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聽他此言,頓時氣得柳眉倒豎,不禁雙手叉腰,挽起絲綢針刺錦繡般的衣袂,怒聲道:“你這登徒子,都被綁的成了糉子一般了,還是如此滑頭,可是要試試手中長劍?!闭f著,纖纖玉手揚起,那寶劍在紗燈之下,晃得令人心裡驚慌不已。
陳堯諮見此,再也不敢說話,只是閉嘴不言,便在這榻上閉目養神起來。秦小姐見此,不禁呵呵笑了起來,嬌聲道:“公子可是還有不適之處?”
陳堯諮懶得理會他,也不管他幾人如何說項,只是閉口不言,倒是省得不少的麻煩。
…………
正是秋夜不覺昏曉長,不知不覺,已是泛起白霧濃濃,錦官城在這晨曦薄霧煙籠之下,如雲間春色,更添一分飄渺仙坊之意。
這書院已是人走匆匆,絡繹不絕,似是這雕樑畫棟忘記了昨夜的閒趣韻事。這院子依舊人際冷清,這桂樹零落,幾片秋葉飄落,似是帶走了最後一絲夏日的氣息。
“啊楸,”陳堯諮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一絲的涼意驚醒了正在酣睡的他,這醉鄉路冷無處埋愁,正是如他這漂泊異鄉之人。
陳堯諮醒來,不禁又是寒顫,見這已是魚翻肚皮之天色,不禁伸了伸手,卻發現手腳皆是被捆綁起來,心中不覺焦急起來,想起昨夜的荒唐事,不知範浱賀山二人到底如何,心中頓時七上八下,沒了個章法。
用手很很的扯了幾下,卻是不見有絲毫動靜。陳堯諮心下著急,舉目四望卻是沒有人影不覺叫出聲來,道:“來人、快來人……”。
才叫出幾聲,只見秦小姐已是從內屋走了出來,已是梳洗完畢,此時已是身著鵝黃翠色衣衫,鑲著下身紫荊花翠玉繡湘綺羅裙,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嬌豔何曾施粉黛,自是般如畫中人。
陳堯諮哪有心思看這些,見他出來,不禁哼道:“秦姑娘不是要見官麼,咱們這便走吧?!?
秦小姐見他如此放肆,不禁柳眉倒豎,呵斥道:“你這登徒子,既是如此,咱們這便去。”說著,手提寶劍,便前來抓著他,就要往屋外走去。
陳堯諮只覺一陣清香沁人心底,如沉香滿屋,心曠神怡,不禁有些貪婪的楚了楚鼻子,心想,這丫頭害我白白綁了一夜,我多聞了幾回,也算一點償還吧,說著,又是聳了聳鼻子,如芝蘭滿懷,不捨放棄。
秦小姐見他呆在此處,不走一步,不禁奇異的道:“你不是要去見官麼,爲何現在不走了,可是心中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堯諮不禁瞪了她一眼,冷道:“本少爺乃是被你冤枉,何來什麼今日當初之言?!?
秦小姐不禁冷諷道:“那你爲何不肯前去?”
陳堯諮看了看手腳,道:“這般情形,你叫我如何前去。”說著,伸了伸手腳。
秦小姐這才明白過來,不覺哼道:“就是放開這繩索,你也未必能逃脫?!闭f著,便寶劍出鞘,劃開他手中的繩索,卻是寶劍在手,直指他而來。
陳堯諮氣憤不已,大步出門而去,便往那正門而來。
走過這小院,卻是見這路雜繁多,不禁疑惑起來,道:“這院子路多繁雜,正門到底在何處?”
秦小姐不禁冷笑道:“你既是言你是墨池書院學子,怎會對這芙蓉書院如此的陌生?”
陳堯諮頓時白了他一眼,回道:“墨池書院學子,就一定要知曉這芙蓉書院麼,陳堯諮便比知曉?!?
秦小姐見他一副窮寒酸之模樣,不覺諷道:“這墨池書院之學子,每日的跑這芙蓉書院的可是勤了,就你這窮酸模樣,也就只能夜裡偷偷翻牆罷了?!?
