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洪烈對於康兒的這片基業可謂是十足的看重，不看重也不行啊，這可是掌握了大金錢脈，現在連大金國庫都沒有自己兒子錢多。
況且完顏洪烈是有野心的人，他可是一直覬覦皇位，但也知道一旦他登上皇位之後能不能坐得住就要靠兩樣東西，一樣是錢財，另外一樣就是軍隊。
現在因爲國庫空虛導致大金的軍隊散漫，一旦有了足夠的銀子之後，完顏洪烈就可以重整大金的鐵騎了。
所以誰敢來鬧事的話，完顏洪烈眼中閃過一片寒光。
等到王爺和世子出來，之前王府的管家和賬房都趾高氣昂，等待王爺的發話，他們雖然沒有被允許進去，但是卻也看到了這牙行的好處，好多的銀子被擡進去。
這些人都是精明之人，立刻想到了這牙行肯定很掙錢，可惜世子卻亂花錢，等到拿回世子的牙行，一定可以讓他們瓜分不少的紅利。
到時候稍稍往王府之中繳納一些銀子，相信就能糊弄過去了。
所以他們滿心期待王爺現在就發話，讓他們接管整個牙行。
當然還要收回那些侍衛的銀子。
“王爺，我等都等你的決定，現在世子也在這裡，還請王爺示下。”
大管家站出來，代表表態。
聽到大管家的話，完顏洪烈淡淡的問道：“你們呢，你們也是和大管家一個意思麼？”
幾位賬房和管家對視一眼，都點點頭。
“好吧……”
聽到王爺的話，大管家和賬房終於露出笑容。
“本王答應你們的辭呈，兀顏哲你給我押著他們回王府，看著他們收拾自己的物品，不準帶走我王府一絲一毫的東西，等到他們收拾完，立刻給我丟出去，居然敢離間我和世子的感情，該死，還有這裡的工作完全交給世子，待遇不變，不過康兒，你看是不是多加派一些人手比較好，把王府所有的侍衛都叫過來，讓他們也跟著本王好多年了。”
聽到完顏洪烈的話，兀顏哲和他身邊的侍衛都露出興奮之色，反而是大管家和賬房等人傻眼了。
“王爺，王爺，不能啊，不能在由世子這樣亂幹下去，我等可都是爲了王爺好啊。”
聽到賬房的話，完顏洪烈低聲笑了笑：“爲了我好，每年從本王這裡拿了多少回扣不要以爲本王不知道，不過是看在你們還忠誠有用的面上饒了你們，沒想到你們卻不思進取，還敢離間我和康兒的感情，就衝這個今日不殺你們已經夠好的了。”
說道這裡，完顏洪烈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如果不是因爲這裡有太多的人，不方便動手，傳出去影響不好的話，他真的會教導楊康，不能被自己用的人，就要殺掉省得有禍端。
不再理會這些人在後面苦苦哀求，完顏洪烈帶著楊康一起去找王澤了。
在完顏洪烈心中不要說是整個王府的管家和賬房，就是手下的那些大將全部都加起來也比不上王澤一人。
當見到了王澤之後，完顏洪烈卻吃驚了。
他滿以爲像王澤這樣的隱士高人，此刻應該是泡一壺好茶，一臉自信的等待自己親自登門，然後自己禮賢下士，做出尊敬之色，來給足這位先生的面子，好讓他能爲自己出謀劃策。
這一切都是完顏洪烈覺得應該的，王澤這樣的高人不就是證明自己的價值後，待價而沽麼。
可是當來到漢人區之後，卻發現王澤正在屋頂上，趴著在修屋頂，而且渾身的衣服也髒兮兮的，絲毫沒有什麼高人的風範，如果不是楊康喊師傅，完顏洪烈甚至都不會認得。
“原來是康兒來了，快點拿點水上來，爲師幹了一個上午了，渴死了，早點幹完李大娘這邊，我們好去範大爺那家，這天氣說不準什麼時候又會下去了，屋頂不能在這麼露下去了。”
聽到這話，完顏洪烈目瞪口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時候是不是王澤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讓自己屈尊給他敬茶呢，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去了牙行？
莫不是那裡有他的耳目，想到這裡完顏洪烈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牙行那裡見到了葛二蛋，那是不是就是他的耳目呢？
完顏洪烈還在思考的時候，身邊的楊康早就開始脫下外衫，麻利的從缸裡乘上冷水，一個輕功就躍了上去。
