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娘娘的話,這……錢滿交給奴婢的玉鐲,正是……正是奴婢手中的這一個。”
玉鐲被七巧高捧過頭頂,放置身前,因著這玉鐲的形狀很特殊,形似竹節(jié),顏色青翠,就是皇后也偶爾記得她在華嬤嬤的手腕上看過。
“華嬤嬤,七巧手中的玉鐲你可認(rèn)得?”
華嬤嬤,忙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這玉鐲正是老奴的,只是已不見許久,倒不知是如何跑到七巧姑娘那去的。”
“你這老刁奴,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要頂嘴。娘娘,臣妾看還是用刑吧,到時不怕她不招供。”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和嘉姐姐一個意思,如今,兩方都是各有各得理,互不承認(rèn)。既然如此,那就用刑吧。相信大刑之下總會能吐出真話的。臣妾想著,雖不致於將這兩人都投入慎刑司,可這慎刑司的刑罰也是可以在這兩人身上歷練歷練的。再嘴硬的人,受了慎刑司的罰,就沒有撬不開的嘴,臣妾相信,這些用於這兩人身上同樣適用。”
慎刑司是什麼地方?到了那裡的人,很少有好好的出來的人。聽到兩人這樣的提議,華嬤嬤心中一緊,面色也有些凝重,可並未說些什麼求饒的話。
一番大刑用了下來,華嬤嬤年紀(jì)大了,到底經(jīng)不住了,哀嚎不止,可上面的人吩咐了,不吐出真東西,這人不能死,可這刑也不能停。
華嬤嬤到底沒熬住,再被帶進(jìn)來的時候,直接趴到了地上,身上鮮血淋漓的,染了身下的地板都紅紅的。錢滿年紀(jì)輕,身子好,雖然因爲(wèi)受刑傷得也很嚴(yán)重,但是相比於華嬤嬤卻是好得太多。
“如何,你們二人現(xiàn)在可還有何話要說。”
錢滿趴伏子地上,咳咳的說著,嘴角沁出血絲:“奴才……奴才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皇后娘娘明察啊!”
“華嬤嬤,你也是安平身邊的老人了,本宮信得過你纔將你遣到安平的身邊,如今你是如何對待本宮的信任的!說說吧,錢滿之言,你還有何異議?”
華嬤嬤趴在地上,掙扎的擡起頭,努力的看向皇后的位置,額頭的血水流進(jìn)了眼睛裡,眼睛面前一片霧濛濛的,哀泣的喊道:“娘娘——老奴沒做過,您讓老奴如何招供啊!”
“那許是行刑的太監(jiān)留了情吧,臣妾看,還需得加大刑罰纔是!”
嘉皇貴妃手裡捏著帕子掩著嘴角,輕輕咳嗽了兩聲,聽著淑妃如此說法,忙點頭稱是,倒是大殿上兩個人皮開肉綻的,讓其他妃嬪心驚不已。皇后只得揮了揮手將兩人拉出去再行責(zé)罰。
淑妃彎了彎手指,花容忙不著痕跡的上前,輕輕的說道:“去將安平公主也給帶來。讓她親眼看看她的華嬤嬤是如何受重刑的。”
“淑妃姐姐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竟是要悄悄的和自己的婢女說道。”
花容還未來得及悄然離開,坐於淑妃下首的麗妃就忍不住的拿帕子掩嘴說道。一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剛剛兩個受刑的奴才身上轉(zhuǎn)到了淑妃身上。如今這話被她挑明瞭,花容只能站在淑妃身後,眼神不善的看了兩眼麗妃。
“無妨,不過是臣妾想著明淵早起做功課,太過勞累,擔(dān)心他身邊的奴才照顧不周,忘了用膳,這纔想著讓花容前去提醒則個。不過臣妾倒是想起來怎麼到現(xiàn)在還未見到安平公主,這出事的可是她宮裡的人於情於理,可都要親自在這看著。”
掩在宮裝寬大衣袖裡的雙手被皇后緊緊掐在了一起,面上卻和氣的衝著淑妃莞爾一笑,道:“是本宮考慮不周了,安平因前些日子惹禍,已經(jīng)被本宮禁足六七日了,況且本宮擔(dān)心,這場面太過血腥,她還太小,若是驚嚇到了可怎麼辦。”
