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般的曲折譚勇這才艱難地當了兵,不過他一個疏忽讓他追悔莫及。那就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應將參軍前的職業填上屠戶二字,就是這兩個字決定了他的命運,連那接兵的老戰士也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結果。因爲特務連有優先選擇權,機緣湊巧下,譚勇被連長彭鐵鋼要到了特務連。
譚勇臉上這道傷疤,就是他當兵後在特務連傷的,這條傷疤的來歷最爲人津津樂道,充滿了傳奇色彩。
秦慶豐神秘兮兮地對宋天龍講道;“秦大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呀!”秦慶豐嘿嘿笑道:“據說是他剛來時,想到偵查排去,這也是他兒時的夢想,可連長卻讓他當了飼養員,因其靈動性能很差,文化又低,且脾氣暴躁,就讓他當了飼養員。”
其實連長早就瞭解他的出身,讓他來特務連就是看中他這身力氣,是個種菜養豬的好手,可譚勇卻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當個偵察兵,是連長沒有眼光,大材小用。因此這小子心裡憋了一股子氣,整天氣囊囊的,就像跟誰有仇似的,沒有一個笑模樣。
在新兵分配各排前,譚勇終忍不住找到連長理論,他要求連長把他分到偵察排,否則他一萬個不服,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當偵察兵,要不咱就比一比,看看誰更有資格當偵察兵。
“譚勇同志,這不是能力問題,是連隊需要的問題,你在養豬方面有特長,連裡需要你,把豬養好了就是對連隊的貢獻。”連長好話說盡也沒能讓譚勇回心轉意,爲了讓譚勇心服口服,連長集合了即將分到偵察排的新兵們,在訓練場上連長嚴肅道;“考覈四個項目,綜合成績最後一名將去炊事班種菜餵豬。”這一宣佈大家都明白了怎麼回事,沒有人敢怠慢這次考覈,因爲誰也不想去種菜餵豬。
第一項百米跑成績下來後譚勇排在了最後,他的百米成績是十七秒還多上一點,這個成績可以說連小孩子都不如,第二項,投彈,這也是譚勇的弱項,這小子空有一身力氣,卻有勁使不上,身體不能協調,投彈的要領一直掌握不了,他只能原地投彈,這小子確有力量,一出手就是四十多米,如果要原地投彈,恐怕沒幾個能贏得了他。這個成績雖然沒有墊底卻也和後幾名差不了多少,第三項,考覈記憶力,譚勇又是最後一名,第四項,隊列科目,譚勇更是一敗塗地。
雖然譚勇最終還是去了炊事班養豬種菜,但他心裡還是一萬個不服,他認爲是全連跟他過不去,他不甘心,自此他很少有笑模樣。
見到別人還好點,尤其見了偵察排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是橫眉立目,就是找碴撒氣。常了大家都知他是個粗人,沒人和他置氣。
譚勇的生活極有規律,菜地,牛棚,豬圈,宿舍,食堂,他很少和其他的人說話接觸。因爲他有放不下的心結,也是無法解開的心結。
那年夏天,譚勇終於揚眉吐氣一把,再也沒人敢小看他,一天他想套上牛車幹活,不知怎的這頭牛和他犯了牛脾氣,哞……哞的叫個不停,就是不讓譚勇套車。氣極了的譚勇,用鞭子狠狠抽了幾下這個不聽話的犟牛。
他沒料想這幾鞭子真的激怒了這頭牛,這頭健壯的牤牛平時溫順得很,誰也沒想到它會發瘋。狂躁的大黑牛怒吼一聲,粗大的鼻孔噴著熱氣,低著頭衝向譚勇……那架勢兇狠異常,如果譚勇躲不及的話…..那就是非死即傷,其後果不堪設想。
這頭牛不但不聽話,還要把譚勇開膛破肚,這還了得,他奶奶的……譚勇見狀大怒,火冒三丈,心道;“你一個牲畜不但不聽話,還敢他娘頂我?”他躲過大黑牛的第一輪攻擊,待大黑牛在次轉過身來時,邢大勇不但沒有躲,而且是迎了上去。
牛犟,他比牛更犟,牛怒他更怒!說時遲,那時快,譚勇一把抓住了牛的犄角,一手就勢抱住了牛的脖子,雙臂叫力,想教訓一下這不聽話的牛。
在牛棚前,頓時飛沙走石,一人一牛開始了力量的角力,也展開了生死角逐。人吼牛叫驚天動地,同時也驚動了特務連所有的人。狂怒的大黑牛前頂後尥,左衝右突,恨不得把譚勇甩上半空摔死。
烈日下,譚勇黑鐵般的膚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有如古代角鬥場的鬥士兇悍無比。狂躁的大黑牛似遠古蠻荒的巨獸擇人而噬,人牛糾纏在一起,開始了特務連有史以來最奇特的生死大搏鬥。
譚勇由於沒有和牛角力的經驗,以這樣的鬥法和送死沒什麼區別。不長時間便被大黑牛左甩右甩甩了個大跟頭,如果不是躲閃及時大黑牛將踩破他的肚皮,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雖然譚勇躲過一劫,但腮幫子卻被髮了瘋的牛角劃開了很深的大口子。
流血和疼痛不但沒使他退卻,反而更激起他的兇性,他一把扒光自己的背心,大吼一聲,衝上去抓住牛的兩隻犄角,狠狠向地面扭去……
譚勇真的生氣了,他恨不得要把牛摔死,他要讓牛知道自己的厲害!他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無論花多大代價他都要制服這頭不聽話的牛。塵土四起吼聲連連……
這時連長和戰士們都陸續趕了過來,且都驚得目瞪口呆,嚇得驚心肉跳。這種驚險刺激的場面誰都沒見過,不知如何是好,大家勸他這樣做太危險,讓他放棄和這頭牛較勁,譚勇怒道;“誰也別過來,”如果這時候有人上前幫忙非傷了不可。
