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嗎？”穆思瓊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輕淺開口。
“……”姜子陽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可看著穆思瓊那比剛纔還要蒼白的臉色，又隨即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嗯。”穆思瓊輕應一聲。
姜子陽從病房出去後，直接撞上了守在門口的席景言。
兩人視線相對，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種獨屬於對手的亮光。
姜子陽垂在身側的手驀然握緊，秦雪雲站在一側，差點以爲他們要打起來了。
最終還是姜子陽先先收回視線，轉身從席景言面前走過去。
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他不想要在穆思瓊的病房前跟他動手。
看著姜子陽離開後，秦雪雲的心才稍稍鬆了些，這兩人要是在門口打起來，她還不知道要幫誰。
“你要進去看看思瓊嗎？”秦雪雲收回視線，衝席景言開口。
席景言卻定在原地，眸光微閃，沒有回答她的話。
“事情總要解決的，去看看她吧。”秦雪雲也不好多說些什麼，畢竟，她也不清楚他們兩人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秦雪雲沒有等他回答，轉身直接離開了。
席景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視線落到那緊閉的房門，最後終於是擡起手推開。
這是距離穆思瓊醒來後，第二次見面。
穆思瓊靠在牀頭，聽到聲響擡眸看了一眼席景言，面色平靜，眼底沒有透露太多的情緒。
席景言眸光微黯，緩步上前。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房間裡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寂靜。
“你和秦素素之間有什麼其他的關係嗎？”最後還是穆思瓊先開口。
她的聲音很平靜，讓人一時間分辨不出她現在真是的情緒。
秦素素？
席景言眉頭一皺，眸光微閃：“你要問什麼？”
“你和秦素素有沒有發生什麼？”穆思瓊沉默了一下，直接攤開了話題。
發生了什麼？
席景言臉色微沉，看向穆思瓊的視線也多了幾分暗色，他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個問題。
“我……”只是他正準備開口，席景言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席景言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眸光閃了閃，最後還是接通了。
電話是喬遠打過來的，席景言接完後，臉色聚變。
“我有點事情要先去處理，等我回來。”席景言緊握著手機，一瞬不瞬地看著穆思瓊。
“……”穆思瓊沒有應，只看著他默不作聲。
“等我。”席景言沒有多做停留，轉身便沉步出了病房。
穆思瓊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一如記憶中的高大偉岸，可是莫名的，她卻覺得他們之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橫隔。
席景言，你當真什麼都沒做？當真什麼都不知情嗎？
穆思瓊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個孩子，那個承載著她所有希望的孩子。
從她醒來後，席景言沒有給她一個解釋，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
在他的心裡，難道就絲毫沒有因爲這個孩子有一點點傷心嗎？
又或者，他當真是厭倦了。
席景言沒有預料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病房裡來了兩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看著面前的兩人，穆思瓊有點微愣。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席老爺子拄著柺杖，定定地看著穆思瓊。
在他的身邊還站在秦素素，此刻正攙扶著他。
“請問你過來找我有事嗎？”穆思瓊穩了穩心神，淡淡開口。
“我過來自然是有事。”席老爺子眸光定定。
……
穆思瓊眼神閃爍，沉默了好一會才接話：“是什麼事？”
“素素懷孕了。”席老爺子完全沒有打算和穆思瓊繞圈子，直接開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穆思瓊心一頓，好半天才故作鎮定的開口。
“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席老爺子沒有給她裝傻充愣的機會，再次開口，“素素肚子裡的孩子是景言的。”
穆思瓊垂在身側的手瞬間握成了拳頭，深吸了口氣：“這玩笑可不好笑，你是想告訴他們是因爲在電梯那次嗎？”
“思瓊姐，真的對不起，不是電梯那次，是……是後面。有一次，景言哥喝醉了，他把我……當成了你……”秦素素垂著眸子解釋。
