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得手還是---”
“他不肯跟我走?!笨虻谋砬楹苁洹?
“也許他是覺得自己走投無路吧。”
“他說,他想解脫了。這麼多年的鬥爭,他累了?!笨驀@道,“他原以爲自己可以穩(wěn)操勝券,卻沒有想到最後栽在一個外人手裡。”
“他必是恨我入骨!”陳劍的嘴角,有一絲微笑。
“沒有,他沒有恨你,他只是同情你!”
“同情我?”陳劍苦笑道,“同情我跟他一樣,被耶律鋒騙嗎?”
奎因看著陳劍苦澀的笑意,沉默了。
“身爲王族,總有一些不得已的事情,也許,這些我們並不能理解。”
“是嗎?”陳劍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了三屏鎮(zhèn)的往事。
身爲將帥,沈正也總是要下一些不得已的命令,甚至不惜犧牲別人。
這樣的不得已,真的能當作藉口!
“你—要回華辰嗎?”
“除了那裡,我能去哪裡?”陳劍的眼神,有些迷離。
“我陪你去!”
“你?”陳劍盯著他,“你跟我作甚!”
“你此去華辰,前途未卜,多個人在身邊,總是好的?!?
“不需要!”陳劍冷冷地拒絕了奎因的好意。
“只是---”奎因還想勸說。
“我意已決,你速速離去?!标悇掁D身,一個點步,便消失在林間。
奎因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朝著陳劍離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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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撻雪之後的上官雲(yún)瑞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消沉。
他不僅在武林苑終日不見人,就算偶爾回去,也是馬上關進自己的房間,整日不吃不喝,也不邁出房門。
梅松竹從箬竹的口中得知了發(fā)生在撻雪的事情,知道上官雲(yún)瑞是因爲自己沒有帶回陳劍而意志消沉。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勸說,而上官雲(yún)瑞也不給衆(zhòng)人任何開口的機會。
與上官雲(yún)瑞一同回來的還有萬琳,但是萬琳僅僅在武林苑呆了三日便不知所蹤。有人說她迴天山了,也有人說她浪跡江湖去了。
而陸青松,回到撻雪之後第一時間進了宮去向皇帝領罪。
“陳護衛(wèi)的身份,臣確實不知,失察之罪請皇上罪責臣一人,平陽府其他人是無辜的?!标懬嗨晒蛟诨实勖媲皯┣蟆?
皇帝當初下令抓了平陽府衆(zhòng)人也只是一時惱怒,感覺自己被陳劍玩弄。可是後來細細想來,陳劍在朝廷的所作所爲確實找不到任何的企圖。是以,經(jīng)過了這麼多的時間以來,皇帝的氣也消了。
“那陳劍如今在何處?”皇帝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陳劍,再論是非。
“陳護衛(wèi)他已經(jīng)失去記憶,留在了撻雪?!?
“失去記憶?到底怎麼回事?”
“陳護衛(wèi)當初被髮配邊關,在與撻雪的戰(zhàn)事中,身受重傷,後被撻雪耶律將軍所俘,醒來後就失去了記憶。”陸青松如實回答。
“怎麼會這樣?”皇帝很不甘心。
“臣當初留在撻雪見過陳護衛(wèi),他對過往的事情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印象。但是耶律復似乎把我們陷害陳護衛(wèi)的事情都告訴了他,是以陳護衛(wèi)對我們懷有敵意,認爲我們只是在利用他,所以選擇留在撻雪而拒絕回來。”
“陳劍武藝高強,又足智多謀,萬一留在撻雪爲他們所用,對我們來說可大大不妙!”皇帝有些擔憂。
“陳護衛(wèi)雖然失去記憶,但是本性仍存,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有損華辰的事情。”陸青松極力反駁。
“你做何保證?人都是會變的?!被实垡荒樑瓪狻?
“就算如此,現(xiàn)在陳護衛(wèi)人在撻雪,我們又能如何?”
“就算他在撻雪,這裡不是有他在意的人嗎?我就不信,他會不顧他們的死活?!被实酆藓薜馈?
陸青松看著皇帝,雖然希望渺茫,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據(jù)理力爭。
“陳護衛(wèi)好歹是武林苑的盟主,皇上如果以他人的性命要挾陳護衛(wèi)回來,相信武林中的人也不會答應?!?
“我堂堂朝廷千萬大軍,難道還怕了他區(qū)區(qū)一些江湖草寇!”皇帝很不以爲然。
“如果皇上僅僅爲了陳劍一人而動用朝廷的兵馬,相信百姓也不會答應?!标懬嗨赏χ毖?。
皇帝見這個咄咄逼人的陸青松,眉頭一皺,“大膽奴才,膽敢如此放肆!”
“臣只是據(jù)理力建,望皇上三思!”
“朕的事,還不需要你這個區(qū)區(qū)府尹來操心!你既然這麼爲你平陽府的人,就好好陪他們去吧。來人!”
門外的侍衛(wèi)應聲進門。
“陸青松以下犯上,押入大牢,聽候處置?!?
