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兩個真相
聽到小雨的聲音，林晨默不作聲，繼續看著絕望之域中的畫面。
從那一日起，小雨每天都會在護工的強制下服用藥物，說是強制，實際上小雨從來沒有過半分反抗。
他知道自己，已經永遠逃離不了這個醫院了，腎臟被切除，他的體力在日益減低，而精神也因爲藍色小藥丸的作用，變得混亂不堪。
有時候，連最簡單的意志集中，都無法做到。
他平靜外表下的內心，在變得越發絕望，而隨著小雨的內心變化，醫院中存在的陰氣，也變得逐漸加深起來。
這種狀態，持續了三個月後，醫院才終於停止了小雨的藥物。
而小雨，好像已經徹底瘋了。
目光渙散，雖然會和其他患者一樣，配合著醫院的每日行程，那此時的他，已經一句話都不再說了，甚至無論有人對他做了什麼，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女護工也再次見過了他，此時的女護工，肚子已經微微隆起，看到小雨的情形，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彷彿就是一個路人一樣。
沒有人會對一個玩具抱有太大感情的，而她，馬上就可以請孕假了，短時間根本不會再見到這個少年。
在這日復一日地醫院裡，小雨每天安靜地做著同一件事，在一衆患者之中，看來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但只有林晨能看到，小雨內心中的絕望，已經蔓延得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而這片大海，更像是一片幽暗不見底的深潭。
與此同時，醫院中的陰氣，已經濃郁到了一定程度。
終於，在某一天平靜的夜裡，小雨動了。
他緩緩起身，靜靜站在病牀前，臉上緩緩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於病房中哈哈大笑起來，笑容中，釋放著數不盡的情緒。
笑著笑著，眼淚從臉頰劃過。
或許，只有小雨才知道這一刻的淚水，到底是有多麼的苦澀。
片刻之後，他的表情恢復了平靜，眼神不再呆滯，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潭水般的平靜。
他感受到了上天的接引。
他要反抗。
要將這個本身就被黑暗籠罩的醫院，拉入更可怕的深淵。
他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把切水果用的刀具。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把從廚房順來的刀具，在他的病房中，藏了多少時日了。
小雨邁出了腳步，來到病房內的另一名患者面前，那是他曾經最尊敬的長者，曾經最疼愛他的人。
更是一直代表著他留存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道充滿了光明的希望。
揮刀而落，李老伯的呼吸靜止，少年的臉上濺上了鮮血，這血是滾燙的，而小雨的心卻是冷的。
因爲他心底的最後一絲光芒，也徹底暗淡了下去，永遠沉寂。
房門打開，被小雨大笑聲吸引，趕來的幾名護工，見到了這一幕，那少年毫無感情的眸子，與臉上的鮮血，讓他們好像看到了魔鬼一般。
氣勢洶洶的表情頓時消失，驚叫著便要向外逃竄。
這時他們遇到的小雨，此時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人了。
四具屍體倒地。
小雨平靜地走出病房，他的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
沒有悲哀，也沒有報仇後而得到的快感，他的內心早已被無休止地絕望所麻木。
這一夜，整個醫院都被一抹血色所染紅。
護工、患者、亦或是沒有離開醫院的主任，都沒有逃離掉小雨帶來的死亡。
而小雨，也終於在屠戮一切後，再次見到了那名曾欺騙過他的女護工。
女護工早已被所發生的一切，嚇得目光呆滯，精神甚至都有些渙散。
見到小雨後，她拼了命地求饒，告訴他，自己和他之間的事情是被主任發現了，所以自己纔不得不放下狠話。
但這一切，是真是假，對小雨已經沒有意義了。
女護工無力地倒在地上，整個醫院再無半點生命的痕跡，小雨持刀而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但良久過去，周圍都沒有發生變化。
突然，小雨突然想到了什麼，將目光看向了女護工的腹部。
刀芒一閃，整個幻境頓時消散了。
林晨知道，這一刀過後，醫院已經化爲了副本。
空中，小雨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他道：
“其實這並不是幻境，而是歷史的重塑，將這家醫院曾經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呈現在你面前。”
“但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過什麼，能讓你看到這麼多，都沒有產生半點情緒，我在伱的身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絕望情緒，這可能是你從沒有全身心地將自己帶入其中吧，亦或是你的強大，很難讓你生出絕望這種情緒?！?
