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藝之中,騎射卻是最爲繁多,這射之法,便有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而連參之法,卻是甚爲要講求技巧了。陳堯諮以連參之法出箭,這箭術(shù)造詣是頗深了。
這陳堯諮一弓三箭,在場學子們不禁震驚不已,這俊俏得解元公子,看似文弱,這箭術(shù)卻是令人吃驚不已,想來這陳公子箭術(shù)極爲高明瞭。
齊夫子見這陳堯諮居然一弓三箭,頓時心中震驚起來,不禁慌忙起來,猛的站立而起,高聲道:“此法有違比試之規(guī)矩,這一箭不可作數(shù)?!?
趙璇倒是似是早料及他有如此之說,不禁含笑道:“敢問齊夫子,這比試之前,楊院士所言,這一回乃是比試什麼?”
齊夫子背手挽袖的昂聲道:“此回乃是比試騎射箭術(shù),老夫身爲評判,如何不知?”
趙璇微微拱了拱手,道:“那可說過,不許行連參之法?”
齊夫子聞此,不禁啞口無言,這比試之時,從未說過。想及於此,不禁看了看楊院士,心中卻是若有所思,沒了話語。
楊院士對齊夫子微微一笑,藹聲道:“齊夫子何必如此氣憤,這一回有言在先,紙幣騎射,陳公子此法也是情理之中,當算作有效箭數(shù)?!?
趙璇不禁微微含笑道:“楊院士所言極是,可這比試時辰將盡,還望院士早些出題,勿要使得章公子少了一展箭術(shù)之時機啊?!?
衆(zhòng)人聽他此言,不禁一看,這已是香燭將燃盡、沙漏將見底,著時辰已是不多。衆(zhòng)人見這戲才精彩時分,眼看時辰將盡,怎能不生著急之心。
楊院士點了點頭,又是高聲說道:“這一題爲公正而言,老夫便不用這《孫子算經(jīng)》,”說著便收好了書,笑道:“這一題,卻是簡單之極,兩位公子聽好了,卻說太白街上走,提壺去買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借問此壺中,原有酒幾鬥。”
陳堯諮一聽,卻是覺得趣味不已,這楊院士也戲謔起來,這一題雖是看似無頭緒,卻只是推理即可。陳堯諮心中不禁細想起來,這三倍成添,定量遞減,可從後往前而推,也可以方程之法計算,這一合計,也是有了頭緒。
看了看章公子,卻見這廝眉頭緊蹙,似是死在那裡,毫無了生氣,陳堯諮難以想象,這九章算術(shù)都是隨口便知,這題居然難以思索,看來這其中有假。
眼看這時辰將盡,陳堯諮出聲道:“太白壺中有酒八升七合五龠,此乃可逆推之法算的?!?
楊院士聽聞,不覺叫好,笑道:“公子聰慧,快搭弓射箭去吧?!?
陳堯諮知曉這時辰已是不多,不禁心中有些焦急,見他點頭,早策馬而去,挽弓瞄準,著急之下,未曾想的,便隨手的拔出幾隻羽箭,搭箭瞄準,瞟了一眼箭靶,拉手一鬆,“嗖嗖”之聲直奔箭靶而去,卻是這羽箭連貫而出。
這一射,陳堯諮便拔馬折返回去。早有人在遠處高聲叫道:“陳解元四矢連貫,皆正中紅心,此乃井儀之法也。”此言一出,這些學子們莫不吃驚起來,三兩之人議論,莫不稱讚,那些湊熱鬧的女學子們,皆是心中欽佩起來,這陳解元還真是文武兼?zhèn)渲?,這詩詞俱佳,騎射卻更是了得,說是俊傑之人,也不爲過了。
範浱見此,興奮的跳將起來,哈哈飛跑而來,賀山這廝更是不忘了湊熱鬧,就是還是氣悶不已的趙璇也是不覺露出些微微的笑意。
範浱猛的抓住繮繩,笑道:“好你個陳嘉謨,連我也矇在鼓裡,什麼時候?qū)W得著騎射如此精湛了。害的我還是一陣的擔心,還想著替你出戰(zhàn),沒想你卻是大尾巴狼,見誰都是蒙?!?