“師傅，這輕功就是省事，連幹活都不用梯子了，來師傅！”
楊康把灌滿清水的碗端給師傅。
“確實，牙行那邊沒事了吧？”
王澤隨意的問道。
“沒事了。”
楊康說完，就指了指下面說道：“師傅我父王來了，看來是終於被你給折服了，還在想怎麼才能禮賢下士呢，我父王就是跟師傅常說的那種面子工程一樣，沒勁不實用。”
“哈哈哈哈！”
聽到這裡，王澤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收了這麼多徒弟，就這個楊康是最適合他脾氣的。
“好了，你接著幹，我可是不能讓你父王在下面呆著，用爲師的話說，我也能免俗，這個面子過程不能免俗的。”
說完，王澤直接躍下。
“王爺好久不見了。”
王澤拱手說道。
“先，先生？”
完顏洪烈這才反應過來。
“王爺，我們到裡面說話吧。”
“好，好。”
聽到王澤的話，完顏洪烈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師傅你快點打發了我父王，可別兩個人磨磨唧唧的喝茶，讓弟子一個人幹活，咱們下午的活可是很多，除了範大爺外，還要去廟街出售物品和義診活動，這些弄不完說不定要到晚上。”
楊康隨意的聲音喊過來，讓完顏洪烈大怒。
這個臭小子在胡說什麼。
“康兒不許胡說，本王和你師傅可是有大事在商談的。”
說完這話，完顏洪烈尷尬的對王澤說道：“世子有些疏於管教還望先生以後要多多教育才是。”
“我和世子亦師亦友，況且我和世子之間早就立下規矩，幹活的時候不準拿師傅來偷懶，所以王爺如果有什麼事情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好，等急了世子說不定可要對我大發脾氣了。”
聽到王澤的話，完顏洪烈佯裝生氣的說道：“他敢，天地君師，等回到王府我就教訓他。”
說道這裡，頭頂上傳來砰砰砰砸釘子的聲音，這時候一位大娘端來一盆清水：“王師傅你快點洗洗手，多虧你了，我們家小子才能去瑞豐樓幹大廚，他爹早年就是名廚出身，可惜的是這大金對咱們漢人太過輕視，不準幹這個，不準幹那個，現在有你和世子的擔保就好多了，他每次回來還會給我們帶不少的剩菜，周圍幾家都能有一些魚肉，真是不敢想象的日子。”
李大娘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含著淚水的。
“李奶奶，我今早葛二蛋還告訴我有瑞豐樓還缺大廚，我記得你上次不說咱這裡還有一位御廚傳人，是不是真的，要是真可以的話，去試試。”
“你說的是那洪老七不成，他好像不在這裡，等到他回來我讓他去試試，總不能老窩在丐幫裡。”
李大娘點點頭說道。
看著康兒和這些卑微的漢人說話絲毫沒有違和感，這讓完顏洪烈瞪大眼睛，似乎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情景。
王澤明白完顏洪烈爲什麼會露出如此表情，淡淡的說道：“王爺不是好奇我們爲什麼可以在短短時間之內就可以摸清漢人區的情況麼，其實很簡單，就是融入或者說深入他們其中，想他們所想，急他們所急，哪一家有什麼困難，親手去做，就像這種修房屋的活，我和世子兩人就這一個月就已經幹了不下二百家，每一家下面都有數十人口，就是在這其中慢慢了解他們叫什麼，會什麼，需要什麼，世子就是這樣給王爺拿到了這漢人區十萬人口的信息……”
聽到王澤的話，完顏洪烈受到的衝擊不是一般大，而是太大了，大得他承受不了，似乎不敢置信楊康小小的身體里居然每天要幹如此多的活。
“這，這怎麼能，他怎麼能幹這些粗活，萬一傷到，累倒他母妃可要怪我，心疼他，康兒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完顏洪烈下意識的說道。
說完這些，心中還有一股股慚愧。
“王師傅見笑了，本王絕對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這些事情先生完全可以讓本王的手下去幹，不，不是非得先生和康兒兩個人幹吧？”
