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吃完早飯，告別了這些好客的大叔大爺們，驅車前往龍門石窟附近的酒店辦理入住。
石窟這邊最近一直有夜遊景區的活動。
對他們來說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這個時候先在周邊熟悉一下環境，下午正好養精蓄銳，等到了晚上再夜遊龍門。
“那會兒我跟我家老爺子來過一次洛都，一眨眼快小二十年過去了，這地方變化是真的大。”
錢升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中無限感慨。
“咱倆上回過來也沒聽你提起過啊。”
汪強在前面問道。
“上回咱們不是光顧著趕路了嗎？馬不停蹄的來，馬不停蹄的走，連口飯都沒吃，哪還有心思回憶過去啊。”
“那倒是！當年你們來這幹嘛來了？旅遊？”
“嗐，那會兒哪還有這份閒心吶，做咱們古玩這一行的，你不來西京、洛都地界走一遭，那就是瞎幹。
沒聽王大爺說嘛，他當年也是夾著包袱沿著黃河一路往西走，這裡可是咱們華夏文明的發源地，什麼東西都能見著。
當初我跟我們家老爺子來的時候，就爲撿漏來的。
哪都沒去，一連好幾天大半夜爬起來，就爲去老城區那邊的鬼市，印象中我家老爺子在那個鬼市淘換了不少東西，回來在潘家園轉手就掙了一筆。
印象最深的是他收了一個宋代官窯的筆洗，回去轉手掙了小五千塊，我們家的買賣發跡也就是從則這個筆洗開始的。”
“照這麼說，洛都還是你們家的‘福地’，既然來了，要不咱們也去‘鬼市’見識見識，看看還有沒漏可撿了。”
聽了汪強的提議，大夥合計了一下，現在天還沒亮，老城區那邊的“鬼市”應該還沒散場，正好借這個機會過去摟兩眼。
有錢升和林逸雙保險，只要掃一遍，斷不會有什麼“漏網之魚”。
萬一跟上次在西京似的，撞上“棒槌”了呢！
車子駛進老城區，這裡的生活節奏明顯跟新區不在一個頻率上，很多商戶還都沒起來做生意，街上也非常的冷清。
鬼市位於老城區的集市街上，據網上說這裡每天凌晨一點多開市，一直到五點多散集，給那些賣菜，賣早點的騰地方。
他們這會兒過去正好趕上散場。
“這個時候咱們過去，也好，也不好，怎麼說呢。好處是那些沒開張的賣主，這會兒就不會把價錢咬的太死，咱們好劃價。
壞處就是，萬一真的有漏，肯定也讓別人撿走了，咱們只能碰碰運氣。”
到了地方，錢升在前頭講述著這逛鬼市的門道。
“平常心。咱們就當來消消食，遛遛彎，看看熱鬧罷了。”
林逸在身後囑咐道。
一行四人進入“鬼市”，打頭的幾家攤位，正好擺在路燈底下，那些東西搭眼一瞧就不用再瞧第二眼。
說它是現代工藝品展銷都擡舉他了。
景德鎮的燃氣爐燒出來的瓷器，仿元青花的，可那玩意泛著“賊光”，根本就沒有一絲古瓷的溫潤光澤。
汪強還準備下手看看東西的品相，被錢升一把拉住，生怕從碗底翻出來個“微波爐專用”的落款。
倒是一些賣舊書的攤位上，不少人圍成一圈，扒拉著那一堆塵土飛揚的老書。
說老吧，那也沒多老，基本上都是以前國營大廠倒閉之後，從他們的圖書館稱斤收回來的。
品相好的，大出版社的舊書，早都被人買走了。
剩下無非就是一些品相差，不成套，可讀性不高的書。
白璐倒是對那些小人書比較感興趣，蹲在地上翻了幾本。林逸和汪強站在一旁剛準備摸煙抽，結果發現他倆沒有一個人帶火。
“勞駕，能跟您借個火嗎？”
汪強見舊書攤的老闆手邊擺著一個半敞開的紅旗渠煙盒，想必這位老哥應該也是個菸民，於是上前問了問。
書攤老闆戴著高度眼鏡，裹著一件軍大衣，坐在馬紮上，靠著路燈桿，聚精會神的看他手裡捧著的一本書。
聽到汪強的聲音，扭頭看了他一眼，另一隻手摸出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片狀物，塞進了書頁當中充當書籤，順手摸了個打火機遞了過來。
白璐接了一手，遞給他倆。
剛把煙點著，錢升從旁邊湊了過來。
“有貨！”
“哪呢？哪呢？”汪強四處張望。
錢升立刻壓低了聲音：
“別嚷嚷，玩意兒就在書攤老闆的手裡捏著呢。”
兩人循著方位看了過去，老闆手裡正摩挲著那枚片狀物，看的正入神。
“那書是古書？”
“神特麼古書，你見過哪本古書封皮還帶腰封的？老三，你說的是不是他手裡拿的那個甲片？”
“還得是大哥您眼力好。我要沒看錯的話，那是一枚穿山甲的鱗片。”
“穿山甲鱗片？那也不稀罕吶，以前這玩意在藥房就能買著，現在穿山甲成保護動物，但是這甲片還是能買著的。”
“這我能不知道嗎？我是讓您二位看那個甲片的形狀。”
穿山甲的鱗片基本呈菱形。
但是書攤老闆手中的這塊甲片，形狀有點像盾形，上寬下窄，中間細，頂部還有一個圓孔，上面依稀可見一些凹陷的字跡在上頭。
“怎麼感覺這玩意的造型有點像腰牌或者令牌？”
“對嘍！這玩意跟咱們脖子上掛的玩意有關係，咱們這脖子上的是曹老闆發的，這牌子是拓跋氏發給‘曠野將軍’的‘將軍令’！”
“將軍令？”
“對，當初拓跋氏爲了跟摸金校尉區的摸金符區別開，就乾脆取了穿山甲的鱗片爲信物，上面用金線掐絲，寫上：皇權特許，出入無虞，八個字。
而且這甲片只是這塊將軍令的一部分，它是外殼，烤軟了以後，蒙在一塊黑驢蹄子上，中空的結構裡面放著幾枚丸藥，分別用來解毒、鎮屍和自裁。”
“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昨天還在討論‘曠野將軍’的事，今天剛落地，就讓咱撞見了？”
“是不是真的，咱先瞧瞧再說。”
林逸拿著煙盒走到了書攤老闆身邊，拔出來一根華子遞了過去。
“我看你這也快收攤了，那幾本小人書我們要了，給算便宜點。”
“中啊。”
老闆樂呵呵的把書扣在膝蓋上，伸手接過林逸的煙。
“這什麼玩意書籤嗎？挺別緻的啊。”
說著話，林逸順手就把老闆手裡的甲片接了過來。
手指接觸到甲片的表面，就能感覺到上面有凹陷的痕跡，藉著燈光瞅了瞅，凹痕已經被書攤老闆盤下去不少，但是依稀還能辨認出“出入”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