趙璇聞此,點了點頭,哼道:“這比方可是對極,某些人還真是如此個性。”
陳堯諮聞得此言,不禁楞了起來,“我又沒蒙誰,不就是沒有說而已,便歸結(jié)到畜生的行列了?!边@人倒是古怪,方纔還爲自己說項,現(xiàn)在便是敵對了。想及於此,不禁搖了搖頭,笑道:“這回還真要多些子璇相助,不然,我這回丟人丟的可是不小。”
範浱笑道:“可不是嘛,沒想到子璇如此的才華橫溢,說的那齊夫子硬是啞口無言了。”說著,幾人又是哈哈大笑起來,連著趙璇也不禁莞爾。
楊院士已是在臺上,昂首挺立,拱了拱手,朗聲道:“這一回,乃是比試騎射,陳公子箭術(shù)高超,以八箭勝章公子七箭,贏得這一回合。應陳公子已是得勝兩場,五位評判夫子裁定這比試,乃是陳公子得勝出。”
範浱幾人聽聞此言,頓時歡喜不已。這些學子們皆是佩服起陳堯諮來,要說這州試多少有些運氣,今日比試,足以見這解元公子才華橫溢,詩書六藝,無所不曉,說是才子,自是不爲過了。
衆(zhòng)學子們皆是與陳堯諮道賀,恭維之詞也是各有所長。陳堯諮一時應接不暇,仔細一看,卻不知這範浱賀山幾人在何處了。
趙璇見他得勝,便不在理會這些,徑自的回了楓林小院,範浱已是被這些人擠的直喘著粗氣。倒是賀山這廝,此時更是不忘了拜會一回這章公子,“章公子可是算術(shù)高明啊,這算的都不用思索,出口便知,真神人也?!?
章公子本就是氣憤不已,見他如此之說,更是氣憤起來,哼了一聲,拂袖而去,王奕幾人瞪了他一眼,便也跟著走了,賀山舉目四望,倒是也沒見齊夫子這廝了,不禁心中發(fā)笑,這齊夫子倒是明白人,早跑得沒了蹤影。
楊院士此時走了過來,呵呵笑道:“陳公子果然不愧才華橫溢,今日一見,老夫才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墨池書院能有你這般才子,真是相得益彰?!?
陳堯諮也是行禮,自是謙虛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徑自的尋趙璇幾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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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這楓林小院,陳堯諮可以從此安心的住下了,想起來,這小院清幽,也是閒情之極。這範浱欣賀山二人倒是喜不已,兩人嚷嚷著,這乃是可喜之事,定要慶賀一番。
還是秋月溶溶,夜色嫋嫋,芙蓉露下落,楊柳月中疏,這範浱買些小酒,找著人做些小菜,幾人便在這小院石桌之上小酌起來。這二人似是有意取鬧,直勸陳堯諮的酒杯。
陳堯諮卻是自顧得喝這清茶,滴酒不沾,卻是使得二人心中悵然不已。範浱笑道:“這秋色美景,自是月色當前,自是應當不醉不歸,嘉謨怎能不飲,豈不是大煞風景?!?
陳堯諮看了看身旁的趙璇,呵呵笑道:“這可不能一概而論,你二人自是願美酒相伴,我與子璇二人便清茶代酒,也是一番情趣不是?”
賀山急忙的吃了一口小菜,不斷地搖頭晃腦,嚷嚷的道:“不可不可,公子今日乃是比試之勝者,這尤其勝得還是章公子,怎能不讓人欣喜,自是不可不飲,定要不醉不歸的?!?
陳堯諮擺了擺手,笑道:“今日若不是子璇出言相助,勝負怎能如此簡單,兩回便知分曉。”
範浱美美的飲了一杯,點了點頭道:“此言在理,若不是子璇說的齊夫子啞口無言,這第二回,嘉謨你可是要吃盡苦頭了?!闭f著,向陳堯諮使了使眼色,要他說些話。
陳堯諮微微含笑道:“今日比試,子璇確實功不可沒。陳堯諮以前可有得罪之處,那只是無心罷了,還望你不要計較纔好。”
趙璇聞此,心中早已釋然,此時再見他折腰歉意,哪有計較之意,只是顏面放不下,不覺咕嚕的道:“有些人便是自以爲是罷了,這世上可並非運氣一直跟隨著,小心使得萬年船?!边@俏公子言語之間,還是多了些規(guī)勸之意。
陳堯諮似是唱戲般的起身,抖了抖衣袖拱了拱手,笑道:“子璇聰慧,能看他人所不及,在下當引以爲鑑,決不再自我陶醉,定要謙卑虛心,不再自鳴得意?!?
趙璇見他這般耍滑,心中知曉他之意,不覺笑意出來,道:“你這人,倒是沒了幾分正經(jīng)。可不能再自以爲是了,今日情形,便是如此,那章公子不是自以爲是麼,如今落得這般的田地,你可是要引以爲戒?!闭f著,便是一些規(guī)勸的話。
陳堯諮不禁點了點頭,笑道:“子璇此金玉良言,自是要銘記在心。”說著便舉起清茶,與幾人舉杯,一飲而盡,坦然接受了。
範浱點了點頭,呵呵的笑道:“嘉謨乃是能納言之人,便是些直言之話,他也是細聽慎言,我倒是最喜他這爽直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