安平還太小,若是真的因看了這些場面被驚嚇著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那她這皇后的尊榮,和她那公主的尊貴已是很難能保得住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將安平帶來。本來還擔(dān)心淑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放。
誰成想,聽了皇后這番話,淑妃竟是從椅子上起身衝著皇后拂了拂身子,微微低著頭,道:“娘娘思慮周到,是妹妹我考慮不周纔是。畢竟公主千金之軀,若是驚嚇到就不好了。”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華嬤嬤終於頂不住了。太監(jiān)們這將她拖到殿內(nèi),才又彎腰垂首退了下了去。
“奴婢都說,什麼多說……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是奴婢看公主多次遇上灼華姑娘都不開心,四皇子又護(hù)著灼華姑娘。那日公主在練馬場又被四皇子和灼華姑娘氣鼓鼓的堵了回來,自言自語的說著若是沒有灼華姑娘,那她必是更能和四皇子和平相處,加深兄妹感情。”
華嬤嬤大喘氣一樣,說完了這些話,又粗粗的呼了兩口氣,才繼續(xù)說道:“老奴想著,若是這灼華姑娘真得不在了,那公主心中必定會高興。可那姑娘是淑妃娘娘接進(jìn)宮教養(yǎng)的,老奴輕易肯定沒辦法讓她永遠(yuǎn)不進(jìn)宮,所以老奴才想著找人殺了她,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是沒有成功,如今成了今日局面,奴婢聽?wèi){娘娘發(fā)落。”
華嬤嬤也是精明,心裡明白天花的事情沒被說出來,定是淑妃沒了證據(jù),是以她也只承認(rèn)了落水之事。許是一口氣的說得話太多了些,說完話,華嬤嬤只伏在地上,身子有微微的顫動,眼睛也微瞇著,額頭有冷汗滴落。
“這……”淑妃帶著指套的手指在輕輕的敲擊這桌面,好像在思考些什麼:“這不對吧,華嬤嬤只是一介老嬤嬤,灼華她雖非皇室之人,可於她也算是小半個主子,一介老奴,若是背後沒有人指使,哪有去殺害‘主子’的膽子。還有……華嬤嬤只做了這一件事嗎,恐還得好好回想回想纔是。”
“確實……確實都是奴婢指使這小太監(jiān)的,就是吩咐人前去尋他的宮女,也是奴婢派去的。後來灼華姑娘被救,奴婢恐事情暴露,再未敢有所行動。”
“不知那位宮女是哪位?”
“咳……咳咳……宮女……宮女就是憐月。”
“那皇后娘娘是不是還需將這個宮女叫上來問話?”
“嘉姐姐你可真是粗心,前兒個,妹妹宮裡的花容還拿了件事情當(dāng)趣事講給妹妹聽,這憐月啊,因爲(wèi)偷安平公主的東西,皇后娘娘生氣,已經(jīng)將她丟進(jìn)了慎刑司,這會兒早就不在了。不過妹妹倒是好奇了,掌事姑姑當(dāng)初是怎麼教她們的?竟然會教出來一個因爲(wèi)偷朱釵而喪命的主子身邊的二等婢女。”
“這姐姐我倒是確實不知,那幾日身子不爽利,這些糟心的事,下面的人也就沒和姐姐說。”
“憐月和妹妹宮裡的柳芽關(guān)係匪淺,灼華落水的第二日,這憐月還到福熙宮找柳芽說話呢,只是可惜如今已陰陽相隔了。”說道這個,淑妃又假作嗔怪的看向皇后,說道:“皇后娘娘也真是,就算真得偷了只朱釵,趕回內(nèi)侍監(jiān),讓人在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就是了,竟是直接就將人趕到了慎刑司。”
“妹妹,你可真是的,你我在宮中已是十多年,和皇后娘娘也算是姐妹情深,妹妹你難道還不瞭解娘娘的公正嚴(yán)明嗎?”
