醒。睜大雙眼環(huán)視著四周,是她所住的那間精緻地小屋。沒有寒筠,也沒有鄭麗娜。
拭去額頭的汗珠,牆上的鐘剛剛敲過六點。
沒了睡意,索性起身去花完修理院中的鮮花,暗紅的玫瑰又再將她的思緒帶遠(yuǎn),彷彿又看到了那滿是玫瑰的玻璃屋,過了這麼久,爲(wèi)什麼心還是會痛。
“夏之,你的手出血了。”蘇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呃?”夏之醒過神來,感到手指上地微微刺痛,不知什麼時候,手指已被玫瑰花刺扎破。
將手指放到口中吮吸,“沒事。”
“以後手指破了不要用嘴去吮吸。”蘇壘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形消毒噴劑瓶,拉過夏之的手。
“你還真是職業(yè)病,在家穿家居服還攜著這個。”
蘇壘不以爲(wèi)然地笑笑,“你臉色好難看,怎麼不多睡會“睡不著了。”
蘇壘擡眼看了看她,她有心事,這次回來經(jīng)常看到她一個人愣愣的出神,就象在火車上遇到她的時候一樣。“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說。”
“我哪能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夏之揚起眉輕笑著。
蘇壘暗歎了口氣,他感覺得到這笑容後面的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