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羅氏相法”當中，也提到說“看人先看眼”。
人的五官之中，最能體現情緒的器官就是眼睛。
可這個“墨鏡男”的臉上始終架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他此刻臉上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但是言語中，沒有絲毫的悲憫和變化，至少能證明他處變不驚的心態。
跟之前打過交道的封震南，完全是兩種性格。
就是不知道他剛纔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倒是身邊兩位大老闆的反應比較真實。
畢竟死的這兩個人，都是他們各自的心腹。
此刻他們的心情也久久未能平復。
剛纔就是他們出主意，說誰的人先爬到唐卡的頂端，這副唐卡就歸誰。
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幅唐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更不會考慮上面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只想著佔爲己有。
墨鏡男也始終作壁上觀。
以他的經驗，肯定會料到這幅唐卡出現在這，是有問題的。
可他卻不肯站出來說一句話，這個人的心，深不可測。
阿彪和虎子兩人去處理各自同伴的屍體，走到跟前才發現幾乎無處下手，只能用攜帶的鏟子往袋裡盛。
汪強和錢升緩了一陣，終於感覺好些了，站到了林逸和白璐身邊。
“你們剛說這上面畫的是誰？”
“大威德金剛，密宗認爲其是文殊菩薩的忿怒相，曾降伏死神閻魔天，因此其名字的含義就是“死亡的征服者”。
各派均修其法，格魯巴和薩迦巴尤爲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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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璐解釋道。
“我怎麼感覺走到哪他都盯著我看呢？”
汪強在他倆身後走了幾個來回，發覺這唐卡上的“大威德金剛”的目光始終在他身上。
“大威德金剛的法身有九顆腦袋，就是不知道這唐卡上的眼睛是用什麼材質畫上去的，只要有光源照射上去，感覺它們都在反射光線。”
白璐的話說完，林逸卻擺了擺手。
“不對，老汪說的沒錯，這大威德金剛的眼睛有點蹊蹺，好像是活物。”
林逸話音未落，就看見牆上那幅巨型唐卡上的“大威德金剛”造像，突然眨了一下眼睛。
“臥槽！眼睛真的動了！”
身邊的老馮也看到了這個動靜，嘴裡叫出了聲，開始朝林逸他們跟前靠近。
郭、馬二人剛從之前的狀況中適應過來，沒想到唐卡中突發異象，伸手指著頭頂，趕緊招呼唐卡下方的兩人往回撤。
“別收拾了，快回來，回來呀！”
阿彪和虎子二人聽到各自老闆的呼喊，擡頭一看，幾雙閃爍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盯著他倆看，兩人趕緊扔下手裡的東西，撒丫子往回跑。
就在他倆人起身離開那兩堆屍塊的時候，唐卡上忽然飛出幾隻通體黑色的大蝙蝠，朝著地上那堆屍塊就俯衝了過去。
這些蝙蝠通體烏黑，鼻子外翻，跟豬鼻子相仿，恰如其分的融入了唐卡當中，用它們的體色組成了唐卡的一部分，要不是那一對眼睛，哪怕是探照燈打著，也沒人能發現得了它們的存在。
九隻豬鼻大蝙蝠落在屍塊前，像極了一羣食腐的禿鷲，張開大口，露出鋸齒一般的獠牙，開始大快朵頤。
它們先是貪婪的吮吸著兩人的腦髓，然後開始撕扯他們的肌肉組織，連同上面的骨頭也一併吞入口中，咀嚼骨頭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聽著都瘮得慌。
“林老闆，林老闆，這些蝙蝠不會對我們發起攻擊吧？”
郭文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靠近了林逸他們身邊，聲音裡已經聽出他內心的恐懼。
“不好說，這種豬臉大蝙蝠嗜血成性，如果這兩具屍體無法滿足他們，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
“瞧你那慫包樣，什麼他媽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幾隻蝙蝠就把你嚇成這幅吊模樣！艸！你們不是牛逼嗎？我看看到底是我的槍厲害，還是你的牙厲害！”
說著，馬文海拔槍就要朝這些豬臉大蝙蝠射擊。
他這個時候喊得越大聲，就越是證明他內心的恐懼。
現在也只能拿槍給自己壯膽。
沒想到他的槍剛拔出來，就被墨鏡男一把給按了回去。
“你！”
“想活命，就把槍收起來！”
墨鏡男再開“金口”，馬文海只好老老實實把槍塞回了腰帶。