“無憑無據的，不要隨便說這樣的話。”穆思瓊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思瓊姐，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手機裡還有那天我和景言哥的照片。”秦素素直接拿出手機翻出了所謂的照片。
照片很清晰，兩人斜靠在牀頭，露出上半身，姿勢親暱。
穆思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思瓊姐，我知道你的專業是攝影，照片是不是合成的你看就知道，我絕對不會騙你的。”秦素素淺淺開口。
她當然能看出照片的真假，可是……
“不過是一張照片罷了，不能說明什麼。”席景言現在不在這裡，她不能在他們面前露出熱河破綻。
席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她離開而已。
“其實我手機裡還有視頻，思瓊姐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放給你看。”秦素素絲毫沒有退讓。
“我不看，我只相信眼見爲實，我沒有看到的東西，我不相信。”穆思瓊定定開口。
就算她和席景言之間現在有很多問題，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無條件的相信旁人的話。
“我懷孕的事情景言哥是知道的。”秦素素遲疑了下，突然開口。
“你說什麼？”穆思瓊擡眸詫異地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不相信。
“景言哥說這件事暫時不要先告訴你，可是……席爺爺知道了，所以我也沒有辦法隱瞞。”秦素素說著聲音都已經哽咽了。
“席景言知道？我不信，你能叫他過來跟我當面對質嗎？”穆思瓊的呼吸已經有點急促。
秦素素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席老爺子，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既然你確定要這樣，那麼我就讓你聽個明白。”席老爺子眸光晶亮，給了秦素素一個眼神。
得到示意後，秦素素隨即撥通了席景言的電話，還特意開了外放。
“喂。”手機裡傳來的聲音是席景言的，穆思瓊的心在一刻頓時提了起來。
“景言哥，是我。”秦素素溫柔的開口。
“什麼事？”電話那邊席景言很顯然是聽出了秦素素的聲音，意外的沒有平時的冷漠。
“我……覺得我的肚子有點不舒服。”秦素素眸光閃了一下，出聲。
“不舒服？孩子呢？有沒有問題？”席景言幾乎是沒有遲疑的問道，那聲音還帶著一絲急促。
“我已經找醫生看過了，他說我可能是有點營養不足，沒什麼大問題。”
……
後面再說什麼，穆思瓊已經聽不見了。
滿腦子只有剛纔席景言的話，他當真知道！
他還關心孩子！
秦素素再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看著失神的穆思瓊，眼底深處滑過一絲異色，隨即出聲：“思瓊姐，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這個孩子他來的很意外，我……”
穆思瓊現在的腦子只亂成了一片，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就在她失神之際，席老爺子掃了一眼一側的秦素素：“你先出去。”
秦素素眸光閃了閃，最後還是乖巧的點頭，轉身出門。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穆思瓊和席老爺子兩人。
席老爺子看了一眼穆思瓊，沉步上前，站到了她的面前：“你知道爲什麼景言會那麼在意素素肚子裡的孩子嗎？”
他的話拉回了穆思瓊的思緒，只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席老爺子眼底滑過一絲暗光，輕啓脣齒：“因爲，他知道你給他生了一個好兒子！”
席老爺子的語氣意味深長，那眼神更是冰冷無比。
“你……什麼意思？”穆思瓊緊張地看著他。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爲你能夠隱瞞多久？小寶他壓根就不是正常的孩子！”席老爺子語氣定定。
說話間，還用手中的柺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
那沉重的聲響直接擊中了穆思瓊的心口，臉上的情緒在一瞬間完全僵住。
“我們席家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繼承人，你這個女人不僅出身低賤，就連身上的血統都被詛咒了，你覺得我們席家憑什麼接納你！”席老爺子一字一頓，說的堅定用力。
“席景言，他……都知道了？”穆思瓊喃喃發問，身體裡的溫度一點點消散。
“自然，不然以爲他爲什麼會關心素素肚子裡的孩子？沒錯，他確實是愛你，但是他同樣也是一個男人，他需要一個正常的繼承人。”席老爺子坦然。
穆思瓊揪住被子的手一鬆，掌心一片冰涼。
“原本我還擔心你還會生出一個不正常的孩子，現在想來倒是我們席家的一大幸事。”席老爺子繼續說道。
“席景言他……也是這麼想的？”穆思瓊動了動脣，聲音很輕，似乎已經沒了力氣。
“你覺得呢？”席老爺子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把話題給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