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祁愣了愣,終是意識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覺得也成爲了魔鬼。盧雨霏專門到外地一趟,爲的就是假裝是秦霜的同學,給秦母電話,狀若不經意的告訴她秦霜已死的事實,以嚴重刺激她,讓她的精神直接崩潰。
點子是盧雨霏想出來的,由嚴祁配合。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嚴祁接到醫院通知趕過去的時候,秦母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
“嚴祁,不要以爲你比我乾淨多多少,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回不了頭了。”從第一次兩人一起去澳門豪玩開始,他們在牌桌上到底輸了多少都不知道。
他們從一開始已經沒有回頭路。
“行了。我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他的口氣軟了軟,深知盧雨霏說的也是事實,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的捆綁在一起,誰的手都髒。
“什麼時候回來?”
“再過兩天吧,反正都過來了,再說,老婆子又沒事,我看過兩天要不要再打個電話過去刺激刺激她?!?
“早點回來?!眹榔蠲鏌o表情,至今天,他才知道他也可以這樣心狠手辣。
……
莊婷悠在療養院的住院大樓裡呆了三天,她的傷口因悲慟過度而癒合不良,醫生給她重新縫合。第四天,她才能在護士的攙扶下下牀。
照顧她的護士,就是那天攙扶她起身的護士,秦母的私人護理,這幾年一直照顧著她的起居飲食和日常護理。
她花錢在療養院的小偏廳裡設了一個靈堂,以遠房親戚的名義,請人連續三天三夜爲秦母誦經超度,只要能夠花錢去做的事情,她通通捨得。
第四天,她親自去靈堂拜祭。
她穿著護士給她買來的一身黑色素服,戴起一副能遮擋大半個面部的黑色墨鏡,神情蕭肅的出現在靈堂裡,深深三鞠躬。
她是不能穿白色孝服,因爲只有最親的親屬纔會穿,她身爲女兒卻不能爲母親戴孝,心裡涌起莫大的悲哀。
但即便是如此難過,她依然要挺住,因爲她是莊婷悠,她不是秦霜,她沒有任何理由去表現出巨大的悲傷。
她感謝她身上的那條沒用的盲腸,傷口的迸裂讓她有完美的藉口與面容出現在這裡。
她端祥著母親生前笑得最美的照片,心裡對嚴祁與盧雨霏又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恨意,這些恨交織著她前世的個人恩怨,蛇蔓一樣在她的心臟裡瘋長。
“媽,我一定會替你和我自己報仇的!一定!”她在心裡默默發誓。
秦芊芊露過偏廳時,莊婷悠正好轉身離開,看到偏廳內設了靈堂,奇怪的拉住一個同事問:“這又是哪家設的靈堂?”
因爲進入療養院的病患或者老人,大多數家庭條件都很好,人走了以後,家屬都會在這裡多設一個靈堂,以祭祀先人。
“不知道,沒有看見過家屬,也沒看見過有親友前來拜祭?!?
“這麼奇怪?”秦芊芊看了看靈堂的規格,覺得還很高級別,因爲所用的花朵,都是素白的玫瑰,一般人家,只用白菊。
“不對,剛剛來了一位,很年輕的女子,不過看不清面容。不知先逝的這位經歷了什麼事,怎麼會連走了都沒人來?!?
“安安靜靜的走挺好的?!鼻剀奋菲沉搜垤`堂中央的照片說。
……
秦母的葬禮在三天之後舉行。
因爲沒有親友送行,莊婷悠花錢請了很多人去送她的母親,她依舊是隱在大堆身穿黑色素服的羣演之中,沒有人能夠猜出她的身份。
她給了一些錢給護士,請她代她盡孝,護士也是個照顧了秦母好些年的人,收了錢也沒有推託。
所有人都以爲打點一切的人,是逝者的女兒秦霜。
葬禮結束後,莊婷悠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些,護士見她情緒好了,給她講了一些那天的情況。
她講了那天她發現的奇怪的事。
她說:“秦女士女婿來的前一天,她接到了一奇怪的電話,接完之後,整個人就不行了,直接昏迷了過去。我趕緊去扶她,她手機的電話還通著,那個女人不知道她已昏迷,還衝著電話說‘你女兒已經翹鞭子了,你怎麼還不去死?’這樣的話,我覺得很奇怪,抓起電話問她是誰,她非??斓膾鞌嗔穗娫?。”
莊婷悠一聽,腦子裡嗡的一聲,人立馬蹦達了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親耳聽到的,莊小姐,秦小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護士心眼好,對秦母也好,莊婷悠是
信任她的。
她恨恨的說:“她是讓人害了,但是我們都不敢告訴她媽?!?
“真是可憐。我感覺,那個秦女士的女婿也不是什麼好人!”護士搖搖頭。
“怎麼說?我覺得他也很可疑,其實秦女士如果及時轉院的話,是可以挺過來的??墒轻t院通知她女婿來辦手續,他卻磨磨蹭蹭的沒有辦。”
“他爲什麼不辦?”莊婷悠聞言,簡直在氣炸了,但她努力按耐著洶涌的怒氣,想先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搶救的當晚,他來了,也簽了幾份病危通知書,其實當時的情況就很兇險,主治醫生建議馬上轉到設備精良的大醫院裡繼續治療,可是他以時間太晚,中心區醫院的夜班醫生不專業爲由,拒絕轉院?!弊o士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那晚他呆到半夜就和一個女的走了,完全不顧秦女士的死活。
“之後,我們積極參與搶救,他在外邊等候,等到大半夜裡我們忙完,便再也沒見他的蹤影,第二天,也就是你來的那天,我們還聯繫了他整整一天,他連電話都沒有接,就是這樣拖了一拖,秦女士就……”
“嚴祁這個賤男!”莊婷悠憤怒的低吼一聲,雙目通紅,緊緊的握著拳頭宣示著她內心到底有多震怒,震怒得她連指甲都嵌進掌肉之間。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那麼暴怒的時候,她簡直想把姓嚴的那個賤人挫骨揚灰,不,如果可以,連灰都不揚!直接化了!
她上輩子到底犯了什麼錯找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她媽媽對他這麼好,連房子的首付都給他們出了,他爲什麼會這麼狠心,不懂知恩圖報就算了,竟然還連故意不接電話,讓她媽媽延誤最佳的搶救時間?他還是人不他!
護士見她緊緊咬著牙關,便勸道:“其實我早就看出那個男的不是什麼好鳥,有一次他還帶了個女的過來,那個女的根本就不是秦小姐,我估計就是打電話來告訴秦女士她女兒死了的那個女人,她就在外邊的涼亭上等等他出來,一步都不願意進去。”
“你也別生氣了,秦女士有你這麼個親戚這麼幫她,也是她的福氣。人賤自有天收,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是的,他們不會有好下場!”莊婷悠銀牙咬碎,怒極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