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離去,只剩下香氣縈繞,陳堯諮呆呆的搖了搖頭,待到回過神來,不禁自嘲的笑了一笑,暗想先前那那嬌媚的嗔怒的話兒裡面,似乎對我透著另一層氣息,嬌豔的如同春日裡芳香的花。
拍了拍手,走出大殿,只覺有些莫大的興致一般,陳堯叟與陳堯佐正在殿外的香爐前上香,見他這般得意,不禁笑問道:“三弟,你不是求護(hù)身符去了嗎,符呢?”
“哦,我忘記了,出門沒有帶銀子,趕明兒大晴天的時候,咱們再來一趟也不遲啊”陳堯諮看著兩人,攤了攤手,無奈的道。
“沒銀子,”兩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這般事實是很難接受的,尤其是做事從不疏心的陳堯諮,似乎很難以理解。可是事實往往就是這麼殘酷。世人多健忘,有忘了生日的,有忘了情誼的,可是錢雖不過俗物,且是最俗的那種,但卻不得不承認(rèn)它的確好使。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就等於什麼都沒有。
“沒銀子很奇怪麼?”陳堯諮瞪大了眼睛,搖了搖頭昂首說道,“古司馬相如家徒四壁,不還是賜福絕倫麼。天可憐見,但凡沒錢的人,都是不凡之人,天之待人,樂見其成”
“可是今兒早上,我明明看到你帶了錢袋……”陳堯佐忙的說道。
“帶了錢袋我會沒錢?”陳堯諮搖了搖頭,白癡般的掃了一眼。
“可是……”
“好了”陳堯諮見他二人還要追問,忙的擺了擺手,心裡腸子都悔青了,暗道這世道不公,神明無眼,自己不過辛苦得一日三餐之錢,圖個飯飽而已。逛了一回大相國寺,居然就糟了一回小偷。
“那小姑娘真行”陳堯諮暗自想給自己一個巴掌,若不是戲謔大起,色心大動,怎麼會落到現(xiàn)在這幅田地,被人劫了還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可自己得意的時候,又哪裡想到,那嬌滴滴的美人,居然又翠花這名號般的技術(shù),信手拈來這事做得一流,等到自己往懷裡一摸,啥都沒有了,就差那內(nèi)衫沒有被她脫下來。
“沒事擺闊綽,唉,報應(yīng)”陳堯諮暗自搖頭。
“大哥,你這個月俸祿不錯吧”他望著陳堯叟笑道。
“你要借錢?”陳堯叟笑道,“我身上也沒多少,就幾兩碎銀子,你要就全拿去吧。倒是孃親哪裡足夠,咱們?nèi)ス芩ィ俊?
“不要”陳堯諮連忙拉住這兩人,他身上有多少斤兩,怎麼瞞得過陳夫人,那可是五十兩銀子,若是那陳馮氏知道他散財如此豪傑,他的屁股又要發(fā)癢癢了,雖然陳夫人自己未相國寺的經(jīng)濟(jì)建設(shè)、寺院繁榮穩(wěn)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香火貢獻(xiàn)。想當(dāng)年二哥不過說了一句在任上射了幾箭,屁股還不是開了花,也不管他是陳大人。所以,這個火,他陳堯諮絕不敢去捅的。
“怎麼了,沒錢怎麼求護(hù)身符?”陳堯叟問道。
“嗯,那護(hù)身符在何處求?”陳堯諮問道。
陳堯佐指著那一個和尚笑道:“這和尚法名如我,乃是相國寺出名的高僧,會逢進(jìn)香之日,都是他在此爲(wèi)人們求平安的。”
“死和尚,碰上我算是佛祖欠你的”陳堯諮冷哼一笑,對陳堯叟笑道,“大哥,這和尚與我有舊,說不定他還白送我一個。”
“你說什麼?”陳堯佐驚道,“你和他有舊?”
“是啊,三弟,你什麼時候認(rèn)識了這些出家人的?”陳堯叟問道。
“不要管這麼多,”陳堯諮邊走邊說道,“咱們?nèi)デ魄凭椭懒恕!?
如我就在大殿不遠(yuǎn)處的偏殿,桌案上擺著幾本塵封古樸的書,也不知道他看沒看過,但看那發(fā)黃的紙張,這書顯然年代久遠(yuǎn)了。案前擠滿了男女,似是都在爭相等著一知兇吉。陳堯諮仿若又看到了追星一般的花癡,搖著雙手胡亂喊叫著,雙眼冒著閃閃金星。
“大師,我才寫一個‘公’字,你爲(wèi)何要說我會吃官司呢?”一個人看著手中的字,大驚失色的問道。
“施主乃是一‘公’字,可‘公’字加‘言’,乃是一個‘訟’字,此言你必有官司纏身。‘公’下爲(wèi)麼,乃是玄武之形,這字中暗言,定有小人在後顛倒是非。”
“那……那……我該如何?”
“不知者無罪天機(jī)不可泄露,阿彌陀佛“如我雙手合十的說道。
“三弟,如我大師說的果真靈驗吧”陳堯佐笑道。
“瞎他**的吹“陳堯諮暗道,瞬間走了過去,卻見一個女子正在一旁,“大師,這‘口’字可一測?”
