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主動走上前來,向紀安瑤打了個招呼。
“瑤瑤,你回來了……路上辛苦嗎?”
擡頭,對上顧明遠的略帶關(guān)懷的目光,紀安瑤腳步微微一頓,心頭不禁涌上幾絲複雜的情緒。
她對顧明遠,仍舊是心存芥蒂的。
然而,在這種喜悅的日子裡,紀安瑤不想破壞如此美好的氣氛,見他主動跟自己說話,也就同樣客氣地回了一句。
“還好,不是很累。”
“那就好,楊媽已經(jīng)把房間重新打掃了一遍,你先上去休息一下,過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好。”
聽著他們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派溫馨的畫面,平素僵冷的父女關(guān)係在這一時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範苓玉的臉色顯然不好看。
每當紀安瑤和他們一家人表現(xiàn)出其樂融融的樣子時,範苓玉都會有種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哪怕她在這個家已經(jīng)住了十多年,但只要有紀安瑤的存在,她就彷彿永遠都無法成爲這個家庭真正的女主人。
這也就是她爲什麼如此厭惡紀安瑤的原因。
扯起嘴角,漾開一抹冷笑,範苓玉就是見不慣紀安瑤招搖得意,在她面前炫耀,便就尖著嗓子往她頭上潑了一桶冷水。
“不就是參加了一個勞什子的研討會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看看這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未免也太容易驕傲自滿了……”
聞言,紀安瑤神色不變,臉上仍是笑意盈盈。
換成以前,聽到範苓玉在邊上冷嘲熱諷,只要沒有說得太過分,她向來都是當成沒有聽見,但是現(xiàn)在……她不想再繼續(xù)沉默下去了。
對付這種只會得寸進尺,而不知收斂的傢伙,就應(yīng)該好好地打她臉!
左右都是要有一個人受這委屈的,那麼——
誰嘴賤,就讓誰自己受著!
“是啊……能在研討會上一戰(zhàn)成名,是沒什麼大不了的,能親自爲瑞典王丨儲設(shè)計登基皇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爲公司打響名聲招攬大單生意,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可惜,某些只會憑著一張尖酸刻薄的嘴巴在邊上打腫臉充胖子的傢伙,就連參加研討會的資格都沒有。”
“你……”
被戳中了痛腳,範苓玉面色一黑,立刻站起身來,氣得指著紀安瑤的鼻子罵!
“紀安瑤,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鳩佔鵲巢,搶了人家的未婚夫不說,還偷偷懷上了一個不清不白的野種,到頭來卻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呵呵!虧你自命清高,如今還不是被千夫所指,一輩子都得背上‘小三’的罵名,一輩子都洗不乾淨?!”
範苓玉罵得又響又快,嘴皮子跟機關(guān)槍似的,根本攔不住。
紀安瑤不以爲意地站在邊上,打算等她罵完了再反擊。
結(jié)果,話音落下,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就聽白斯聿冷冷地剔著眉梢,睨向範苓玉,語帶諷刺地反問了一句。
“範秘書,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一聽到“範秘書”這個稱呼,範苓玉的臉色陡然一變,口氣一滯,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就那麼愣在了原地。
這個稱呼……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都不再聽到,因爲一提起這個稱呼……就會讓人想起當年的那些事,就會讓人不自覺地用輕蔑而鄙夷的目光看著她。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這個稱呼掩蓋過去,如今卻被白斯聿毫不留情地揭開,當著衆(zhòng)人的面對她橫加羞辱。
“據(jù)我所知,在這間屋子裡……‘鳩佔鵲巢,搶了別人的丈夫,破壞別人的家庭,甚至逼得原配投海自盡,被千夫所指,背上‘小三’的罵名,一輩子都洗不乾淨’的那個人,好像就只有範秘書你一個,不是嗎?”
每聽到白斯聿多說一個字,範苓玉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直至最終站不住腳,一屁股坐回到了沙發(fā)上,像是夢魘了一般,目露狷狂地喃喃自語,抱著腦袋極力否認。
“我沒有……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
無視她癲狂的反應(yīng),白斯聿繼續(x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範秘書的記性好像不太好,那我就再說一次……瑤瑤從來就不是什麼第三者,商業(yè)聯(lián)姻這種東西,誰都知道其本質(zhì)是利益往來,在真正結(jié)婚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意義,締約雙方隨時都有可能因爲合作關(guān)係的破裂而解除婚約。”
“至於我,從頭到尾,就只有過瑤瑤一個女人。”
“秦沐妍於我而言,僅僅只是一個掛名‘未婚妻’的合作者,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更遑論是戀人,乃至實際意義上的未婚妻子。”
“瑤瑤的名分,我會給她。”
“這個週末我就會正式跟秦家解除婚約,然後和瑤瑤去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領(lǐng)取結(jié)婚證書,讓她成爲真正具有法律效益的白家少夫人。”
“所以……如果以後再讓我聽到有人誹謗瑤瑤,無端地指責(zé)她,污衊她是第三者,我不會再像現(xiàn)在這樣耐心地解釋,我只會讓她站在全國的媒體面前,當著全國觀衆(zhòng)的面,正式地向瑤瑤鞠躬道歉。”
白斯聿的語速很平緩,口吻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卻透著一種令人生畏的威懾力。
紀安瑤站在邊上,聽他一板一眼地說了這麼一長段,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他有史以來一口氣說過的最長的話。
心中不由隨之溢滿了感動。
她知道白斯聿耐心極差。
除了調(diào)戲她之外,平時說話頗爲惜字如金,對外人更是冷淡。
如今卻對著一個他向來不屑一顧的女人說了這麼多,不是爲了別的,而全是爲了她。
甚至於……
除了最後的那句話是專門說給範苓玉聽的,其他的那些,更像是說給她聽的。
表面上聽起來似乎是在同別人解釋,可實際上……卻是在向她作出他的承諾,一字一句,都說得那麼認真,那麼坦誠直率,不帶任何含糊其辭的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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