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真是有些事情無巧不成書,師傅曾說過,每個人都有劫,這是命中註定逃不掉的。
由於我們上的是重點中學,只有在每個禮拜天才有一天的休息。
記得那個週末,我和二狗回葉家村拿換洗的衣裳,順便爲了省錢蹭頓飯,鍾娜想念葉老太太的做的紅燒魚,也跟來。
說來也神奇,從十世鬼胎事件之後,師傅說葉老太太並沒有多少年可活了,但是她偏偏活到了千禧年之後。
我們正在屋裡吃飯打鬧著,外面有人喊:“請問張天師在嗎?”
師傅正和葉老頭聊天,聽到聲音,出去看,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個神色緊張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帶著大金鍊子,一副暴發戶模樣。
“沒想到您就是張天師啊……”中年男人有些尷尬。
師傅哦了一聲,喊:“坐。”然後接著和葉老頭聊天。
男人挺著肚子,似乎有些嫌棄這兒的凳子髒,扭捏了半天才坐下,然後轉頭看到我,沉默幾秒,有些尷尬說:“這位是蔣三正同學吧?”
我一愣:“你知道我?”
男人哈哈笑了笑,笑的很勉強:“我兒子和你……”
我耐心聽他說完,還沒等我動怒,鍾娜一下子站起來,端著飯碗到了外頭去。
二狗冷哼一聲不說話。
這男人就是張林他爹。
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心說,怪不得張林品行不端,看他爹這幅暴發戶模樣就知道了。
我乾脆也端著飯碗出去,和鍾娜一起蹲著吃。
鍾娜問:“你說他來幹什麼?來道歉的?”
我哼哼:“不可能,那胖子神情有些憔悴,要麼是酒色過度,要麼就是家裡遭鬼了。”
鍾娜一愣:“沒這麼巧吧,張林前腳和你結怨,後腳他家就遭鬼了?”
“難說,你看那胖子,一看就是有錢沒文化的暴發戶,你說他們出事,第一時間是找什麼?當然是去寺廟道觀之類的地方找人尋求幫助,這就要花費不少時間。然而我和張林幹架不過是前幾天的事情。他現在突然找來,我估摸著肯定是走投無路了。”我隨口說。
鍾娜飯也不吃了,咬著筷子,笑:“沒想到你這麼聰明?”
我尾巴翹到天上去了:“那當然。”
這時候,二狗也下了飯桌,湊過來,幸災樂禍說:“張林家鬧鬼了!”
鍾娜拍我肩膀:“真準!”
我扭頭往後看,正好對上了師傅的眼睛,師傅喊:“瓜娃子,過來!”
我慢慢挪過去,其實師傅這些年斷我經濟支援,讓我非常不滿,畢竟小孩子心性。
“張先生家有些情況,你過去看下。”師傅說。
胖男人尷尬笑著:“張天師,您這是?我們都姓張,好歹是本家,雖然前兩天犬子和這位小朋友有些過節,但是您也不能這樣草菅人命啊……”
明明一副暴發戶模樣,還偏偏想裝文人,最後那個‘草菅人命’說出來的時候,我都噁心的快吐了。
葉老頭在邊上幫腔:“別看他小,本事厲害著,天師不在的時候,十里八鄉出什麼事情,都是他主持。”
然後葉老頭又給他說了幾件我去捉鬼的小事。
那胖子才稍微打消些疑慮。
“反正有什麼事情,儘管給這個瓜娃子說。”師傅喝一口酒,然後喊著醉了醉了,回去睡覺了。
胖男人尷尬笑著看我:“小朋友,雖然我家拿小兔崽子和你有些過節,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年輕沒個衝動的時候呢?”
他這話說的極到位,二狗在邊上不屑搖頭,說實話,別看二狗爹住在葉家村,但他生意做的極大,二狗耳濡目染,對這些客套話早就免疫。
其實我也挺反感這傢伙的,但是我更奇怪,爲什麼師傅知道我和這傢伙有過節,還讓我親自去捉鬼。
後來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老頭是嫌太遠了,不想動。
我猶豫了一陣,還是跟胖男人去了。
不管我和張林有什麼過節,先去看看情況再說。二狗給我耳語:“我們怎麼整他們?”