林晨放下手中的零食，擡頭遙遙望向空中的小雨道：“你錯了，我曾經絕望過。”
小雨一愣，他不知道林晨說的是什麼意思。
林晨並沒有繼續和小雨講述下去。
事實上，在覺醒捉鬼系統，並獨自踏上捉鬼的旅途後，他確實絕望過。
因爲他發現，自己整整一年，連個鬼的毛都沒有看到過！
好在，最終，他還是成功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隻鬼，並且還後面，收到了驚悚遊戲大佬送來的邀請函，昏暗的人生算是發生轉機……
“所以說，這就是你殺死李老伯的理由嗎？”
林晨縱然看完了小雨的一生，似乎依舊對小雨殺了李老伯的事情死抓不放。
“不錯，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等於死了，我只是在幫他解脫?！毙∮甑溃f話之時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
“那你可知道李老伯清醒後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林晨道。
小雨搖了搖頭，他只是在化副本之時，給李老伯增加了新的設定，讓他知道離開副本的線索。
畢竟如果這個副本真的永遠無法離開的話，將會有巨大的不平衡，導致副本無法召開。
林晨道：“他告訴我，讓我殺死了他。”
“所以我之前做的是對的，李老伯自己也不想煎熬地活著，哪怕化身爲鬼，他都不想以癡傻的面貌茍延殘喘。”小雨突然笑了，似乎這件事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沒有徹底釋懷，此時聽到李老伯確實在求死，他心中再無愧疚。
林晨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爲他發現，這整個副本的存在，竟然更像是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有一個任務，第一個是找出副本真相，第二個纔是救你出去?！绷殖客蝗徽f道。
“本來我以爲我已經找出了副本的真相，但直到我看到你這些幻境時，我才明白這個醫院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雨眉頭微蹙，不明白林晨要說什麼，但內心卻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抗拒感。
絕望之域中，所有的場景，並不是小雨主觀控制的，而是將醫院的歷史，重新呈現。
而林晨本該和絕望之域中的小雨融爲一體，但因爲他半步脫離的絕望之域，所以他看到的，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真相！
一個小雨視角，通過小雨的眼睛，去看到醫院中的一切，這是主觀的看法。
而第二個則是上帝視角，這個視角，他看過去，將不再是小雨主觀上帶來的畫面，而是這個醫院內，真正的真實畫面！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瘋子？”林晨如此問道，眼中盡是諷刺。
“可能吧，在吃了一個月的藥物後，我那時候的狀態可能確實瘋了，不過在我被選中的那一刻，我的神志再次恢復了過來?！毙∮甑氐馈?
“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瘋子！”林晨搖了搖頭道。
“你什麼意思？”小雨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地道。
“你給我看了一場好戲，這很不錯，接下來，我也讓你看一場好戲吧?！绷殖啃Φ?。
說罷，他大手一揮，整個絕望之境再次演化，時間再次回到了小雨剛進入醫院的那一天。
“你要做什麼？重複一下剛纔的畫面嗎？”小雨臉色發冷地問道。
“看下去，你就知道的了?！绷殖康氐?。
畫面中，小雨和美婦人站在一起，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衣服和妝容都發生了改變。
小雨的衣著看起來光鮮亮麗，而美婦人卻是十分尋常。
依舊是顯得有些不搭配。
“小雨，這裡是本市最好的醫院，希望可以治療你的病。”美婦人臉上帶著擔憂地道。
“我根本沒病，你根本就是想將我軟禁起來，圖謀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小雨的臉上滿是逆反，充滿了恨意。
美婦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悲傷道：
“我就是你的母親啊！”
空中，小雨的身體一震，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即怒吼道：“不可能！這是假的！是你用幻術捏造出來的對不對？”
“這只是一種留影之術罷了，算不上幻術。”林晨搖頭道。
小雨想要制止接下來的畫面，但下一刻，一隻金色的巨手憑空出現，將他死死地捏在手裡。
“看下去！”
小雨憤然反抗，然而他震驚地發現，在這巨手之中，自己的掙扎竟然絲毫沒有取得作用。
“這是什麼力量?！毙∮牦@聲道。
眼中泛起了金光，第一次在副本中施展了融合之力的林晨沒有回答，他道：
“看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