陸青松沒有抗辯,只是繼續(xù)喊道,“皇上三思!”
皇帝很不耐煩,揮揮手,侍衛(wèi)們押著陸青松離去。
陸青松被押走後,皇帝在房中思量了很久,御書房的燈一直亮到了天明。
天山派,萬乾自從上次武林苑一事後一直心情欠佳,天山派的弟子對這個掌門都能避則避,儘量不去惹到他。
萬乾曾經(jīng)派人下山尋找萬琳,卻苦無收穫。
他只是聽說萬琳當初跟著上官雲(yún)瑞去了撻雪找陳劍,後來人都回來了,卻反而沒有了萬琳的消息。
他很擔心萬琳,他怕她因爲找不回陳劍而做傻事。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萬乾就已經(jīng)喜歡上這個小師妹了,可是萬琳的心,卻從來沒有放在他身上,她的關注點,永遠是那個不受師父待見、來歷不明的陳劍。
萬乾覺得自己是大師兄,論武藝、論人品,都不在陳劍之下,可是萬琳獨獨鍾意陳劍,這讓他很不舒服。
因爲陳劍從小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又經(jīng)常受師兄弟們欺負,所以自己對他格外關照了些,可是,隨著陳劍漸漸長大,而萬琳也漸漸表現(xiàn)出對他的愛慕,加上萬忠坤一改常態(tài),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他從小就嚴苛對待的徒弟,萬乾突然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無意間聽到萬忠坤有意要將掌門之位傳給這個最小的弟子之後,萬乾再也忍受不了。
憑什麼,自己這麼多年來爲天山派盡心盡力,堂堂天山派大弟子卻要屈居於這個來歷不明、優(yōu)柔寡斷、唯唯諾諾的小師弟之下。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苦無對策之下,萬乾遇到了一個蒙面人。
蒙面人告訴他,可以爲他出謀劃策,助他對付陳劍,奪取掌門之位,條件就是自己必須爲他效命,並服下蠱毒。
當時的他,因爲萬忠坤當衆(zhòng)宣佈收陳劍爲入室弟子而心懷怨恨,所以沒有多想他便答應了蒙面人的要求。
這以後,一切似乎都異常順利,只是,當蒙面人逼他殺了萬忠坤之後,他便有些後悔了。
自己畢竟是萬忠坤養(yǎng)大的,雖然萬忠坤隱瞞了自己的身世,但是僅僅這個原因並不能構成殺他的理由。
尤其是當蒙面人將目標對準了萬琳之後,萬乾更加地後悔。
所以,他將萬琳關了起來,一方面是爲了防止她亂說話,一方面也是爲了保護她。
可是最終,萬琳還是逃出去了。
她這一逃,萬乾便知道,今生今世,他與萬琳之間是不可能了。
他很懊悔,懊悔當初自己的一切決定,而他的這些懊悔,到最後又變成了恨意,對陳劍的恨意。
如果沒有他,自己不需要做這些事情,萬忠坤也不用死,自己與萬琳之間,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掌門!”
正在思量間,門外有人通報。
“何事?”萬乾收回思緒。
“萬琳師姐求見!”
萬琳?萬乾一怔,她回來了?
萬乾匆匆拉開門,往外跑去,暮然間,他看見萬琳就站在門口。
萬琳面無表情,看到萬乾出來,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萬琳拜見掌門!”
萬乾慌忙扶起,“師妹,多禮了?!?
萬琳閃身躲過了萬乾的相扶,“不勞掌門。萬琳先行告退?!?
萬乾怔怔地看著萬琳在自己面前離去,半天說不出話來。
萬琳回到天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了果禮祭品來到了萬忠坤的墓前。
“爹,琳兒回來了。琳兒不孝,沒能送爹爹最後一程?!比f琳在萬忠坤墓前放聲大哭。
“爹,陳劍不回來了。他不要琳兒了。但是琳兒不怪他,他從小受了太多的苦,是時候讓他爲自己活了。”
“爹,你放心,就算陳劍不在,琳兒也一定會找到證據(jù),找出殺害你的兇手!”
“爹,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琳兒,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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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琳在萬忠坤的墓前哭訴,而在不遠處,萬乾正靜靜地看著萬琳。聽著萬琳的話,萬乾的神色越見悲痛。
師妹,你當真如此恨我?
入夜了,整個天山除了少數(shù)巡查的弟子在走動之外,大部分人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萬忠坤的墓前,此時站著一個白衣男子,他身形瘦削、神色黯淡,看著墓碑上的字,一動不動。
“聽說了嗎?昨夜鬧鬼了?!?
“我也聽說了。”
“就是啊,怎麼回事?師姐剛剛回來就發(fā)生這種事情,會不會?”
“不要說了,小心被掌門聽見。”
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人不一會便都鬼鬼祟祟散開了。
“誰再敢亂嚼舌根子,門規(guī)處置!”萬乾聽到外面的傳言在房中大發(fā)脾氣!
萬琳看著萬乾,“心中無鬼,掌門爲何如此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