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你來了,”芷荷見此,忙的呼道,“這人可真是奇怪,我們本在這裡,他卻偏偏要闖”
“芷荷”柳青瑤忙的喝止她,對陳堯諮笑道,“這位公子既然喜歡這園中,我們本是想相讓的,公子性雅緻,便閒聊了幾句?!?
陳堯諮揮了揮手,這些丫鬟們便都下去了。他當先走了上來,對趙璇笑道:“子璇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興致了?”
“遇到了陳夫人,誰沒有興致。再說,這柳府小姐,可是汴京有名的女兒家,我只不過想認識一番罷了?!壁w璇也不否認,微微笑道。
陳堯諮眉心一跳,暗道你裝的個男人樣,怎麼不讓人心懷芥蒂,還想認識一番,若是遇到那母夜叉般的人物,怕是早吃了苦頭了。
“這位便是柳小姐,在下有禮了。”蜀王微微行禮道,“子璇爲人頗負其傲,今日見到柳小姐,不免心生比較了?!?
陳堯諮也不否認,對趙璇笑道:“此乃是我恩師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師姐”
“早知道你陳嘉謨自小有婚約,沒想這柳府小姐,卻是這般妙人,難怪你腦袋似是被驢踢了一般。”蜀王也不客氣的做了下來,微微笑道。
“王爺見笑了”陳堯諮對柳青瑤笑道,“師姐,這位便是我朝頂頂有名的蜀王殿下”
“是……是王爺?”一旁的芷荷見此,頓時臉色煞白,喃喃的道。
柳青瑤也非是常人,只是微微見禮,目光看了看這趙璇。陳堯諮笑道,“這位公子,其實乃是女兒身,當今荊陽公主殿下是也”
“是……是公主?”芷荷更是心裡一驚,暗道自己方纔出言不遜,此時若是這公主一個不喜歡,豈不是立刻便要身首異處。
“本宮也是冒昧,往柳家姐姐不要見怪”趙璇微微笑道,沒有芷荷想象中的大發雷霆,更沒有什麼身首異處,不過是寒暄了幾句而已。
“公主客氣了,”柳青瑤微微施禮,笑道,“小女子唐突,不知公主大駕,還望恕罪”
這兩女相遇,卻是這一番奇異,陳堯諮忍俊不禁,蜀王聽聞趙璇說起此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對趙璇笑道:“你總是以爲自己頗爲自傲,現在倒是有比的了。”
男人與女人,很難有些什麼奇事,大不了得便是些情情愛愛,你儂我儂,可兩個女子之間,從來都有說不完的事,到道不清的理,出不完的段子,稀奇古怪的際遇。
幾人談及了許久,芷荷命人擺了些酒菜,便小酌起來。說起小酌,不過是蜀王一個人獨自暢飲罷了,三人皆是清茶閒談。蜀王好逗,多妙語連珠,陳堯諮多智,話多奇解,趙璇好猜每每十中八九,柳青瑤喜聞,卻也見多識廣,詩詞歌賦,無所不知,讓趙璇心中暗自稱讚。女人便是如此,遇到了與自己相仿之人,總是要把別人與自己相比一番,趙璇便是個中翹楚,這才半日光陰,便暗自把自己與柳青瑤進行了諸多比較。
時過午時,兩人才散了席,告辭離去,陳堯諮送出陳府,幾人作別,趙璇卻是從此多往柳府而去,這嬌公主心思甚強,怕是少有人能比。
“師弟,這蜀王不是一向深居簡出,從不過問政事嗎,爲什麼今天到了陳府呢?”柳青瑤見遠去的馬車,不覺問道。
“此事可謂也是事關大局,非但是陳府,就算是柳府、馬府也脫不了干係”陳堯諮也不隱瞞,嘆了嘆氣道。
“難道這蜀王有意拉攏咱們幾家?”柳青瑤輕蹙峨眉,如今這陳府三子皆是在朝爲官,加之這幾位大人也是朝中大元,自然不容小覷,哪個人不想拉攏。
陳堯諮也知道,現今形勢無常,蜀王與自己有舊,何嘗不喜歡拉攏自己,便是在長沙城的時候,吳王不也早下手了,雖然自己並未答應。
“今日我去柳府,也好拜訪恩師,“陳堯諮微微嘆道,“到了汴京這麼久了,還沒有探望,我這般做門生的,天下也沒有第二個了?!?
“孃親前日還提到你呢?”柳青瑤笑道。
“哦,那我真該恕罪了?!标悎蛑J也順溜下坡的道。
柳府雖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可也是高門顯赫,劉柳夫人出身名門,字兒柳府不可謂不宏大,陳堯諮每一次道柳府都不禁爲之稱讚。
陳堯諮拜過柳開,便相談起來,如今朝中多事之秋,他雖是閒職,卻不乏也要忙碌,而今回到柳府,已經是午時之後了。陳堯諮也不隱瞞,詳細說出了蜀王之事,更說到蜀王的意思,這對於幾家來說,皆是大事。
柳開靜靜的聽著,沉默了半響,問道:“蜀王殿下果真這麼說?”