聽到完顏洪烈的話，王澤點點頭：“當然不能讓世子一人幹，但是有世子帶頭，甚至有世子深入其中，所以在我們僱傭的那些工程隊裡，纔沒有人敢偷工減料，所以在葛二蛋每次回訪家家戶戶纔敢說實話，纔敢說真話，王爺想不想看看世子在這漢人區的影響力？”
聽到這話，完顏洪烈下意識的點點頭，甚至都忘了今天的目的。
“那王爺稍後了，我要幫康兒完成這維修屋頂的事情。”
中都，皇宮。
完顏璟看著大金這些皇族子弟的課程，一篇篇看著，卻沒有幾分滿意的。
不外都是儒家的一些學說，甚至有的不知所云，其實完顏璟也很注重培養大金皇族下一代。
在他看來大金的結構和南宋不一樣，大金雖然得到了中原，但是一些決策還是和之前一樣，很多的是大金的皇族佔據高位。
這就和漠北那些蒙古部落一樣，身份血統決定了人以後的地位極限，根本沒有給漢人任何機會。
這也是爲什麼大元只有七十年的國運問題。
不光是大元，乃至大遼和大金在歷史上都沒有始終佔據中原，就是因爲他們無法得到中原的民心，始終在排擠，看血統。
事實上以後的滿清也是一樣，但是滿清更聰明一些，繼承了明朝的八股文，用八股文來拴住了土紳的心，又用屠刀把一切反抗的給殺乾淨。
所以纔有二百多年的國運，但是即使如此，在慈溪的時候依然說出了寧願給外國人，不給家奴的話語，滿清根本就沒有把漢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甚至康熙爲了能抱住滿人的國運，在明知道槍火大炮威力的前提之下，卻把這些都封鎖在國庫，甚至銷燬，就是爲了能保證滿清的鐵騎可以凌駕在漢人之上。
所以完顏璟對於大金下一代高層培養是非常看重的，他也無法走出讓漢人的地位凌駕在金人之上，讓漢人進入到這高堂。
相反，在蒙古鐵木真在這時候卻更多的吸納所有能力的其他人，包括後來坐上蒙古宰相的耶律楚材，即使以他的背景尚且無法在金國得到發揮，纔不得不投靠蒙古。
就可見現在大金和大遼是多麼相似了，事實上以後的大元也和這個情況差不多。
佔據高位的都是酒囊之輩，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這個情況上位者看不到麼，當然可得到，可惜的是隻能在這個小範圍選拔人才，高堂之上的位置到不了其他人手中就是根本原因，一旦上位者想要改革，那麼他碰到的將會是推翻自己的危險。
所以哪怕是看到了，爲了自己的統治和生命的安全也要繼續這樣下去。
所以這一次完顏璟出的題目，就是現在大金是什麼情況，讓這些皇族來回答。
有的回答是歌舞昇平，有的是想要成爲將軍，稍稍有幾分遠見的是看到了大金國內的暴亂和災情，請以儒家來制衡。
看到這裡，完顏璟差點沒有把回答給扔了，除此之外還有看到漠北情況的，回答的是原因出兵漠北教訓一下那裡越來越亂的情況。
“真是廢物，漠北越亂，朕才越高興，不知所謂。”
接著下來當完顏璟看到一份奏摺的時候來了興趣，這份奏摺沒有說其他冠冕堂皇的話，而是說了一些所見所聞，漠北缺少什麼東西，如何來交換，是用人口，而且隨著人口越來越多，說明的是那裡看似越來越亂的環境卻開始有雄主開始崛起，這對大金是一個威脅，又說道了南宋那裡貨商對於大金出口的貨單和訂單的價格越來越不平衡，這證明大金強大的表面卻開始越來越依靠南宋的歲貢的事實。
裡面有很多的詳細數據，詳細到了一件物品從漠北到大金，然後在賣到南宋，最後所得利潤的稅收到了大宋那裡，然後在以歲貢回到大金手中，其中的差額是多少，大金反而這在其中根本沒有掙到，反而是簡單粗暴的越來越依靠南宋的歲貢，最終不管是漠北的軍事威脅，還是與南宋的經濟威脅，大金都開始受制於人。
看到這份生動詳細的奏章，完顏璟心中開始大恐起來，事實上他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但是卻並不瞭解全部，只是從一些情報之中判斷出來，而且這些情報還是有很多專門的人耗費了很多人力物力交到了完顏璟手中，完顏璟結合之後才得出來。
但是這份奏章僅僅只是在一份特別簡單的貿易中就看到了所有，甚至還更加深刻，更加深入和仔細，如何不讓完顏璟吃驚。
完顏璟立刻看到這奏章是誰的名字。
“完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