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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這種事,說出來很簡單,那是一種糊了心竅的迷。哪怕心裡怨恨了一千次,明知道這個人不合適,也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要去飛蛾撲火。
世事變化,當初,方蓓蕾對卓凡是這樣的情感。如今,扭轉(zhuǎn)乾坤,卓凡對方蓓蕾是這樣的癡迷了。
知道卓凡要來,方蓓蕾連李曉琳都沒有留,更何況薛瑞。
薛瑞是在方蓓蕾給卓凡打完電話不久後,拿著新熬的粥來的。他推門進病房,看到方蓓蕾醒了,興奮得一步走近,抱著手裡的保溫飯壺問:“蓓蕾,你什麼時候醒的,覺得好些嗎?”
人生如一場大夢,初醒之後,遇到的第一位故人,是生命中第一個說愛你,給你寫情書的人,方蓓蕾只覺得心頭難以說出的酸楚。
她努力笑著,不叫薛瑞看出來端倪來,只當他們的相識,就是從那個錢包開始的,多年前那些感情,只在夢裡。
“是啊,謝謝你,我聽曉琳說,我昏睡的這幾天,都是你和曉琳照顧我的?!?
方蓓蕾這話說得有些疏離,薛瑞抱著保溫飯盒的手,緊緊扣在飯盒壁上,臉上卻還是如常地笑著,“我們還說什麼謝謝?!泵髅魉麄冊撌亲钣H近的人啊。
方蓓蕾沒說什麼,眼簾垂了下去。她又何嘗想這般,與薛瑞這樣的生疏,她不想說她這樣做,是爲了薛瑞好,但至少不是害他。
她被眼簾壓下去的目光,正好落到薛瑞那條與正常不一樣的腿上——她把一切都想起來,自然不會忘記薛瑞那條腿是怎麼折的又是怎麼落下毛根的。她心頭一陣苦笑,淒涼如夢魘。
坐在一旁的李曉琳,見氣氛有些僵,連忙開口圓場,“薛瑞,你又做什麼好吃的了,蓓蕾正好沒吃什麼呢?!?
薛瑞邊應(yīng)著,“熬了些粥,蓓蕾剛醒,腸胃正適合吃粥的,”邊把保溫飯盒打開,從小櫃裡拿出乾淨的碗來,倒了一碗,拿到方蓓蕾面前,“趁熱吃吧?!?
方蓓蕾並不推辭,伸手接過來,拿著小匙吃起來??粗捷砝俪运镜闹?,薛瑞的目光越發(fā)溫和了。
這個味道,如薛瑞這人一般,對於方蓓蕾,都是那麼的熟悉,溫溫軟軟,暖在心底,卻又不能貪戀。
病房內(nèi)的另一個人——李曉琳,冷眼旁觀,一個吃一個看的景緻,越發(fā)確定她之前猜的沒有錯了。這兩個人,絕沒有看著那麼簡單,難
道方蓓蕾丟失的那些記憶,與薛瑞有關(guān)?
方蓓蕾喝兩口粥後,已經(jīng)撫平心中燥亂的心緒了。沒有人知道,十六歲時的方蓓蕾,就已經(jīng)有超出同齡人許多的冷靜了,更何況如今死一回、生一回,早已經(jīng)脫胎換骨一般。
她絕不允許自己有一點點的情緒波動,她當年受的那份侮辱,還有那一場車禍,這麼多年的磨難,絕不能白折受過,她要欠她的人一一償還。
“薛瑞,你手藝真好,”方蓓蕾抿嘴笑著,“你老婆真有福氣?!?
方蓓蕾揚著天真的眉眼,看著薛瑞,一如他們上一次吃飯時,說以後誰有福氣嫁給薛瑞一般。
薛瑞每聽到方蓓蕾說這樣的話,就如梗在喉,偏偏又說不出來什麼。他沒有辦法現(xiàn)在就和方蓓蕾挑明。有卓凡在,他實在不佔優(yōu)勢,不過又是當年的重演,而孩子……
那是他絕對不能用的一步棋子,否則,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像……,哎,有許多是瞞不住的。哪怕這麼多年,他都想委曲求全,但上天實在太不偏愛他了。
李曉琳也不覺得方蓓蕾說錯了什麼,薛瑞有兒子,肯定有老婆。即使現(xiàn)在沒有,以前也一定有。她只是很好奇,薛瑞兒子的媽,是誰?