淑妃娘娘和嘉皇貴妃這倆人一唱一和的,倒是讓底下的人也都大致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更讓皇后有些下不來臺,不過最後還是撐著面子,說道:“錢滿因試圖殺害朝廷大臣之女,雖並未得逞,但罔顧後宮規(guī)矩,賜毒酒一杯。華嬤嬤爲(wèi)幕後主使,同賜鴆酒一杯。”
“老奴謝皇后娘娘賞賜。”華嬤嬤伏在地上,聽著意料之中的宣判,嘴裡輕輕的說出這番話。倒是錢滿,難以接受這番結(jié)果,不住的磕頭說道:“皇后娘娘饒命,淑妃娘娘饒命……娘娘不是說要賞賜奴才的嘛……奴才不要死。”
淑妃倒也重視承諾,既然應(yīng)了他若是如實說出,予他賞賜。如今皇后賞他鴆酒一杯,她就應(yīng)了答應(yīng)他的,求了皇后寬待,留了他一命,將他丟到了慎刑司。“至於安平,鑑於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身邊的奴才擅自做了這事,也屬於管教不利,罰她禁足半年,半年裡好好的在福熙宮面壁思過,不得外出。”
事情漸漸落下帷幕,一早趕來請安的妃嬪們沒想到竟是還看了這樣一場大戲,可肚子卻也是餓的咕咕叫了,一散場,也都三三兩兩的離去了。淑妃坐上車輦,出了鳳汐宮的宮門口,就看著嘉皇貴妃的車輦停在那裡,“姐姐停在這裡,是爲(wèi)何故?哦,對了,還未謝謝姐姐剛剛多次用話助我。”
“爲(wèi)了等妹妹而已,不過似乎妹妹花費了這麼多功夫,卻……卻沒有讓這真正的幕後的之人得了應(yīng)得懲罰,如今這懲罰,在姐姐看來不過是一點皮毛罷了,撓在身上,不疼不癢的。”
“姐姐也說了,皇后娘娘‘公正嚴(yán)明’,想來這個事情如今這樣決斷決斷,娘娘心中也有成算。不過妹妹還是要謝謝姐姐關(guān)心。”坐在車輦上的淑妃衝著嘉皇貴妃微微拂身頷首,車輦也停在原地,等著嘉皇貴妃的車輦先行離開。
“妹妹果真厲害,姐姐倒要看看皇后娘娘是如何嚴(yán)明決斷的。”
見著嘉皇貴妃的車輦離開,淑妃的車輦也纔開始擡起,往甘泉宮的方向回去。一路無話,倒是回了甘泉宮,花容上前攙扶著下輦淑妃進(jìn)殿,才忍不住的說道:“娘娘,依著奴婢看,這次事情雖然被揭發(fā)了出來,即便所有人都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可耐不住那華嬤嬤一力將所有事情承擔(dān)了下來,如今這嬤嬤已死,案子結(jié)了。如今安平公主不是還和沒事人一樣嗎?這些都牽涉不到她。”
淑妃一步一步慢慢的向?qū)m內(nèi)走去,手搭在花容的手上,“本宮當(dāng)然知道安平不會受到過重的處罰,若是天花一事也能查他個清楚明白,倒是有可能,可如今單指這落水之事,倒是有些單薄了些。本宮也料到皇后定會拼死保護(hù)安平,倒是沒想到就是身邊一個嬤嬤竟會爲(wèi)了她擔(dān)下所有罪責(zé)。不過你別忘了,今早請安的這些妃嬪,既是有本事爬到如今這個地位,又怎麼會是蠢笨的人,事情究竟如何,哪個人心裡不都是明鏡似的。今天本宮奈何她不得,本宮倒要看看以後如何……要知道這女兒大了,總是要出嫁的……”
花容有些驚喜的看著淑妃,激動的說道:“娘娘,奴婢懂了。這女兒長大了,總是要出嫁的。而今日聽審的妃嬪背後的家族不少是這京城裡的望族,如今既是心中有了猜測一切都是公主做得,那將來如何又肯讓家人娶箇中宮勢弱,還又心狠手辣的媳婦回去。”
淑妃點頭,如今花容越來越懂她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中宮勢弱,也總有人想著爲(wèi)了攀上皇家,即便娶個毒婦又如何。若是那般,她定會爲(wèi)公主好好參詳參詳這將來的駙馬人選。
“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回來了,快喝點粥墊墊肚子吧,奴婢知道今兒個請安在鳳汐宮定會待很長時間,恐您犯餓,早早就讓人備下了吃食。”
可話雖是這般說,況且安平公主出嫁,還早著呢。皇后尚在,又如何能輪得到娘娘爲(wèi)公主選夫君。不過花容也算了解淑妃,知道娘娘既是這樣說了,那心中定是有了成算。只是面色還是有些苦悶,“可如今我們做的這些事情,已經(jīng)和皇后明面上撕破臉了,以後……若是皇后針對您可怎麼辦?”
淑妃剛將淨(jìng)完面,將淨(jìng)面的臉帕搭在盆沿上,纔在圓凳上做了下來,好笑的看著面色苦悶的花容,道:“你這般喪氣做什麼,動不了安平,本宮也要在皇后的身上撕一塊肉下來。你且給本宮看著。柳溪,待會兒,你到紫宸殿求見陛下,,就說本宮有事相商,嗯……算了,還是本宮親自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錯誤,你們都沒看到。\(^o^)/~
憐月,憐心被我用混了。在你們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迅速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