林逸此刻也已經感受到了異樣，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牆上的那幅“大威德金剛”的唐卡上。
九隻大蝙蝠飛離之後，整個唐卡上的畫面好像都發生了改變。
大威德金剛的裝飾爲寒林八飾：即人骨頭飾、人頭項鍊、十惡之人全皮圍裙、人血胭脂、人血塗眉、虎皮圍裙、骨灰塗身，呈粉綠色；還有象皮上裝，左腳伸右腿弓曲於蓮臺日輪上，踏壓水牛。這些看起來好像只是平面的紋飾，忽然變得立體起來。
人骨的頭飾開始在唐卡上轉動，人頭做成的項鍊就像一隻靈蛇，躍躍欲試好像要從畫面中飛出來似的。
人皮圍裙下，一張張人臉的輪廓好像要將其撐破，醬紅色的血液從牆壁裡滲了出來，一陣薄霧不知從何而來，給這幅唐卡更增添了幾分朦朧感。
林逸腦中忽然感覺不對勁，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頭。
再睜眼時，牆上的這幅唐卡又恢復了原狀。
“哥幾個，小心，這唐卡邪門兒的很，盯著時間長了，會產生幻覺。”
“幻覺？我現在可顧不上這個，你瞧見那幾只蝙蝠沒有，我看它們好像壓根沒吃飽，就準備奔著咱們來了！”
說著話，汪強已經把包裡的兩把牙斧提在了手中。
“我剛纔好像也感覺這唐卡里有什麼東西在動，可能是我看的不真切，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唐卡里藏著不止豬臉蝙蝠這一種活物。”
白璐的觀察力向來最是敏銳。
而且有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說有問題，那應該確實有問題。
“郭總，咱們還是走吧，這裡太危險了，我不想進去了，我不要金子了！”
郭文斌帶進來的趙武此刻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這些豬臉大蝙蝠分屍的場景，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們這幫人，可能平日裡殺人放火的事也沒少幹，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受不了這種心理上的折磨。
“要滾自己滾！”
郭文斌是沒想到，這個平日裡看著專橫跋扈的趙武，這個時候掉鏈子，讓自己顏面掃地。
可畢竟也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還能說他什麼呢？
只能等著馬文海看他的笑話了。
“郭總大恩大德這輩子記著！”
說罷，剛準備掉頭離開，忽然兩眼一翻，嘴裡開始吶吶自語：
“這畫活了，它活了！李老四來索命，他來找我索命了！”
他話裡提到的李老四，正是剛纔郭文斌派去摘唐卡的那個人。
現在已經徹底被豬臉大蝙蝠分而食之。
而趙武此刻就像中邪了似的，體若篩糠，便溺順著褲腳就往下流，渾身頓時臭不可聞。
“虎子！”
郭文斌伸手掩住口鼻，讓刀疤臉去處理趙武。
就在虎子靠近他的那一刻，趙武的雙手毫無徵兆的伸向了他的脖子。
“你們陪我一起死！陪我一起死！”
虎子也是沒料到這傢伙忽然發難，差點被他得逞，他的反應也是不慢，擡起一條腿，用膝蓋死死頂住趙武的胸膛，另一隻手從靴子裡摸出了一把鋥亮的匕首。
“別！”
林逸手上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攔住虎子。
只見他手起刀落，匕首抹在趙武的脖子上，一股熱血噴薄而出，趙武松開雙手，躺倒在地，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響動。
被匕首劃開的喉管處，汩汩的涌出鮮血。
虎子把匕首在自己靴子的底部抹了抹，又插回鞋內。
扭臉看了林逸一眼，一腳把趙武踢到了一邊。
“唉，趙武兄弟這又是何苦呢？我剛纔就慢說了一句，我們進來的時候，身後的那道金屬門已經關上了，逃？往哪逃啊！”
老馮這個時候送上一記馬後炮。
再次引起了郭文斌的恐慌。
剛纔看著虎子用匕首抹趙武脖子的時候，他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的，現在牽扯到自己的安危，又立馬換了一副面孔。
“怎麼？他們自己窩裡鬥，你湊什麼熱鬧？”
汪強不解的問道。
“我倒是不想湊，架不住有人淨給咱們添堵！豬臉大蝙蝠生性嗜血，對血液的味道特別敏感，剛纔那倆死透了的，它們吃差不多了，你這又給續上了一個新鮮的，生怕它們吃不飽是怎麼的？”
虎子仰著臉，還不知道自己闖下多大的禍事。
林逸手中的障刀已經出鞘。
四人各自把武器拿在了手中，老馮見狀，趕緊貓著腰躲到了他們幾人身後。
只見地上的趙武掙扎了幾下之後，慢慢沒了動靜。
那幾只豬臉大蝙蝠，好像忽然聞到了新鮮的血液味，一個個擡起頭，眼神中滿是貪婪的神色，張開肉翅，扇動了幾下，朝他們幾人落腳的地方就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