“看姑娘測什麼了?”如我笑道。
“測什麼,看姑娘面色,當(dāng)然是測姻緣了”陳堯諮突然笑道。
“你……你怎麼……”那姑娘看的大驚,仿似羞紅的俏臉微微下垂著,說不出的一抹動人的嬌羞。
“大師,你看我說的對不對?”陳堯諮不管姑娘的驚異嬌羞,徑自笑問道。
“施主,面熟之極啊”如我想了想,微微點頭,笑道,“原來是陳施主,小僧眼拙,往施主恕罪”
“大師嚴(yán)重了,”陳堯諮笑道,“其實在下此來,是有事相求,還望大師行個方便”
“施主有話可直言,”如我說道,“小僧自願是否可效微薄之力。”
“大師,你怎麼這樣,這可是我們先來的,這人不過是個窮酸書生罷了,他憑什麼一來就能……”有人見此,立即就嚷嚷了起來,鬧哄哄的一團(tuán)。
“安靜,佛門聖地,不可造次”如我忙的說道,“你們之中可有熟讀《論語》者?”
“有”
“論語誰沒讀過,這什麼稀奇的”
衆(zhòng)人頓時又是鬧哄哄的一團(tuán),書生不屑,賈人吵雜,閨秀蹙眉,一時間煞態(tài)萬千,各色不同。
“大師,”一個書生站了出來,昂著胸脯般的自信道,“在下自幼熟讀論語,雖不敢比及孔孟,但說倒背如流,絕不含糊。”
“不錯“如我點了點頭,笑道,“那有哪位施主可知,這《論語》中,有多少個‘子曰’?”
“呃……這……”那書生頓時傻了,拳頭咬在嘴裡傻愣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我對這情形甚爲(wèi)滿意,這至少也證明,他並不笨,他雖然不知道,可這些人不也不知道嗎。想到此,那潛藏在心中已久的自信心立即變得膨脹起來。
“不知陳施主有何見教?”如我對陳堯諮問道。
“哦,其實並無別的事,”陳堯諮笑道,“只是如今科考在即,孃親要我在相國寺中求一道護(hù)身符,以爲(wèi)如此進(jìn)貢院,能消災(zāi)辟邪……”
“原來如此,”如我含笑點頭,“小僧雖爲(wèi)人祈福,可消災(zāi)辟邪,乃是出自師父之手。小僧這便爲(wèi)施主去求一道便是。”如我微微施禮,便走了進(jìn)內(nèi)堂而去。
“不要太貴的”陳堯諮急忙喊了一聲,卻沒見了人影,叉著腰搖了搖頭,嘆氣。
“呃……三弟,”陳堯叟與陳堯諮走了過來,問道,“你們認(rèn)識?”
“當(dāng)然,佛普度衆(zhòng)生嘛”
“這位公子,”旁邊的那位書生人見他坐在那凳子上,不禁問道,“你也會測字?”
“當(dāng)然,”陳堯諮與陳堯叟二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笑道。
“那你可幫我測一字可否?”
“什麼字?”陳堯諮微笑問道。
“巾”書生寫了下來。
“這又何必多問,”陳堯諮搖了搖頭,笑道,“你是準(zhǔn)備求春闈吧。”
“不錯,不知如何解字?”
陳堯諮仔細(xì)端詳了一下,不禁搖頭,說道:“這‘巾’字,似中卻少了一橫,似乎讀書少一個科,只有來年開科再考了。”
“這……這……有無……”
“沒有,”陳堯諮搖了搖頭,慢悠悠的道,“人之命運(yùn)天註定,強(qiáng)求無功。十兩銀子”
那人搖了搖頭,悻怏怏的離去了。
“這位公子,可否幫我在測一字?”一個姑娘見此,忙的出聲問道。
陳堯叟與陳堯佐頓時大眼瞪起了小眼,這老三還真是怪人,這麼一會功夫,居然做起了算命先生,看他搖頭晃腦,一派儒雅,頗有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很難想著,他腦子裡最喜愛的便是那‘千金樓’的美人一笑。
陳堯諮正是客串著神棍這一中國千年不衰的行業(yè),並且風(fēng)聲水起之時,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賺錢大計。
“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陳堯諮頓時大驚失色,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白玉書生,雪白的長衫,白巾裹頭,入眼翩翩。可雙眼卻如秋水一般奪目,仔細(xì)一看,那鮮嫩的耳垂邊微微還有細(xì)紅的小點,這不是趙璇是誰。
“你……你怎麼……出來的?”陳堯諮嘴裡蹦出了幾個字。
“你什麼時候做起了這算命的先生?”趙璇也好奇的問道。
“客串,哈哈,客串的,”陳堯諮一本正經(jīng),忙的指著陳堯叟二人道,“是大哥要我來的”
“這……”陳堯叟心裡暗自罵了他一句,忙的施禮道,“眼下科舉在即,在下也是帶著三弟來相國寺進(jìn)香,也好爲(wèi)三弟求一道護(hù)身符”
“陳施主,恭喜,師父已經(jīng)爲(wèi)你求的一道”如我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中拿著黃色的符文,鮮黃色的紙上還穿著一條小紅繩,煞是好看。
“多謝大師”陳堯叟眼尖的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