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趙璇心中也釋然了,雪白的臉蛋兒上露出微微的笑,但笑容裡卻有一絲落寞,仿似自己只是無知的幻想罷了。
“這……呃……”陳堯佐剛要說話,卻被陳堯叟拉了拉衣衫,兩人會意一般,一溜煙的走了。
“那……你這是……來相國寺遊玩?”陳堯諮笑道。
“也是如此,”趙璇也不否認,臉上悄然輕笑,微微泛起淡淡的紅暈,似是鼓起了勇氣一般,說道,“其實我亦是想來求一道護身符的?!?
“這倒也是,一個人也挺悶的?!标悎蛑J笑道,“你要求護身符,求他它什麼?”
“你不也是在求嗎?”趙璇反笑道,“你求它做什麼?”
“我……我只是孃親要我求的,若是他自己來,少不得又是十兩銀子送出去了,哪有我自己順手拈來這麼便宜的事?!标悎蛑J訕訕笑道。
“你這人啊”趙璇見他得意的模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還好他早知這廝這麼貪小便宜,已不是一兩次了,“你若是做官,定然是個是貪婪之輩?!?
“貪不好嗎?”陳堯諮笑道,“世上什麼人都有,傻子也有聰明得時候,何況我不過凡夫俗子而已?!?
趙璇秋水般的眸子剮了他一眼,一抹的風情仿似雪裡飛舞的精靈,笑道:“你還真以爲我不知道,若是在百姓之手,你從未佔過便宜。這求符的人多了,誰不乖乖的出十兩銀子,可翩翩你……”
“你?還真別說,這還真有些說法”陳堯諮笑道,“那些尼姑賣些扇子,本是三文錢的本錢,非要賣一兩銀子,比起我來說可貪多了?!?
“那些尼姑?她們你也能比?”趙璇不禁笑道。
“那是”陳堯諮點了點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尼姑可是潛力最大的行業之一,若是尼姑做的好,就是武則天”
“大師,在下欲求一張護身符,還望大師行個方便?!壁w璇不理會他,從錢袋裡拿出了十兩銀子笑道。
如我搖了搖頭,笑道:“既是陳施主之友,貧僧怎能開方便之門。佛雖金身,卻也有無上**,雖萬兩黃金而不換,貧僧何必執著。陳施主與我佛有緣,貧僧又豈能不開方便之門呢?!?
這如我和尚也是當和尚裡面的異類了,他似是對陳堯諮甚是敬服,怕是有將他渡入佛門的打算,不過這任務似乎有些不可能實現,佛說只渡有緣人,無緣無接引,他的道路還很漫長,甚至說難於他成佛了。
但有些人就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佛門中人尤是,如我佛地藏,三千佛祗不做,非要渡盡衆生,地獄皆空,總想著有一天天下人都跑到靈山去了,都成了佛門教衆。還好佛祖他老人家聰慧,明知道靈山現在已經出現人口密集,資源不夠利用的局面,於是他表達了一個意思:成佛,也是要有計劃滴。
“我纔不會像那些人一般,”趙璇白了一眼陳堯諮,笑道,“這錢自然是要收的,相國寺大開方便之門,普度衆生也要吃飯啊。”
“嘿嘿”陳堯諮與趙璇拿著這護身符,便告辭走了出來。舉目四望,那陳堯叟與陳堯佐居然不知道跑到什麼哪裡去了,偌大的相國寺,人煙人海,要找一個人,卻是有些困難。
“你不是來相國寺遊玩的嗎,”陳瑤諮笑道,“相國寺有汴京的最好之處,可俯覽全景,很是漂亮”
“什麼地方?”趙璇不禁輕蹙蛾眉問道。
“開封府的鐵塔,相國寺的鐘,”陳堯諮笑道,“大雄寶殿之後,便是相國寺的鐘樓,每日四更而鳴,你可想去遊玩一番?”
趙璇沉吟了一陣,洋溢著笑道:“這也好啊,難道出來一回。父皇如今更是多病,也不知道下一次出來是何時了?!?
“姑爺,姑爺”大殿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丫鬟的喊聲,卻是芷荷那丫頭,如今已經出落的漂麗動人了,粉衣長裙,再也不復那俏麗的小丫鬟,卻是多了一份少女的風韻。
“芷荷,你怎麼在這裡?”陳堯諮見款款而來的芷荷,笑著問道。
“小姐與夫人來進香的,我也就與小姐一起來了”芷荷笑道,“姑爺,你不去見小姐嗎?”
陳堯諮聽著柳夫人也來了,不禁有些措手不及,柳夫人精明之極,陳堯諮不禁有些慚愧,這是不是有些出軌的嫌疑,他心裡突然冒出了這麼想法。
“這是……”芷荷看趙璇不禁問道,突然她瞪大了眼眸子,急道,“公……公……”
陳堯諮忙的一把捂住他的嘴脣,暗自打了個眼神,示意他別亂說,“什麼公公的,你可要看仔細了?!?
芷荷忙點著墮髻的螓首,陳堯諮才放開了她。
“趙公子”芷荷紅著俏臉微微笑道。
“柳小姐也在?”趙璇笑問道。
“是的,“芷荷笑著道,“小姐與夫人是來相國寺上香的,現在該出來了吧。”
“柳小姐與在下卻是頗有淵源啊,”趙璇笑道,“我倒想見一見,嘉謨,你看可否?!?