我白他一眼:“去了再說。”
鍾娜也要去,扯著我衣裳不放,不過最後還是被勸了下來,那胖子開了車,直接把鍾娜送回了紅安路。
到了目的地,這是一片別墅區,不在市區內,每戶人家都是獨門獨棟的三層小洋房,帶前院後院,就跟電視裡,外國的那些房子一樣。
我們老遠看到張林緊張兮兮站在家門口,一見到他爹的車子開回來,連忙上來拉門:“人呢?人呢?找回來了沒?快讓他進去捉鬼!”
結果話說到一半,嚥了回去:“你們兩個傻逼怎麼在這裡?!”
我和二狗笑,齊聲說:“來捉鬼啊。”
張林大罵:“你他媽快……”
話還沒說話,就捱了他老爹一巴掌:“好好說話!”
張林一委屈,罵了聲,就往外跑了。
他老爹張了張嘴,想喊,最終又算了,轉頭對我們說:“小師傅……您別見怪……”
我點頭,當然不會見怪了,張林都捱了一巴掌,我現在心裡爽著呢。
他領我們進了屋,不一會有個女人給我們送來咖啡,女人看上去很年輕,和張林有兩分相似。
“這是內人。”他尷尬解釋了下,“我叫張志成,你們喊我張叔叔吧。”
我和二狗早不是小孩子,既然是來捉鬼的,就不能把關係搞僵:“張叔叔,張阿姨。”
張志成挺著肚子:“小師傅,您看我這屋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狗人精一樣的傢伙,嘴巴也快:“您就別試探了,什麼都不說,就讓我們看,是想看看我們的本事吧,您這是對我們還有些信不過?”
張志成尷尬笑了笑,乾脆直接把事情說出來了。
原來他家鬧鬼很久了……
事情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他們家本來沒有事的,可某一天夜晚,廚房中傳來了鍋碗瓢盆聲,張志成以爲是遭賊了,於是拿著根鋼棍下去看,像他這種人,牀底下是隨時都放著武器的。
結果來到廚房,他膽都嚇破了,只見到本來收拾的好好的廚房裡,案板被拿了出來好生放在桌上,菜刀也放在上頭,案板上有條砍掉了頭的魚,鮮血淋淋……
而且更嚇人的還不是這個,由於別墅全是外國式樣的那種裝修,所以廚房很大,而且在廚房裡有一張大桌子,平時他們就在這裡吃飯。
桌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碗筷盤子,盤子裡全是菜……
這些菜都是生的……
更嚇人的是,其中一個碗裡還裝著一盤泥土,而且他親眼看到了一個筷子憑空飛起來,夾了一筷子泥土。
張志成都嚇傻了,當晚就報警。
然後警察來看了,找不到線索,也沒東西丟,而且張志成形容的太奇幻,案子都立不了。
後來張志成去正規寺廟和道觀找了幾個道士來,這些道士和尚又是作法,又是念經,陣仗搞的極大,可偏偏一到了夜晚,事情還是照樣發生,甚至有一次,別人送來的一隻土雞當晚就被宰了,切成肉塊,和著雞毛鮮血淋淋裝在盤子中,放在桌上……
張志成嚇傻了,然後有人建議讓他裝攝像頭,看看是不是有人惡作劇。
“結果呢?”我緊張問,張志成家裡的事情實在古怪。
“結果……屁都沒看到。”他深吸一口氣,爆出一句髒話,“攝像頭中,廚房沒有任何變化,可偏偏早上一起來,廚房的桌子上,該怎樣還怎樣,這鬼鬧了一整年,日子實在沒法過了。”
我想了想,心中有個疑問,但二狗先我一步問出來:“怎麼不搬出去住?”
張志成哭喪著臉,摸著自己的肚子:“走到哪,哪裡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