陳堯諮聽聞此語,頓時冷笑起來,道:“這家徒四壁,未必無聖人子弟;家財萬貫,徒有虛名之人。寒酸未必低賤,金身未必是仙。”
秦小姐被他說的已是語塞,柳眉急蹙,纖纖玉手直指著他道:“你……”卻是沒了下文,見他如此得意模樣,頓時哼了一聲,道:“還是留著話到府衙之內、公堂之上說吧。”
說著,便指著路,與陳堯諮往芙蓉書院正門而來。一路之上,來往之人不覺奇異,只見一衣衫襤褸之書生,後跟一提劍出鞘的小姐,二人一前一後,不覺讓人奇異。但看這女子寶劍雪亮,來往之人不覺離的遠遠的。
陳堯諮出了芙蓉書院,心中焦急,便往墨池書院而來。這秦小姐見他要走,立即的攔住他,呵斥道:“你不去公堂,在這墨池書院做什麼?”
陳堯諮不禁氣急,瞪了她一眼,道:“本少爺衣衫襤褸,回回院子換的衣衫一件,不知可否?”
秦小姐一聽,才放心下來,道:“既是如此,本小姐倒是要跟好了,萬一你逃了,我去找誰去?!?
陳堯諮也是無奈之極,也懶得理會他了,徑自往楓林小院而來。這昨夜翻牆的荒唐事,不知有沒有人知曉,範浱賀山去摘牆梯、繩索也不知怎樣了,這趙璇更是不知是否知曉此事。
來到楓林小院,卻是仍舊清幽之極,趙璇倒是不在,只剩下賀山在院子裡不停地轉悠,似是心急如焚。陳堯諮見此,不禁開口道:“範大哥。”
範浱聽聞有人呼喚,擡頭一看,見是陳堯諮不禁喜上眉梢,急忙的道:“嘉謨,你怎麼回來了?!表樠垡豢?,卻是後面跟隨著一妙齡女子,約麼十六七歲,也是冰肌瑩徹,豐盈窈窕,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不禁笑道:“你這小子,才一夜之間,便是美人相隨,這風流公子的名號,看來是非你莫屬了?!?
這秦小姐一聽這人出言輕佻,不禁柳眉輕挑,橫劍而出,道:“你這登徒子,胡說八道,再是如此輕浮之言,當心本小姐手中寶劍。”
賀山見此,頓時駭然,拉了拉陳堯諮的衣衫,見他襤褸不堪的,心中疑惑,道:“一夜不見,你怎生變的這般模樣了?”
陳堯諮聽他此言,頓時氣從心來,很很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還說,我要你二人找的繩索、牆梯,這繩索在何處,牆梯在哪裡,你就在這小院轉悠了一夜嗎?”
範浱聽他此言,忙的點頭急道:“現在哪有心思論這些,你現在不是已經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麼??少R山卻是……”說到此,再也沒說下去了。
陳堯諮一聽,這是什麼話,這一夜涼風的,就這般輕易地揭過了,想及於此,怒聲道:“我完好的回來,我還要去衙門報道呢……”說道此,見他說起賀山,不禁奇道:“賀山出了事,他真麼機靈能有何事?”
範浱見他疑惑不已,’唉’嘆了一聲,無力的坐在石凳之上,雙手抱腳的,道:“賀山昨夜爲了去尋牆梯,在書院尋了半個時辰也全無,便與我商議,讓他走道書院山下街上去借一些,也好有個方便。我在此等了許久也沒有消息。今兒一早,便去派人去打聽,才傳回話說,賀山被知府抓住,說是黨項潛入細作之人,知府衙門就要定罪上報朝廷了?!?
範浱說起此言,不禁暗自嘆息,這賀山與他雖是才相識幾年,卻是投緣之極,而今賀山被官府拿住,就要定罪,這一時之間,怎能不讓他心酸。
陳堯諮從不過問賀山的私密之事,如今賀山到底是否乃是黨項奸細,卻是讓他疑惑不已。這章知州主事,怎能如此輕易的便放過了,陳堯諮知覺渾身如寒意侵襲,這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