“不錯”陳堯諮點了點頭。
“可我們向來不過問朝中紛爭,而官家也最是忌諱此事,蜀王也太過明目張膽了?!绷_有些顧慮的道。
“現在汴京,人人都在想著瘋狂,比起吳王來說,蜀王已經是正常了,”陳堯諮微微搖頭,“若是換做是徒兒,或許早已比他還要瘋狂”
“換做是任何人,相比也無法平靜,這是事實,可如今官家之意不明,我們妄作猜測,只會徒增煩擾罷了?!绷_搖了搖頭,”笑道,“你是否已經答應蜀王了?”
“不錯”陳堯諮毫不避諱,點了點頭。
“這是爲什麼,難道他就憑著這些利誘?”
“當然不是”陳堯諮搖了搖頭,笑道,“恩師想必知曉,我大宋盛世百年,弊病早已成了沉痾冗積,而今吳王心性猜忌,周慮不全,更不會有革新之志。難得蜀王頗爲有志,曾與徒兒數次談及我大宋朝弊病冗積,有新政之舉,亦有革新之志,這些官家豈會不看在眼裡?!?
柳開突然道:“你的意思是,官家有意傾向蜀王?”
陳堯諮笑道:“想必恩師也有所耳聞,吳王受寵,而蜀王受困,這豈不是官家之意,他雖是未曾抉擇,卻心中早有計較?!?
“你就只是想大宋的革新,便要扶蜀王一把?”柳開問道。
“難道恩師不想嗎,”陳堯諮問道,“照如今下去,早晚有一天,我朝必然深受積貧積弱的困擾。而今外又有契丹、黨項、吐蕃之人虎視眈眈,我們若是再這樣下去,最好的結局,便是受盡邊患之苦,拿盡供奉之擾;最壞的結局,不過於中原淪喪,魏晉之朝重演。”
柳開沉默不言了,他久在朝中,又怎麼不知道,官家雖有革新之志,也無革新之力了,年老力衰,這是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選一個最好的接掌者,這個龐大的帝國才能走向更遠,蜀王,亦或是吳王,官家豈會舉棋不定,自己這些人被召入朝中這麼些年,輔佐官家事小,要輔佐明主纔是他的初衷。
“不知陳大人怎麼說此事?”柳開問道。
陳堯諮搖了搖頭,笑道:“父親如今公事繁瑣,還未曾知曉此事,不過若是回府,想必也早已經知道了吧?!?
既然柳開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這其中的意味已然明顯,陳堯諮不覺心中放下了塊大石,暗自鬆了口氣,心道這說服人的工作,還真是件麻煩事。
有人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自然可馬到成功,可有些事未必能以情以理說的動人,有些人說服人,並不需要過多的理由,也有些人被人說服不需要聽什麼情理。
柳府大宴,陳堯諮陪坐柳開,兩人笑談些喜聞樂見,倒也開懷。柳夫人最是欣喜,親自下廚做得幾個小菜,要他常到柳府。
回到陳府,已經是華燈初上了,陳堯諮略顯風塵僕僕,只見陳堯佐正坐在這亭前品著香茶,見他一副忙碌的樣子,不禁問道:“三弟,你爲什麼這麼匆忙,是不是有什麼事?”
陳堯諮一見他閒適的模樣,不禁暗罵這廝,好個閒人,自己一旁偷懶不說還說起了別人,不禁笑道:“我這不是擔心二哥你嗎?”
“擔心我,擔心我什麼?”陳堯佐見他這滿臉風塵,不禁卻以爲他又去會了哪位姑娘,拿自己來尋開心。
“孃親擔憂你這麼大了,要我去給你相一戶好人家呢”陳堯諮語出驚人。
“你……”陳堯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果然是好心沒好報”
“你說什麼?”陳堯諮問道。
“父親告訴我,若是你回來了,就去書房尋他”陳堯佐憋了憋嘴道。
原來是這樣,陳堯諮潸然一笑,匆忙的走了,留下了一幅楞著的這陳老2。來到書房,陳省華正看著些書,他拜過之後,事無鉅細,詳細說了蜀王之事。
“就因爲這些,蜀王便要邀我們陳府?”陳省華想了想問道。
“這已經足夠,”陳堯諮笑道,“他許諾的不知是利益,還有當今官家不能做到的?!?
“蜀王也有這志向?”陳省華問道。
“其實官家也有,”陳堯諮笑道,“不過,有些事,人老了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能召回這麼
多外放臣子,尤其是那些年富力強之人,便是如寇準這般人物,也召了回來,這不是有所深指嗎?”