見著李曉琳,盯著自己時,雙眼漸漸冒光,這麼多年的同室關(guān)係,方蓓蕾當然知道李曉琳在想什麼,而且李曉琳知道她出車禍失憶後的所有點滴瑣事,她還曾告訴過李曉琳她被醫(yī)生懷疑是哺乳期出被重撞,以後不能有孩子的事。
真沒想到,她失憶後,竟會如此單純。如果沒有碰到卓凡,她願意一直這樣下去。
窗外,餘輝一片,打薄成金燦燦的顏色,覆蓋在玻璃窗上,估計著卓凡很快就能到了,方蓓蕾把手裡拿著的飯碗,放到小櫃上。
先對李曉琳說:“曉琳,醫(yī)生說我沒有什麼了,你守了我好幾天,今晚回去,好好歇歇吧。”
李曉琳也不客氣,“那好吧,你別忘了吃藥,我先走了,明天下班,我再來看你。”
她這幾天接連在醫(yī)院打轉(zhuǎn),她確實有些累了,而且假都休完了,不能再請了,最最主要的她家總裁,明天回國了,她必須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公司裡,不能讓其他妖精搶先了。
見李曉琳起身,薛瑞正想說他可以留下來,照顧方蓓蕾,卻被方蓓蕾提前下了逐
客令。
“我和曉琳租的地方有些遠,醫(yī)院附近車不好打,薛瑞,你能幫我把曉琳送回去嗎?”未等薛瑞應(yīng)下,方蓓蕾已經(jīng)提前說:“謝謝!”
薛瑞還能說什麼呢,他深深地望了方蓓蕾一眼,方蓓蕾假裝沒有看到,拉了拉被子,“我累了,休息了?!?
李曉琳知道一會兒卓凡要來,方蓓蕾給卓凡打電話的時候,她在。方蓓蕾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她覺得方蓓蕾對卓凡,好像有那麼一點動心了,難道是餘情復(fù)燃?
李曉琳也說不太好。她在感情方面,經(jīng)驗是很豐富,卻從來沒有遇到過摻雜失憶的。她認識方蓓蕾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方蓓蕾牽扯什麼感情,且一還是新情舊愛的,太複雜了。她都不知道是替方蓓蕾高興了還是替方蓓蕾擔心了?
好在有一點,她可以幫忙——今天先幫方蓓蕾帶走薛瑞。
“是啊是啊,薛瑞,你送我回去吧,我們小區(qū)治安不太好,我要是自己打車,等到我們家時,天一定黑了,我,我都不敢進小區(qū)了?!?
方蓓蕾默默抽抽嘴角,普天下,哪個女子不敢走夜路,她都信,惟獨李曉琳說這話。她幫自己忙的時候,就不能腦子曲線些嗎?有上次KTV的事,這種理由說出來,薛瑞能信纔怪。
“李小姐巾幗不讓鬚眉,我是見過的,就不要客氣了,蓓蕾這裡,我不放心,”哪怕被下了逐客令,薛瑞仍不願意離去,望著病房裡,方蓓蕾翻轉(zhuǎn)過去的背影,目光中沉澱著淡淡的不捨。
方蓓蕾硬著心腸,裝作沒感覺到,嘴裡連連說著:“我沒事,你放心,幫我送曉琳回家吧,她照顧我這麼久,又疲憊又勞累的,若回去的路上有什麼事,我良心都不安了?!?
聽著方蓓蕾的話裡,帶著軟糯的哀求。薛瑞沒有辦法,只得輕嘆一聲,同意了,和李曉琳一起離開,心裡卻打定主意,等他把李曉琳送回家後,他再過來。
薛瑞和李曉琳走後,沒有五分鐘,卓凡就來了。這時,方蓓蕾剛好給李曉琳發(fā)完短信,叫李曉琳拖住薛瑞,不要讓薛瑞再返回醫(yī)院。
只要拖到晚上十點鐘就行。醫(yī)院的大門落鎖,外人進不來了,估計著薛瑞也不會放心,讓孩子一個在家吧。
想到孩子,方蓓蕾從骨子裡泛出一絲恨意來,看向剛進門的卓凡,彎起的眉眼,笑出一片七月花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