發了瘋的牛是可怕的,如果控制不住,上去的人越多越危險,此時人和牛根本無法分開,如果強行分開危險更大,只有一方倒下或死去才能罷休,沒有第二種選擇。
特務連的幹部戰士只能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任何措施都已經來不及,也許在你拿槍拿棍的瞬間慘劇就已經發生,大家只有等待,如果譚勇在被甩倒,還有機會把他搶回,譚勇卻沒有任何放棄的意念,看來不分出勝負譚勇是決不會罷休!那怕死在牛的犄角之下……
旁人無法接近,而且也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牛人相鬥,別無他法。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從連長到戰士都急的汗流浹背,緊張得要命。
一人一牛卻相持不下,除非有一方倒下,牛倒下還可,如若人倒下,那後果不堪設想,此時的譚勇以將生死置之度外,至於什麼後果根本沒時間去想。膽小的戰士已把眼睛閉上不敢再看,因爲這大黑牛太強悍了,誰都知道譚勇絕無僥倖,如能不死當可感天謝地了,雖知如此卻沒有任何解救的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猛聽譚勇長吼一聲,嗨!奇蹟出現了!那頭牛應聲倒在了地上。譚勇勝了!勝得讓人無話可說,他的絕對力量戰勝了牛,造就了他的傳奇,也贏得了人們的尊敬。牛的嘴裡冒著白沫哞哞地叫著,譚勇也累得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等那牛站起來時,似乎乖了許多,沒有了先前暴躁和狂怒。譚勇見狀掙扎著站了起來,顧不得包紮傷口,平靜地走到牛跟前,目光已經柔和了很多。他的怨氣以消,心中鬱悶得到宣泄。
他用手輕輕的撫摸牛的脖子,誰也不知道此時的譚勇在想些什麼,不過那頭老牛看起來溫順了很多。見此情景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人責怪他,且都佩服他的天生神力。
聽完這段驚險異常的故事,宋天龍在看眼前這人,莫明身上生出一股寒氣,不由的一哆嗦,現在的譚勇一臉殺氣,臉上的傷疤讓他更顯兇狠霸道,古銅色皮膚襯托著隆起發達的胸部,胳膊肌肉粗壯有力,兇悍異常,讓人不由聯想起傳說中的劊子手。
譚勇把豬分解完畢,案板收拾利索,這才直起腰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完了伸展雙臂微微擴了下胸部,雙臂青筋兀突,好似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這小子平時脾氣不怎麼好,和戰友們相處不算太融洽,好在他是在炊事班當飼養員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幹活又不惜力氣,把那幾十頭豬養的又肥又大,因此和大家都相安無事。
趁邢大勇擦汗的功夫,宋天龍跑了過去,滿臉敬佩的道;“譚大哥你真棒!太厲害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像你這樣大的力氣你要是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見宋天龍的誇獎譚勇開心地笑了,他偷偷告訴小龍,他會給小龍留一塊最好的裡脊肉和一根香噴噴的血腸,這讓宋天龍興奮不已。
譚勇如此的能力讓人讚歎,看見新兵一臉驚訝的表情,秦慶豐懂行地道;“這種功夫可不是三兩天就學得會的,平常的人就是想學也沒有那個力氣。”他把宋天龍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告訴你小龍,我看見你和譚勇嘀嘀咕咕在一起,你不要和譚勇走得太近,我看不像好事。”
“爲什麼?我看譚大哥人挺好的,昨天晚上還領我燒雞蛋呢。”秦慶豐急道;“傻孩子,他那是讓你犯錯呢,也後千萬不要再幹傻事,讓連長指導員發現了,你可就慘了,偷連裡的雞蛋吃,我看你離挨批不遠了,記住千萬不要有下次,聽見了嗎?”宋天龍點點頭道;“嗯!聽見了。”
“我看小龍還是挺聽話的嗎,”宋天龍回頭望去,見副連長唐文站在身後,宋天龍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唐文拍著宋天龍的肩膀道;“燒雞蛋好吃嗎?”宋天龍愣了下,摸摸自己的腦袋訕訕笑道;“你都看見了?”唐文笑了笑,關切道;“以後燒雞蛋要小心點,別把自己的眼睛崩壞了,如果變成瞎子,那可就慘了。”
宋天龍忙不迭的點頭,唐文愛憐地拍拍宋天龍的頭,沒再說什麼徑自離去,秦慶豐看著遠去的副連長,自然自語道;“小龍看來你的運氣好到家了?我真的弄不明白,副連長不但不批評你,看樣子你下次再去燒雞蛋也不成問題。”宋天龍聽了只知道吃吃傻笑,對秦慶豐的話充耳不聞。他在想晚上香噴噴的裡脊肉和圓滾滾的血腸......
一九六九年 三月二日晚“星期日”,濃霧瀰漫,寒氣襲人,戰士們都在休閒娛樂,看書,下棋,講故事侃大山不亦樂乎。突然!一陣緊急集合號聲炸響在特務連的上空,這麼早吹響緊急集合號是特務連近幾年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來不及思考都跑向自己的武器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