“這……隨你吧?!标悎蛑J心裡突然有些不妙的感覺,這丫頭心裡有些不服氣,開始攀比了。這些王宮貴胄,攀比心極爲盛行,太宗一向崇尚節儉,可他們卻沒有學了一成,反倒是這虛榮心越來越嚴重,陳堯諮暗自搖了搖頭。
“夫人小姐!”芷荷忙的跑了過去,卻見兩個女子走了出來,其中多成熟而風韻,身著錦衣華服,微施粉戴,妙態不減。另一人美麗的臉蛋兒,身著青衣,髮飾不多,三千青絲垂在身間,束以腰帶,纖手扶著柳夫人,紅韻的繡花鞋款款而來,仿若步步嬌豔。
“師孃師姐”陳堯諮忙的走了過去,笑著臉道。
“嘉謨,你也在這裡?”柳夫人見是陳堯諮,歡喜不已的笑道,“你可是有些日子沒有到咱們柳府了,而今溫書如何了?”
“也是按部就班吧”陳堯諮有些訕訕的笑道,心裡卻有些慚愧,這回怕是被逮了個現行。他腦子裡急速的轉動著,要怎麼來說這一場根本不存在的,卻又真實的發生了的事。
“都是相國寺惹的禍”陳堯諮暗自咬了咬牙道,若不是這相國寺每逢五日開放,這些人哪裡湊得到一塊,你番唱罷我登臺,只是他夾在中間,仿似欺騙了這個世界一般。
“這位公子是……”果然,精明的柳夫人早一眼看到了俊俏公子般的趙璇,仿似這公子與陳堯諮站在一起,讓人生不出這是兩個男人的感覺,這俏公子,更多了一份女兒家的嬌媚。
“原來是柳夫人,”趙璇施禮道,“在下與柳小姐也算舊熟了?!边@一腳踢的好,一切的話都給了柳青瑤,連柳夫人也不禁看著她,眼神裡疑惑不已。
“孃親,趙公子乃是汴京有名的人物,女兒在陳府見過的。”柳青瑤含糊的言辭,卻說清了這一筆恩怨帳。
柳夫人似是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再問,笑道:“嘉謨,今兒個來相國寺,莫不是與趙公子一起來的?”
陳堯諮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見陳夫人與馬小姐、陳堯叟二人走了過來。
“親家母,這可真巧了”陳夫人走了過來笑道,”嘉謨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親家母哪裡的話,”柳夫人寒暄道,“你們也是來相國寺上香的?”
“不錯,眼下會試將近,我們特來相國寺的,沒想今兒個人這麼多,便讓他們三兄弟去給菩薩添些香火的。”陳夫人笑道。
“這倒也是,相國寺的菩薩可靈了,”柳夫人笑道,“陳府已經出了一個狀元了,說不定今歲科舉再出了一個狀元,那陳府可是亙古未有的事啊?!?
幾人你言我語,濃濃郁鬱,加之那陳夫人與柳夫人更是如同八輩之交一般,極爲親密。柳小姐與馬小姐更是熟識,東拉西扯的一團,倒是這三人了光溜的人物,趙璇身著男兒裝,更不好去與之說話,便與陳堯諮說了幾言,又說及科舉的這些細言,似是囑咐一般。
出了相國寺,早有馬車在等著她,馬是大宛的良駒,車壁包金鑲玉,好不氣派,車伕是個大塊頭,臉頰狹長高鼻深目,也是一身紫衣,衝著趙璇笑了笑。
趙璇對幾人微微拱手施禮,杏目看了陳堯諮良久,輕脣微啓,似是欲言又止,卻沒有說了出來,直接上車,馬車飛似的走了。
陳堯諮不禁微微一嘆,送了柳夫人與柳青瑤到柳府,歇息了片刻,陳堯諮告辭出來,出奇異的,柳青瑤居然送他到了府門,兩人默然良久,柳青瑤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陳堯諮,好一會兒,突然問道:“科考在即,你可要注意身子了,勿要秉燭了”
“我知道的”陳堯諮笑道。
柳青瑤沉吟了一陣,突然說道:“我聽人說,古往今來,許多科舉未第的人很多去自殺之人,這些冤魂的魂魄就聚在了貢院的考場裡面,所以那裡是冤魂最多的地方,你聽說過這些事兒嗎?”
陳堯諮聞言暗自一笑,只覺得柳青瑤雖然因爲才學過人而顯得有些個性高傲,平日裡聰慧之極,可遇到自己這事,也突然泛起了傻來,“這些事多是好事之人傳言,怎麼真會如此呢。貢院可是有文曲星把守的?!?
“我與孃親在相國寺裡求了一張護身符,那詞符的大師說,只要你拿著這個護身符,就一定能夠讓那些冤魂不敢近你的身,可護的你平安?!?
柳青瑤把這金黃的符放在他手裡,微微的撫摸這他的臉道:“科考有幾日,可不要忘了多做些準備,夜風露冷,多添些衣物?!?
陳堯諮看了看手中那十兩銀子的護身符,點了點頭,心裡不禁悵然一嘆,美人恩情,自古屈指可數,沒想自己也有這福分,“我一定會帶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