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一個浙商的滲入法
一個下午，大家都在安安靜靜地對著電腦的時候，忽然間被嚇了一條。?
“必……必……”是門鈴聲。?
正在聊MSN的我，對正欲去開門的船務小姐秦海燕說了句：“我距離門口比較近，讓我去吧！”然後，就打開對講機問道對方：“請問是哪位？”?
對方是個男聲，很快就說：“我要找一下狄老闆（不太純正的普通話）。”?
平時也有很多工廠老闆來找狄震軒，連老闆的姓都可以說出，雖然沒說家鄉話，但我還是認爲，肯定是認識老闆的，於是也就開了門。?
過了一會兒，進來的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子，牛仔褲，休閒運動鞋，白襯衫。衣著和本市的氣氛是相當協調，比我還協調，嗯，肯定在這裡呆了不少時間了，然後，他看見了我，直接就問我：“狄老闆呢？”?
我望望他，黑黑的皮膚，臉上有股世故，而又有股狠勁，眼睛不大，但目光睿智，如火炬一般銳利。?
“他在房間裡面。”我說了一句，馬上又回過神來，叫“狄老闆”的，似乎和狄震軒還不是很熟絡的樣子，“你等等，我進去跟他說一聲。”?
敲開經理室的門，我有點納悶地說了一聲：“震軒，外面有個人找你，說普通話的，但口音相當重呢，你要見嗎？”?
狄震軒此時正在電腦面前鬥地主，聽了我說的，他頭都沒回，想了一下，就說：“那就叫他進來吧！”?
然後我出去，示意那個人進去。?
“小姿，你還真夠客氣的！這什麼人這麼大牌？一來到，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一見了你就說找狄老闆了！還好是你，如果是我的話，面對這麼沒禮貌的人，真想攆他出去了！”坐在旁邊的小秦不實在氣不過，咕嘟了起來。?
的確，這個人是很沒禮貌！被小秦這樣一說，我又忽然間感覺到了。?
然後，門又開了，這次是肖劍出去工廠巡邏歸來。?
“肖劍，你回來晚了些，你還沒有看見剛纔那一幕呢！剛纔有個連普通話都說不純正的拽男人，一上來，問都不問一聲，就單刀直入說要找狄老闆！我在這裡工作這麼久都不知道這個人呢！哇，還真大牌呀！你認識嗎？”小秦馬上又帶到了說話對象。?
“哦，是嗎？”肖劍問了一聲，“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誰呀？哪個廠佬？”他也在搜索枯腸。?
接著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因爲大家又沉浸在網絡的世界裡面了。?
很久，經理室的門開了，狄震軒居然很客氣一般地把那個人送出來，還一直送到門口。等那個人一下樓梯，我就走了過去，問狄震軒：“這是哪個廠的老闆呀？”?
“他不是廠老闆，”狄震軒頓了頓，“是個浙商，其實我和他原來也沒見過面，這是第一次見，大家談了很多，又覺得挺談得來的咧！”說著，便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小秦，你說的人是這個？”肖劍這句話說得非常驚訝又激動，“這個人是賣紅酒器的！都忘記了在哪個工廠見過他，當時就纏上我了！所以才知道我們公司，哇！我暈了！他居然懂得找上這裡，還查到了狄老闆的名字！厲害！真夠厲害的！你看，這就是他的名片！”說著，肖劍從桌面上拿出一張名片，上面儼然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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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金華月光酒具有限公司，江幸球。?
我在珠三角的時候就已經久聞“浙商”的大名，可沒有真正見過，只聽說過他們很能吃苦，善於走出去，也善於發現商機。哇！如今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
確實夠厲害！原來是白撞上來的！?
短短一個多小時的聊天，居然還得到了狄震軒的認可！?
老天爺，我還真不得不在心裡寫個“服”字了！?
又是一天下午。?
我又從門鈴裡面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不過，這次的稱呼和上次是很不相同：“喂，我要找震軒！”?
想想上次狄震軒對他那客氣的態度，我覺得，不給他開門，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了。?
“砰！”我按下了開門鍵。?
等他上來的時候才告訴他：“不好意思，震軒今天下午不在，不然，你等等他？”我的聲音也不像上次那麼客氣了，言語之間有著一點點冷漠，因爲我還真是不那麼喜歡這個人。真的沒禮貌，第二次上來，也沒有一個稱呼！粗人一個！?
不過，這一次他和上次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地方，這次他上來，是提著一個大東西，一個粉紅色的膠底盒子裝著，上面罩著一層透明的膠蓋子，挺大的，是一條魚一樣形狀的東西。是月餅吧？?
我倒了一杯水，就讓他在小茶幾那邊坐著等。無聊之際，便點了一根菸在那裡抽了起來。當然，我也就馬上走了過去，不那麼高興地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們有同事懷孕了，請別抽菸！”?
他也就聽話地熄滅了，然後，在那邊坐著，冥思，自己哼哼小曲來打法時間。?
出乎意料之外，狄震軒整個下午都沒回來，他也在那裡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5點多的時候，他看看手錶，料想狄震軒是不會回來了，便對我說：“請把這個轉交給震軒哦！”，向茶幾面上的東西努努嘴，就起身走了。?
厲害！一個煙鬼居然一個下午不抽菸！?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我不由讚許地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他拿來的東西，哦！不是月餅，是這廝的家鄉特產：金華火腿！?
還真有心！?
又過了幾天，還是在下午，打開門禁系統，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不過，這次說的話和上兩次又不一樣，這一次是：“喂，我要找軒仔！”?
狄老闆——震軒——軒仔！來了三次，稱呼是一次比一次親密了。?
我是自然而然地開了門，“軒仔”不是說了嗎？他發覺和這個人很談得來嘛！?
這個時候，恰好狄震軒從經理室裡面走出來和依雲說一些事情，我也就順便扭過頭來對他說了句：“軒仔，有人找你！”?
留下的，是肖劍的咯咯笑和小秦的竊竊譏笑。?
這個時候，江幸球已經走了上來。?
我望望他，黑黑的國字臉，粗粗的眉毛，厚厚的嘴脣，鼻樑挺高。嗯，我是第一次看清楚這張臉，因爲前兩次我都沒有很仔細地看他，只望了望他的眼睛。這個人其實長得不醜，但那雙狡黠的眼睛就是給不了別人以好印象。?
奇怪，我的第六感怎麼覺得，他會這裡帶來什麼樣的轉變呢？?
“來！”狄震軒看見他來了，連忙把他招呼進經理室，儼如見了自己的兄弟一樣親密。?
江幸球，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